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孩子伤不起

村里的几户中国人不定期周末聚会，这次是排在了魏家。三楼的整层是游戏室，置身于十多个小小孩之间，很是给人一种孙大圣君临自己花果山的飘飘然。

我酒足饭饱，自告奋勇跑到三楼去做一回孙大圣。女孩们在一边玩满地的玩具，倒也太平。几个6，7岁的男孩在一边玩电子游戏，相当的投入。

魏的小儿子九儿四岁不到，玩电子游戏排不上号，一个人趴在一旁的茶几上看着电视屏幕。要命的是茶几的面是玻璃的，九儿人虽小，块头不过比猫大点，比狗小点，但人家爹娘喂养得好，小胖子长得跟实心的一样！他好好趴着也就算了，却不时地要打个滚，看起来很惬意。我用手指敲敲玻璃，觉得有点悬，决定把小胖子请下来。问题是小胖子生长在民主的环境里，他爹又极注重民主式的教育方式，所以我只能尝试用一种民主的方法把他请下来。

于是我开始低声下气地求他：“九儿乖，这样玻璃会碎的，咱们下来好吧？”- 不理！

“爸爸看到会不高兴的！”- 不理！
 

“其实呢，玻璃碎了倒不要紧，叔叔怕玻璃会把你割伤的”- 不理！
 

“割伤会出血的，好多血，好疼的！”我甩着手，皱眉做痛苦状 – 不理！
 

“叔叔不骗你的，这玻璃不是钢化的，碎了会很危险的，跟刀子一样！你知道什么是钢化玻璃吗？”- 不理！
 

“而且爸爸还要打911，警车，救护车全来了，哇，家里好热闹呀！你爸爸看到警察来都吓得尿裤子了，臭啊！警察会问，谁把玻璃打碎的？ 大家都会说，是九儿打碎的！警察？哇，你懂的，带枪的，专抓坏人。。”- 不理！
 

“救护车会把你拉到医院里，医生先会给你屁屁上打针，针头有这么长，看，看，看这，对就这么长！啊~奥，啊~奥。。”我手捂着屁股，又做痛苦状 – 不理！
 

我有些窘了，决定换个思路。
 

“那好吧，我告诉你爸爸去。。我去了。。我这就真去了！”我装着下楼，走出很大的动静，躲在楼梯后观察，小无赖连回头一下都不屑！我只好自讨没趣地折回来。
 

琢磨了一小会，我突然很夸张得大叫一声“虫子！”手指着小混蛋的肚子底下。小孩们都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连玩游戏的三个小子都停顿了一下。小混蛋九儿总算有了点反应，轻描淡写地挪了下身子，没发现虫子，继续赖在那儿。
 

我肯定是喝得有点多了，这时候血开始往头上涌。看准小流氓的屁股，轮圆了胳膊，一巴掌下去，打了个空 – 因为我猛然意识到，这不是我自己的儿子，这可是民主家的孩子！
 

我醒了醒酒，缓过劲来。严肃地对小流氓说，“九儿，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抱你下来了” - 不理！

借着酒劲，我双手一发力，便把小流氓取了下来。小流氓显然不是吃素长大的，以很快的速度立马又爬了上去；我再把他拿下来，他又以更快的速度爬上去，两手还拉住茶几的边。这样拉锯了几个回合，我毫无取胜的希望。
 

我想我肯定是喝多了，要不这时怎么会一下子沮丧到极点？手摸腰带，抬头在屋顶上找结实点的横梁 - 可惜没找到。
 

我看了看玩游戏正玩得酣畅淋漓的几个小孩，试探性地问他们 – 你们谁能让九儿下来？问这话时我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
 

九儿的哥哥玩得正起劲，被我打断，很不高兴。眼泛着绿幽幽的光，凶狠而又不屑地瞄了一眼弟弟，很轻蔑地吼了一句：
 

“GET O~F~F!!!!”
 

声音不太大，但气沉丹田，劲道十足！
 

见过养猪场里的人是如何赶猪的吗？电棍往屁股上温柔一触，再怎么自命不凡的猪也会体面扫地猪样逃窜-这扯哪去了！言归正传，小流氓九儿闪电般地从盘踞了半天的茶几上滚了下来，一声不吭地坐在地上继续看热闹，一幅乖乖的样子，再也没碰过玻璃面茶几一下！
 

我绝对是喝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往歪处去想了：这民主虽是好东西，但如果用错了对象，说不定也会闹出很不靠谱的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