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回来从深锁的柜子里取存折的絮文,并没有找到她所希望见到的东西,此时心急如焚的女人,蹒跚地一把推开了厨房紧闭的房门,那里只有一个女人在,那就是郝姐,正在为晚上的家宴做着准备,
她正在有条不紊地清洗干净口蘑和木耳的隐深部的淤泥,黄花和里脊肉块也都洗好了并切成了四分的小段,似乎正在为一道老北京人冬令时节的传统家宴名菜木须肉而做着准备,推门而入的絮文似乎并没有找到她所预料之中的,由于心怀鬼胎而惶惶不安的景象,而她也根本没有察觉到郝姐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她瞥了一眼刚刚进来的絮文,手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计,嘴里还不停的延续着之前的抱怨;
“皓皓他妈回来了,我这里一上午都泡在了厨房里,连谁进来谁出去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宴请,又是过年破五没有过成的家宴,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准备十道菜,每道菜花费的功夫,只有我这手知道,瞧瞧这木耳说是新鲜的木耳,水一泡开才知道,怎么里边藏了这么多的泥,现在的商家做生意越来越狡猾,泥也是压重量的玩艺,只是你已经付过了钱回家才能知道”
絮文看看郝姐举手投足还是老样子,把要说的话咽了口吐沬又吞了回去,但是也许刚刚的紧张情绪还没处安放,也是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也辛苦你了,好在咱们家的门槛太低,就是想请客一年到头的也没有几个人愿来,我父亲去了哪里?你早上起来看到他了吗”
郝姐把头朝外张望了张望,此时疑虑和不满的情绪把她那张细碎皱纹脸上的一双弯弯的笑眼也抹成了一道平行的地平线,
“没在家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我在厨房里忙,他应该在皓皓的房间里,现在……又不在家,也只能这么说了,这个家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来越缺少吸引他的磁场了,也缺少他所需要的温暖,我作为这个家的保姆,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那他走之前没说去哪里?去干什么吗?”
絮文还是不依不挠地问着郝姐,因为这个存折的疑团还没有着落,另外父亲又是最重要的一个知情人,这关键的时刻,她不得不追问得细些……
“嗨!我要是知道,他走的时候要是放下个话来,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还用在你面前掖着藏着吗”
絮文被郝姐不轻不重地噎了回来,闹了一个自讨无趣,这个郝姐有时候说话,就是这样冷不防的噎人,让絮文也拿她没办法,但说到心直口快得理不绕人,这个家里的女人们好像都是或多或少的跟它沾上点边,絮文想到自己有时候气不顺的时候,说话也不一定都是那么的招人爱听,看着郝姐忙碌的身影,也只能当是耳朵塞了块棉花,没有听见,又迈出沮丧的脚步走出了厨房……
这时候己经是早晨的九 十点钟了,往常的这时,太阳早早就进来报到了,把金黄黄的灿烂笑容顺着客厅低低的大窗户洒满一地,就连沙发上也雕刻着它斑驳的身影,可是今天直到现在它还没有露面,客厅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色中,一派死气沉沉的景像,
踱出厨房的絮文不知道怎样打发自己眼前的这种紧张心态,正在客厅里心神不定地踌躇不决的时候,猛听到这个房子里除了厨房里不时地发出一些声响之外,这个屋子里又从其他的方向出现了第二种声音,仿佛还夹杂着些许孩子呀呀的声音,而这声音正好是从儿子皓皓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她把手里拿的钥匙连忙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快步地走到了儿子的房间里。
只见在屋子里朦朦低沉的视线里,小人皓皓早已醒来,刚刚穿上的毛衣扣子还完全没有系好,他正端坐在床上,一脸的喜气伴着嘴里淌出来的哈喇子,手里拿着一个一闪一闪的玩具,一声声咯咯的笑声从小家伙的嘴里冒出,而父亲斜倚在床边上,正在耐心地逗着孙子皓皓玩……
看到妈妈从天而降,小人先是兴奋得一怔,然后把手里的玩具晃动得更加不知所措的急速,显示着他难以抑制的激动,父亲也随口对着他的口形大声地念叨着,
“看看谁来了,妈妈来了”
小人突然从流着口水的嘴中蹦出来两个奶声奶气的字
“妈……妈……”
“皓皓 你刚刚叫什么来着,再叫妈妈一遍”
抑制不住兴奋的母亲急忙把儿子抱在了怀里,这是第一次她从儿子的口中听到这个声音,她急切地希望从儿子的嘴巴里再次听到妈妈的叫声,
可是此时的小人吐字如金,也许由于残障的关系,这种发音对于他来说并不能完全正确地自由吐出,只叫了一声,便紧闭上了小嘴巴,一直拿在手上的新玩具也丢到了一边,双手抱着母亲的脸,上下不住地拍打着,然后又在母亲的脸上和身上抓挠着,把嘴边上的哈喇子全部慷慨地“分享”给了妈妈……
絮文的注意力也从儿子这里转移到了看着他们母子俩温馨一刻而也被亲情传染的父亲身上,此时父亲一边捡起小人丢在地上的玩具,一边祥和地微笑着……
“爸爸……您动没有动柜子里的存折,今天我正好下班路过工商行,看到那里的人不多,就突然想起咱家有一本死期存款已经到期多时,便回家来取,可是翻箱倒柜都找遍了,其他的东西都在,却只有这个存折不见了,那柜子里的钥匙只有我和您有,您到底见没有见过那张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