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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咖啡馆里边一切平静如常,外边的风在里面虽然感觉不到,但从咖啡馆的窗口望去还是感受到了。地上停滞了很久的塑料袋及用过的纸巾在空旷的空气中随风而舞,里面还没有散去的两个人在无风的空间里对视着,眼神中转动的是凝固起来的紧张。
“看来你对哪里的环境并不陌生,不过冬天昆明湖的水,真的太让人窒息,因为从水中飘荡的只有寒冷,圆明园似乎哪里也不适宜久留,因为我这人别看没有什么,但我对于遗址造成的历史颇为在意,香山植物园 … 你是不是学过刑侦,为什么那么感兴趣于有些人的行踪呢?”
“行踪这个词听起来很可怕,我记忆中只有与未破的案件或者身上贴着什么标签的某些人有关,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曲解也是内心声音的达成,如果一个聪明的人有了这种想法,那么便是真实的存在,你说的没错,只是拐了一个弯而已。我现在确实像你看到的狼吞虎咽,你听到的南方口音,你嗅到的囊中羞涩一样,这些都属于现在的我。只不过在你听到真实的答案之前,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吗?”
又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不过情节发展的如此之快,这倒是出乎Cindy的预料。虽然她心里有点儿害怕,但又有谁会拒绝一个可怜与坦诚兼有之人的请求呢?
“如果在我可以承受范围之内,我当然会答应你。”
“当然 这一切你是可以承受的。你只要一个简单的‘不‘字,就可以了。”
“’不‘代表什么?”
“‘不’字代表你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是关于某人吗?”
“对!你说的某人,就是你面前就坐的人。”
“你究竟不想让我看见什么?又究竟不愿意让我听到什么?又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知道呢?”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不过在我沒有揭开迷底之前,你似乎还在是和不是之间徘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所猜测的大致方向是对的。”
“如果事情已经这样明朗了,我愿意答应你,而且还愿意就在这里洗耳恭听,听一下关于你的故事。”
两个人在一明一暗,一里一外之间,各自阐明着自己的立场与较量。揣着明白说着半明半暗的话。不过现在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Cindy从内心感到一阵忐忑的释然。真的这个谜团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吗?她毫不避讳对方机警而又有些呆滞的眼神。
“我就是从那个幽魂城市跑出来的未亡人,就是现在各个省各个城市都在寻找的五百万之一。”
“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吓人,我更关心的是你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决定了自己的去向,又怎么成功逃脱的呢?”
“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了晚上就要封城的消息,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封城都是第一次听到,可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所听到的最恐怖的字眼。不过关于这一切的成形,我一点都没有怀疑。因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见过听过太多关于生病与死亡有关的消息了,耳朵里面也充斥着各种可能的消息。应该说我没有在犹豫上浪费时间,我匆匆忙忙地跳上了一辆北去的高铁,因为哪里有我一个远房亲戚,我一定要逃离这里,走出这个恐怖的城市一切都会变好的,没想到还是错估了人情的冷淡。”
Cindy知道他指的错估是什么,虽然已经料到七八分,但有些细节还是没有想到。听到这里不禁为他的遭遇,产生了惋惜和同情之心。她甚至埋怨起对方来,这样同情心对于她来说,应该可以到来的更早一些。
“所以现在… 才有了在北京坐出租 丢皮夹又与你相见,坐在这里的故事了。听起来真的很带劲,可以为一部小说或者一部电影提供不错的素材了。”
“你的口音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听出来呢?”
“那是因为我故意伪装了自己,在与他人谈话中尽量用普通话,但你知道再刻意的伪装有时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
Cindy的眼睛再一次与他相撞,这一次两个人再没有躲闪什么。
“现在你终于可以做回你自己了。不过只是在我面前。”
“当然 你已经答应我的,不过从一开始我对于你的戒心就已经少得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难道我长了张不去告密的脸?还是另有原因?“
“没有任何其它原因,还需要其他的理由吗?我指的是你能够在当今紧张的状态下,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奉还什么东西。这已经足够,还需要更多吗?”
“如果你万一看走眼了,告诉了一个你不应该告诉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一切所产生的后果!”
“所幸的是我的感觉从来不会让我失望过,从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好事都与我擦肩而过的。你千里迢迢的跑来,要知道你是有选择权的,像那个司机那样趁机敲上一把,或者视而不见的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你没有这样做。这就是我告诉你真相的理由。我想起来一句话来:有时候信任的出现,可以用痛苦的減少來精确衡量的。你看是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