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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路记忆之《智取威虎山》剧组

(2014-04-23 00:26:27) 下一个


(这是我计划中的衡山路系列之一部,今见网友推出样板戏,忙里偷闲先把这部分写了)

从我们家的弄堂后门出来,就是衡山路。出弄堂后门向左转是乌鲁木齐中路,跨过木齐路(我外婆她们就是这样称呼的)再向前,左手边就是著名的“国际礼拜堂”。文革前,这里除了周末供人做礼拜外,教会在周一至周五开办了一个日托。我曾经在里面待了一年左右。礼拜堂的大楼前是一块大草坪,小时候觉得很大追着蝴蝶满地跑,可最近再去看看,竟然是那么的狭小。小朋友们睡午觉就是在做礼拜的大堂地板上,凉风习习。在后院,有一个浅浅的游泳池,夏天小孩子们可以在里面爬行,也甚是快乐的。童年时的快乐时光令人回味。

文革中,这个托儿所关了。国际礼拜堂成了《智取威虎山》剧组成员排练的地方。

从我们弄堂后门出来向右转,走过半个街道就是东平路。沿着东平路向右转,也是半个街道的距离,马路的这边就是上海音乐学院附属中学,马路的对面是“东平冷藏库”。东平冷藏库是一个好地方,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二十四小时,每时每刻都在制作巨大的冰块,大约每隔二十来分钟就制成一大块冰块。夏天的时候,我们有时会跑到这里来避暑,站在刚制成的冰块旁,一股冷气不亚于室内的空调器。

音乐附中的校院跟我们弄堂就是一墙之隔,每天清晨我们都可以听到附中的人在空旷里练“吊嗓子”,啊~、啊~、啊~、啊~、啊~的。悠扬顿挫的吊拉一声比一声高,听久了即使我这个天生五音不全的人,兴趣来时也能吭那么一嗓子。听大人们说,音乐附中解放前是国民党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所在地,这留给我们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文革中,附中受到冲击,校门大开。我们或是翻墙或是走进大门,把附中转了个遍,原来里面都是一座座小洋房。

但很快这校门又关上了,里面成了《智取威虎山》剧组成员们的集体宿舍。

但实际上,除了《智取威虎山》剧组外,芭蕾舞歌剧《白毛女》剧组的成员们,也住在我们的附近。沿衡山路跨过东平路,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姚江路。在衡山路的另一侧,姚江路上的两座小洋房里,住的就是《白毛女》剧组成员和他们的家属们。这当中就有我中学的同学。

我们的中学是在汾阳路上。沿东平路走过音乐附中,往前东平路跟岳阳路汾阳路交汇,这里就是著名的“三角花园”。三角花园的中心,立有铜制的普希金胸像。文革中,普希金的头被红卫兵敲掉了。文革后修复的普希金像远远没有原来的精致神气。

所以,我们清晨去中学的路上,会经过音乐附中,而这个时候《智取威虎山》剧组的成员们从附中出来到国际礼拜堂排练。我们面对面经过。到了中午,我们放学回家,正好又是他们回附中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又是面对面的经过。如果剧组在上海,那么几乎每天我们都要打一两次照面。对他们来说,每天碰到的也总共就这十来个中学生,男生是几个成群走在一堆,女生也是三三两两的,但大家开始都是心照不宣,久而久之我们也会点头致意。他们那时候是半军事化的打扮,全副军装,但不佩戴领章帽徽。其实我当时心里并不十分瞧得起他们,不过就是唱戏的吧,而我们是祖国的未来。

但毕竟我们还是有好奇心的,于是开始揣摩起谁是谁来了。最先认出的是杨子荣(童祥苓)和少剑波(沈金波)。再接下来认出的就是小常宝(齐淑芳)、白茹(的扮演者)和李勇奇(的扮演者)。他们的个子都不高,但童祥苓偏矮一些,不到一米六,但身板很精悍。沈金波比他稍高,脸型较长,也有一股子英气,他是他们中间最经常和我们打招呼的一个。在我们那时候,男生是不看女生的。所以,我对沈金波童祥苓等的长相记忆深刻,但对齐淑芳和白茹的长相则是一片空白,一点都没有。

他们走路的队形也值得一提。如果沈金波和童祥苓都在时,他们和齐淑芳,白茹和另外一个人会五个走成一排走在最前面。沈一般是走在当中,童是在外侧靠梧桐树的一面,齐淑芳则走在梧桐树外侧人行道边缘的石杠上,她总是低着头走的,这样她显得更矮了。沈的另一面是另一个男子(最终还是没认出),而白茹是走在人行道的最里侧。其他的人则是三三两两跟在他们的后面。

但是如果沈金波和童祥苓两人只要有一个不在场,那他们这个队形就打乱了。沈如果不在,童有时和齐走在一起,白茹总是会和另外一个女同志走在一起。如果童不在,齐淑芳多数会单独走,沈总是会和其他人和白茹等走在一起的。

他们中间也会出现一些“趣闻”。比如,有一次沈金波一个人走在东平路上,上海有一阵子盛行“抢军帽”风潮,一个少年在沈的背后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的军帽给摘了,拿在手里转身就跑。沈金波转身追了几步,眼看追不上眼睁睁的瞧着他逃跑,不由一跺脚大骂起来:你跑吧,老子这里还有N顶军帽!

还有一次是有关齐淑芳的。齐,按照现在来说也应该是大牌了吧。但那个时候,大牌不大牌都是领导说了算。齐可能有点脾气,跟她同一宿舍的女同志(两人一间)关系不咋地,闹矛盾。一个周末,人家都还在睡懒觉呢,齐淑芳一早就爬了起来,搬来面盆在宿舍里洗起衣服来,一面洗还一面高声吟唱,闹的左邻右舍都不能休息。结果大家起来围攻她一个,后来还告到剧组领导那里,结果是剧组开会集体帮助齐淑芳。

其实这些都算不上什么的。要知道当时是八亿人口八出样版戏,而《智取威虎山》是排在第一位的。《智》剧的几乎所有的唱段都是脍炙人口的。要是放现在,这是大牌中的大牌啊。

很快,我四年的中学生涯结束了,跟他们的“缘分”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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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5)
评论
金笔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露西王' 的评论 : 我们是同一个小学了。上面是永嘉新村小学,下面是民办的,后来又合并了。
金笔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Garlily' 的评论 : 哦,你说的房子故事我还真不知道。汾阳中学靠五官科医院变上是一座五层公寓,很多高知高干住里面的。宝庆食堂,大华医院,克莱门公寓,上海跳水池,我都记得的。我出国前大约有三四年时间,我每天清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去跳水池游泳的。。。呵呵,问好。
金笔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露西王' 的评论 : 那就是七三届或者七五届的了。。。问好!
露西王 回复 悄悄话 你也住永嘉新村吗?我也住永嘉新村的,小学是永嘉新村小学,中学是市二的。国际礼拜堂文革中是智取威虎山剧组的排练厅,我们经常去看,当年还有个瘦老头印象特深,听说他原来是打鼓的,后来耳朵不行了就干打杂的活了,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还养了很多野猫,礼拜堂旁边是剧组演员的宿舍。很怀念当年衡山路的宁静和浪漫。
Garlily 回复 悄悄话 你原来是汾阳中学的呀。 我当初幼儿园辣了隔壁一条小弄堂的小洋房里。房子是大中华橡胶厂小开的,当初他们被赶到汽车间。夏天我还常去东平路泡冰水. 这辰光不晓得对面就是爱庐。你还记得宝庆食堂,大华医院,克莱门公寓,上海跳水池?小辰光的印象总是最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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