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問巴哈馬轉眼間就過去20多年,但有些事情仍然記憶猶新,今天記下當年的點點滴滴。
1997年5月年巴哈馬與台灣斷交,當月同中國建交。當年年底中國外交部請求農業部找一家企業前往巴哈馬接手由台灣贊助的一個無土栽培綠色試驗基地,其實就是無土種植蔬菜試驗田,為對方提供技術援助。
農業部接到任務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山東裕魯集團的李凡聰。李凡聰是集團董事長,鑑於該項任務的特殊性,李董不好拒絕,只好派兩位經理加上我這個局外人總共三個人隨團前往,北京方面也派出3人,官方名稱是中國農業考察團。
我們這個考察團抵達巴哈馬國際機場後,受到中國駐巴哈馬大使館全體成員(馬大使、一秘、二秘及三秘總計4人)的歡迎。使館全體官員接機,好風光!
因為我們抵巴哈馬時天色已晚,應該在晚上10點多,大使說先讓我們去酒店休息,回頭為大家接風。大使館官員還說,如果我們晚到幾天,就能下榻即將開張的亞特蘭迪斯酒店了。記得使館人員還特別提醒我們,這裡的自來水不能飲用,因為水里有太多礦物質,酒店裡提供瓶裝水。
使館為我們訂的酒店也不錯,是個4星級,位置很好,就在海邊上。進入客房後,先打開水龍頭接一杯水仔細觀察,果然發現裡面有很多細小的黑色顆粒。但淋浴應不會造成傷害。
第二天早晨醒來,打開酒店的窗簾後,立即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從窗子向外望去,是銀色沙灘、藍中透綠綠中有藍的清澈的海水和碧藍的天空。以前,從旅遊刊物上見過這樣的畫面,但當時認為是人工合成的色彩,騙人的,沒想到,世間還真有如此美景。更令我驚訝的是,後來我們在碼頭等渡輪時,一眼可以望穿碧綠的海水,25英尺的海底上面的鵝卵石清晰可見,這個國家幾乎沒有工業,也就沒有污染。
翌日中午,巴哈馬副總統接見了我們這個考察團,規格還真夠高(但沒有電視台記者訪問,因為這個國家沒有電視台,没有大学,应该也没有媒体,不然副总统接见大国大使,怎么会没有记者采访?),沒想到副總統說,按照原計劃是總統接見,由於集團李董事長未能一起前來,就改為副總統接見了。總統還要等著接見李董。李董真是個牛人啊。
會談中,問及集團有多少人,中方回答,有幾十個工廠,產業工人有近萬,另外有約100萬農民為集團種植蔬菜,對方大驚,說巴哈馬才有20多萬人。李董管的人比總統多5倍。
接下來幾天,都是跟著馬大使出遊幾個大島,總計走訪了6個。島與島之間主要交通工具是渡船與飛機,我們只坐過一次渡船,其餘都是乘飛機。在巴哈馬坐飛機很方便,唯一難受的耳朵,說震耳欲聾一點都不誇張。國內航班沒有安檢,有時飛機艙門還沒有關上,飛機就開始起飛了。這些飛機都是螺旋槳式的,有20多個座位,很多小學生週末都是坐飛機回家。據說,這個國家有好幾百個島嶼組成,住人的島嶼也有100多個,共有30多個小機場。全國25萬多人口,近25萬聚集在首都拿騷,剩餘人口多數居住其他幾個大島上,有些小島僅住幾戶人家。
大使說,他上任已来,很多島都還沒有去過。我想他是藉機公費旅遊吧,開個玩笑而已。在幾天時間裡,我們考察了好幾個農場及拿騷唯一一果汁生產線。最有趣的就果汁生產線,當我們看到那條生產線時,差點沒笑掉下巴。整個作坊在一個廢棄的集裝箱裡,裡面有個冰箱大小的機器,人工往機器裡面填橘子等水果,機器另外一邊出果汁,也是人工拿著一加侖的塑膠罐接果汁,而且每接一罐,機器就卡住。總共三個工人,應該是家庭作坊。
後來,我們去參觀當地最大的果園,主要是橙子,業主好像是個美國人,這個果園機械化程度很高,不需要人工摘水果,他們使用一種振動設備,當果子成熟時,用這個設備搖晃果樹,下面有個專用卡車接落果。後來談到水果的銷路,果園問有無可能運至中國榨果汁,我們那個經理說,整個果園的水果不夠他一周產量。
我們走時,果園負責人給我們每個人發一個口袋,讓我們裝橙子,一個口袋能裝20磅。我們幾個山東人不喜歡吃水果,不想要,結果大使說,不必客氣,這裡水果很貴,好像幾美元一磅。後來我們將免費水果都送給使館人員了。
據說,當年使館人員薪水不多,大使可能不足2000美元,一秘似乎在千左右,一秘是山東老鄉,什麼都說,三秘只有幾百美元。
後來,我們又與大使去一同參觀一個花圃,由巴哈馬農業部一名廳長陪同,當時正值聖誕前,這個花圃老闆正忙製作一品紅銷售的電視採訪,我們等了約半個小時,老闆也不睬我們,大使覺得沒面子,我們就不辭而別了。臨走時,我仍看到那個老闆面對攝像機鏡頭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們幾個人後來議論,這種事在中國是不會發生的,別說一大國大使由廳官陪同前參觀,就是一個縣長去,那個企業主也會立馬放下手裡的活去接待來訪者。
這位廳長之後又帶我們去參觀一個蔬菜基地,我們看到一片包心菜。廳長解釋,只有這種蔬菜可以在這塊土地上生長,它生命力強。我們看到,這裡的土地基本上都是石灰岩構成的。難怪他們希望發展無土栽培,因為這是土地構成的問題。
另外,我們還發現,這裡的樹林,幾乎沒有樹冠,像電線桿子。廳長解釋,這裡每年都會遭受颶風侵襲。我突然明白,原來是樹大招風的緣故,適者生存,符合進化論。回程路上,我看到幾棵不服輸的樹冠較大的樹木倒在路上。廳長說,不久前有颶風,毀掉一個香蕉園。我心想,不服輸的結果,幾棵偷偷摸摸生長了幾年的樹木,一夜之間前功盡棄。
有一天,我們前往一個島嶼考察時,該島總督全程陪同,總督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一是他人高馬大,像木炭般漆黑,牙齒顯得特別白,白的刺眼。所有巴哈馬黑人基本上黑得都很純正,不像美國黑人,膚色稍微淺些。二是這位總督曾帶我們前往他自己開店餐館用餐,那個餐館位置很好,在島最高處,坐在餐館裡可以鳥瞰全島風景。飯後,總督還給我們每人發一個手工藝品,是個小木盒。我們原以為他真的請客,當初就連大使就搞不清楚我們是否需買單。飯後結帳時,發現我們不僅要付飯錢,小木盒也計算在內,每個好像是3美元。午餐費每人付約30美元,吃的是一片麵包,裡面夾一片熏魚。我們有點被宰的感覺。
其間還有件有趣的事情,有一天中午,我們山東一夥人單獨到一家中餐館吃飯,因為那兩個經理想吃中餐了,在餐館等待上菜的空隙,與老闆娘閒聊,她抱怨大廚使用灌裝水沖涼,巴哈馬四季如夏,天天沖涼,一罐一加侖水5美元,一次用好幾罐,老闆娘心疼錢啊。我們開玩笑稱,那就炒了他,她說,炒不得,他是她老公的侄子。沒想到這位男子漢比女人還講究,不用帶有黑顆粒的自來水沖涼。當時想,如果哪位能夠在這個地方低成本將海水轉化為可飲用的水,肯定能賺上一大筆。
考察結束時,雙方召開部長級會議,時間定於最後一天上午9點30分,中方全體人員(大使館4人及考察團6人)出席會議,巴哈馬方面有7、8個官員出席,包括農業部及林業魚業部部長,林業魚業部部長巴哈馬最具實權的部長,這位部長是位女性。中方人員很守時,9點30分全部到場,對方陸陸續續到場,但一直等到近11點,會議最重要的人物——那位女部長才提著一籃子菜趕到會議室,她說,先去買菜了。難怪,馬大使經常抱怨巴哈馬的人沒有時間概念。
另外,還有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它發生在我們離開拿騷前的那天晚上。我們輾轉各個島嶼,忙碌一周後,最後終於可放鬆一下了,於是我們山東的三人小組決定最後看一眼拿騷的夜景。我們在街上邊走邊聊,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禮賓車突然停在我們身邊,裡面坐著3、4個年齡看上去僅有10幾歲的皮膚像黑漆一般的女孩子,其中一名女孩打開車門,她們高喊,Chinese, free Sex。聽到喊聲,一位好色的經理一下子就坐進車裡(我知道他好色,是因為以前我們去美國考察時,他花400美元買了一盒偉哥。當時4000美元可以在中國買一棟房子,10盒偉哥的價錢。)另外一名經理反映較遲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問我是不是禮賓車帶我們夜遊。我未說話,一把將他從汽車了拉出來。問他,你想幹什麽,不知道這種事在這裡是違法的?我又問他,你知道她們想幹什麽嗎?他說,當然知道,三個字都聽懂了,中國人,免費,做愛。以前,只是聽說這家夥好色,沒有想到他這麼好色,還色膽包天。
他是我遇到的第二位想泡黑妞的同胞,第一位是我們外貿公司副總,當年在廣州開廣交會,有一天晚上在酒店裡,那位人高馬大、外貌酷似德國總理科爾的副總,憋红了脸,悄悄問我,伙計,你在德國学习兩年時間,泡過黑妞沒有,什麼滋味?我回答,沒有。他聽後有些失望。我暗想,這個副總色膽包天,想泡黑妹,那可是愛滋發源地。那時候的廣州還很少見到黑人,如果在現在,我想他就不會再問這個問題,自己直接體會就行。
第二天前往酒店前台結賬,沒想到預留10分鐘結帳時間遠遠不夠用,差點耽擱了航班。原來,前台小姐使用計算器,不會使用乘法,只會用加法,我們6個人在酒店住了7天。那位前台每算一次,得出的金額都與前一次不同。她一個個的加,加到最後自己就記不清加了幾次了。費了40多分鐘時間,也未計算出,還是我們幫她算出來。她看我們不像騙子,就相信了。可能就是因為巴哈馬人不會算術,才將自己的貨幣與美元1比1兌換吧。
最後我們離開巴哈馬,由巴哈外交部禮賓司司長經綠色通道一路送到美國海關安檢口,美國也很牛,把自家海關設在人家國家,美國海關還很給面子,本來是過境簽證卻給我們半年停留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