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絮文三步并做两岁地急忙走进了孩子的房间,看着孩子哭闹着抖动着直立在空中的小手,她弯腰连忙抱起了哭闹中涨红了小脸的孩子,一边不停地在怀里抖动着孩子,一边温情地对着这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念叨了起来;
“妈妈刚刚离开你,你就哭成了这样,我的宝贝!舍不得妈妈离开,也不能总用这种方式呀,呵呵 你可真是隐藏在家的小恐怖分子呀”
看着孩子渐渐平息下来的哭声,絮文低头看去,已是午夜时分,他的两只大眼晴还是不肯闭上,咕噜咕噜地不停地盯着屋顶上的吊灯和自己看来看去,看他精神的样子,好像已经全无了睡意,
“你咋就不困了呀,又睡颠倒了,从明天开始妈妈必须得纠正你了,因为妈妈马上就要上班了,妈妈跟你熬不起了”
一边跟对面的小人念叨着,一边整理着刚才孩子睡过的地方,
“现在你得暂时受会委屈,妈妈必须得放下你了,否则的话你就要挨饿了”
她缓缓地放下了孩子,让他平稳地又躺回了絮文刚刚整理好的他小被窝里,然后起身准备去拿冰箱里冷藏的自己之前挤出的母乳,
自从孩子降生之后,絮文一直坚持母乳喂养,作为医生的她知道,母乳是婴儿最安全自然的天然食物,母乳中不光人人都念得出来的钙 磷及免疫球蛋白,而且还有超过700种的有益菌群,这些微生物能够帮助婴儿消化母乳或者促进婴儿的免疫体系形成。所以不管自己伴随着离婚动荡所造成的的轻度产后抑郁症,还是乳房肿胀疼痛所带来的隐痛,她都执意要用自己的奶水喂养,而且一直坚持了下来,有时候由于胀奶的缘故,她不得不先挤出来,放进冰箱里备用,
放下了孩子的她急匆匆地起身直奔冰箱,由于太多着急,胳膊不小心拨掉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子,杯子随即掉在了大理石的地上,直接彻底地摔了个粉碎,
絮文先顾不得捡拾破碎的玻璃,因为担心孩子被惊吓到,急忙去看床上的孩子是否安好,有没有受惊到……
还好孩子在还在床上像先前一样的玩弄着自己举在空中的小手,没有受到惊吓,
看着孩子并没有受到影响,她又奔去打扫这些破碎的玻璃,猛然她的脑子掠过了之前就残存在心里的的怀疑,近在咫尺的破碎声,恐怕街坊邻居们都被惊扰了的动静,这个孩子为什么无动于衷,仿佛他自己独处在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世界好像跟大家都没有交集,就像在被隔离在另一个空间里,
这句话几乎被自己念出声来,她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句,猛然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那么只有一个可怕的可能解释,他会不会是……
这之前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比如孩子看到自己说话时总是愣神或者反应迟钝, 她都归结于孩子太小的缘故,没有过多的深想,现在想来是不是她不愿意面对,还是她害怕去深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这个默念出来的句子和吓到了自己的结论,让她急匆匆地地又回到了孩子的身边,准备做一个简单的测试,又突然意识到这个测试必须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急忙又转身到了一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她用双手便劲用力地击打出声音来,一边击打一边叫着床上儿子的小名
“ 皓皓,你看”
“皓皓 看这边”
她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床上的孩子的反应,对于刚刚制造出来的声音的反应,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让她绝望的是,孩子的眼球并没有细微的转动运动,也没有因为这个声音的吸引,明显的把头转过来看的冲动,
身为母亲的絮文脑子里立刻呈现出还没有走远的事情,怀孕早期的她因为感冒,在未知怀孕的情况下,服用过抗生素,但是自己又确实从她的妇科医生那里得到了胎儿比较健康的诊断,现在想来那只是“比较”,也许只有百分之一的漏网的机会,难道自己就这么苦命倒霉地命中了那百分之一吗……
“皓皓” 她不禁大叫了起来,身子也扑倒在还在愣神的孩子身上。
“难道你根本听不到妈妈的声音吗?难道妈妈所有呼唤你的声音你都感受不到吗?我的苦命的孩子,这也许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的疏忽和执意造成,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造成了你现在痛苦啊”
她的哭声吵醒了已经休息了的爸爸和保姆,俩个人听到了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约而同地前后脚赶了过来。
爸爸一到,絮文就像见到了危难时刻的救援人员一样,所有的刺心的痛苦,她一双赢弱的肩膀已经再也承受不了了,长时间压抑在心头的苦涩,堵在胸口的痛楚,现在就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所有内心承受的憋屈都填满了这个女人的胸膛,也成为了压倒这个单身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泪眼汪汪张大了嘴痛哭了起来……
因为作为医生的絮文知道,现在这个还在襁褓之中自己的儿子,将要面临不是一般性的疾病,所有的一切都痛苦地驶向一个方向——听力障碍,也许他将要面对的是永久性的先天性耳聋,眼前这一巨大的打击,使她压抑很久的承受,现在又不得不面对,这难以接受的现实,比释放在身上更加痛苦百倍的伤害,她扑倒在父亲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