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岁月的脚步在记忆的窗口种下了一枚种子,悄悄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这棵树有岁月的残缺,有痛苦的挣扎,还有时光无情的洗礼……而树的另一半则是痛苦和挣扎之后沉淀在肩头上的责任,和对于这份爱的回报开出了朵朵的花,这花朵明媚而又充满希望的光芒和力量,就好像是某种程度岁月伤疤的抚平和回馈,又像去上帝在犯过了某种错误之后的一种纠正和补偿……
又是一年冬末春降近的季节,北京福田公墓大道两旁光秃秃的树还沉浸在冬眠沉睡的等待中,冬日的阳光今天又绽开了明媚的笑脸,它把灿烂的金黄色温暧一览无余地洒落在刚刚修好的北京福田墓地的柏油马路上,也照在由远而近走来的三个人轻快而又无限向往的脚步上,走在前边是一个头发微卷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黄的颜色的少年,这个面目清秀而又英气逼人的少年,上身穿了一件棕色的棉夹克,一头有别于身后女孩的淡黄色秀发茂密地遮住了耳际,两只大大的深邃眼眸越走越显露出期待的眼神,少年一边走一边不住催促着身后的母亲和妹妹,
“妈妈……你拉着玥玥的手快点走好不好,每次你们总是落在我的后面,早上起来妹妹吃得比我还多,怎么我现在感觉她就像又饿了似的,走起路来慢慢腾腾的,总是拖我们的后腿”
紧跟在后的是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姑娘,她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长着一双薄薄细长的丹风眼,眼角微微上翘的弧度像极了一个人,一个精致的小鼻子下一张小嘴撅得鼓鼓的,就连生气的小样子也像极了她的父亲历杰,谈吐的风范更是贴近爸爸的样式,也是慢条斯理的,一张嘴必定是思考之后讲出来的话,慢悠悠的很少讲横话,举手投足就好像是上帝特意留给母亲絮文和全家人无限念想的某人的遗迹,仿佛是历杰遗留在人间的影子……
“哥哥……你的脚步是不是也太快了,马上就要见到爸爸了,我已经加快了脚步,如果妈妈都跟不上你的脚步了,说明你真的太急躁了”
领着女儿玥玥手的母亲絮文,看上去样子比几年前苍老了很多,虽然还是一张白暂的脸,但是眼角和鼻子两边显像出来了许多的皱纹,特别是眼角两边细碎的皱纹就好像是岁月已经提前降临到了她的这个年龄段上,从前笑盈盈的一张嘴再也找不到微微上扬的弧度痕迹了,好像岁月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上翘的嘴角变成了一条平行的直线……只有身材没变,还仍然像从前一样的纤细苗条,岁月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写下了很多沉重和悲凉的墨彩……
马上就要临近历杰的墓地了,她的心就像又要见到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的兴奋和激动,脸颊上也开始露出了欣慰的好像终于又见到期待之人的笑容,一边加快了脚步,紧赶了两步赶上了走在了前面的儿子皓皓,一边拉起小人儿的手来歪着脑袋耐心地问起也是急切期待要见到叔叔的儿子来,
“皓皓 妈妈倒要考考你的记忆力,这是妈妈领着你和妹妹来到这里的多少次了……从你记事起算起”
皓皓听后真的开始摆动着一张白暂暂的小手来,认真地计算了起来……
“一次二次三次………二十次………三十次……妈妈,我算不过来了,太长太长的一个数字了,只能告诉你应该是N次了吧”
“妈妈再问问你,随着你慢慢地长大,叔叔在你的记忆中应该是越来越模糊了,你还想叔叔吗……”
“妈妈 竟讲错话,我觉得叔叔离我们很近很近的,最起码从妈妈经常讲给我们听的关于叔叔的故事里,我觉得叔叔就好像每天都在我们家似的,他还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他好像白天变成了太阳,夜晚他就躲在了月光中,反正我好像每天都能够见到他,只是他不跟我们讲话罢了,只是每次到这里来,才让我觉得叔叔其实一直住在这里,这里才是叔叔真正的家,即然马上就要见到叔叔了,那么我一定要跟叔叔讲一讲妹妹总是不听我话的故事,我希望叔叔能够听得到,并且还能够在我的梦里告诉我,我做的是对的……”
絮文听完了儿子的一番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虽然历杰去世时儿子尚小,但是在自己经常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中,历杰的故事永远是她讲不完也讲不厌的主题,在潜移默化中两个孩子对于历杰的印象不光没有淡去,反而更加的深刻和光大,今天又是历杰的忌日,他们又来到了历杰的身边,从两个孩子的脚步声中她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历杰的身体虽然已经离开了他们,但是他的灵魂和他的音容笑貌及他所给予这个家庭的正能量却从未走远离开过,他纯净的心灵和温暖的博爱,将永远是孩子们学习的榜样,也将永远铭记在他们的心中和今后的岁月里……
时光微凉,岁月清浅,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记忆的颜色褪去变浅,反而成为了一个美丽的传说,将永远地陪伴着絮文和孩子们的生活中和记忆里,正像在夜深人静之时,借着皎洁的月光,絮文在每天写给历杰的日记里深情地写道;
历杰 你听到了吗
岁月从未走远过我们
时光在逝去的岁月里
你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
河水中还荡漾着你的淡然
青山上还雕塑着你的挺拔
空气中还弥漫着你的芳菲
夜风间还存留着你的缠绵
角落里还珍藏着你的微笑
感谢几十年的等待
等来了一首悱恻的传说
生死茫然的宿命
谱就了一首生命的恋曲
血和火的洗礼中
记忆了一首深情的诗篇
在命中注定的结局中
写下了一个永恒的拥有
……………
笔友:叶虻 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