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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风血雨里的南明短命王朝(八十一)

(2024-01-12 09:55:10) 下一个

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在吴三桂的请求下,清廷决定出兵缅甸,迫使交出明永历皇帝,并且一举摧毁在云南边境地区继续抗清的李定国军。次年八月,吴三桂,爱星阿部署满,汉兵由昆明分两路西进。吴三桂,爱星阿致书缅甸国王,要求交出永历君臣。

永历帝得到清军进入缅甸的消息后,给吴三桂写了下面这封信:

将军本朝之勋臣,新朝之雄镇也。世膺爵秩,藩封外疆,列皇帝之于将军可谓甚厚。讵意国遭不造,闯逆肆志,突我京师,逼死我先帝,掠杀我人民。将军缟素誓师,提兵问罪,当日之本衷原未尽泯也。奈何清兵入京,外施复仇之虚名,阴行问鼎之实计。红颜幸得故主,顿忘逆贼授首之后,而江北一带土宇,竟非本朝所有矣。南方重臣不忍我社稷颠覆,以为江南半壁,未始不可全图。讵銮舆未暖,戎马卒至。闵(指弘光)皇帝即位未几,而车架又蒙尘矣。闽镇兴师,复振位号,不能全宗社于东土,或可偏处于一隅。然雄心未厌,并取隆武皇帝而灭之。当是时,朕远窜粤东,痛心疾首,几不复生,何暇复思宗社计乎?诸臣犹不忍我二祖列宗之殄祀也,强之再四,始膺大统。朕自登极以来,一战而楚失,再战而西粤亡。朕披星戴月,流离惊窜,不可胜数。幸李定国迎朕于贵州,奉朕于南(宁),安(隆),自谓与人无患,与国无争矣。乃将军忘君父之大德,图开创之丰勋,督师入滇,犯我天阙,致滇南寸地曾不得孑然而处焉。将军之功大矣!将军之心忍乎?不忍乎?朕用是遗弃中国,旋渡沙河,聊借缅国以固吾圉。出险入深,既失世守之江山,复延先泽于外服,亦自幸矣。迩来将军不避艰险,亲至沙漠,提数十万之众,追茕茕羁旅之君,何视天下太隘哉!岂天覆地载之中,竟不能容朕一人哉!岂封王锡爵之后,犹必以歼朕邀功哉!第思高皇帝栉风沐雨之天下,朕不能身受片地,以为将军建功之能。将军既毁宗室,今又欲破我父子,感鸱鸮之章,能不惨然心恻耶?将军犹是中华之人,犹是世禄之裔也。即不为朕怜,独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独不念二祖列宗乎?即不念二祖列宗,独不念己身之祖若父乎?不知新王何亲何厚于将军,孤客何仇何怨于将军?彼则尽忠竭力,此则除草绝根,若此者是将军自以为智,而不知适成其愚。将军于清朝自以为厚,而不知厚其所薄,万祀而下,史书记载,且谓将军为何如人也。朕今日兵单力微,卧榻边虽暂容鼾睡,父子之命悬于将军之手也明矣。若必欲得朕之首领,血溅月日,封函报命,固不敢辞。倘能转祸为福,反危就安,以南方片席,俾朕备位共主,惟将军命。是将军虽臣清朝,亦可谓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负先帝之厚恩矣。惟冀裁择焉。

这封信应该是永历帝留下的最后一份文件。其哀愁乞怜之情溢于言表,毫无壮烈情怀可言。南明志士寄希望于这样的皇帝实现中兴大业,也可谓是缘木求鱼。

顺治十八年十二月初一日,清军迫近缅甸阿瓦,缅甸国王大惊,决定送出朱由榔父子以避祸。初二日,一队缅甸士兵突然来到永历住所,口称中国兵来攻城,需要将永历帝转移地方,不由分说七手八脚把朱由榔连同座椅抬起就走,另外备轿供太后,皇后乘用,太子朱慈烺和其他随从一并起行。在缅兵押送下陆行五里抵达河岸,听见对岸兵马往来,人声嘈杂,对岸清军指挥担心永历帝知道这里实情会在渡河时候投水自杀,就安排了不久前投降清朝的原明朝武功伯王会到河边迎接,永历帝坐船抵达岸边,王会上前拜见,声称自己奉晋王李定国之命特来迎接。朱由榔还蒙在鼓里,对王会慰劳有加。直到王会把永历一行人送入清军营中,朱由榔才发觉上当受骗,愤慨不已,斥责王会的叛变行径。王会内心有愧,无言而退。

永历帝被送入请军营中后,吴三桂前往拜见,见到永历帝拱手长揖。朱由榔问他来者何人,吴三桂噤声不作答;朱由榔再问,吴三桂伏地不敢抬头;经朱由榔一再问后,始报出姓名。朱由榔责备吴三桂说:“汝非汉人乎?汝非大明臣子乎?何甘为汉奸叛国负君若此?汝自问汝之良心安在?”吴三桂缄口伏地若死人。朱由榔最后说:“今亦已矣,我本北京人,欲还见十二陵而死,尔能任之乎?”吴三桂回答:“某能任之”。朱由榔让吴三桂离去,吴三桂“伏不能起,左右扶之出,则色如死灰,汗浃背,自后不复敢见。”

初九日,吴三桂班师。回滇途中,吴三桂下营时把朱由榔一家置于附近地方帐篷内,由满洲官兵严密看管。原先随从永历帝的明朝官员妻妾被满洲官兵抢去。

康熙元年(1662)三月十二日,清廷以擒获永历帝诏告天下。五月,吴三桂因擒获朱由榔有功,进封为亲王。

在清廷诏告全国的同一天,朱由榔和他的眷属被押回云南昆明。昆明城中许多百姓眼见皇帝蒙难,不免黯然神伤。吴三桂等人认为如果押解永历帝赴京献俘,路途遥远,怕生意外,建议就地处决,得到清廷核准。四月二十五,朱由榔,朱慈烺父子和国戚王维恭的儿子被处死。据记载,行刑前,吴三桂主张拖出去砍头,满洲将领不赞成,爱星阿说:“永历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仍当赐以自尽,始为得体”;安南将军卓罗也说:“一死而已,彼亦曾为君,全其首领可也。”于是,把朱由榔父子和王维恭子抬到门首小庙内,用弓弦勒死。随即命令昆明知县带人搬运柴薪把三人棺木焚化于北门外。次日,清兵到火化处拾取大骨携回作证。云南人民不忘故主,以出城上坟为借口,找寻到未燃尽小骨葬于太华山。南明最后一帝到此烟消云散。(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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