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山城,江北区,北滨路,骑龙酒楼,二楼包房。
老同学为我接风,两箱新山城啤酒灌下去,处长老总外衣一脱,高中时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有人提议大家公布体重,以此重派哥哥妹妹的座次。
稳当妹妹的几个女同学含蓄地报了自己的型号(好在重庆妹儿没长啥子肥肉),真实度与目测的差距也就是饿两天和吃撑了的区别,水分不大。
两个饱受老婆怨气,反潮流地越活越瘦的“豆芽”实在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轮到几个老总贪官级的,羞羞答答地谦让大哥的交椅,一个比一个报价低,像投标书一样。
“奸商呀!”一警察哥们拍案而起,“今天我就现场办公,抓个真凭实据,恰恰又有法官妹妹在场,看哈你们都几斤几两, 跟报的数差几斤就罚几杯!”
众人只当他诈口供,鬼晓得我好重么。“要得,要得”
警察一转身掏出钱包,递了二十给服务员“妹儿,去叫个棒棒把你们的秤搬上来”
小妹捂着嘴直乐“没得那么大的秤”
“称肉的塞, 啷个没得,快去, 一人十块”又添了二十。
几个小妹抢身出门。
有人坐不住了“要不得哟,恁么大的场子,整起来丢人唷”倒也是, 酒楼上下两层, 光大厅就坐了上百人, 装潢也不错,闹起来怕是动静太大,说不定还有谁的部下在场。
法官开腔了“又不犯法,增强群众娱乐有啥子嘛,有吃还有得看塞”
几分钟就听见外面人声吵杂,两个小工“嗬啧嗬啧”地抬着硕大的一台秤撞进来, 后面唧唧咋咋一群小妹,厨房大妈, 一个经理模样的头儿,别的客人也来凑热闹。
“哐”的一声, 油光光的秤砸在地上,也在人群中砸开了花。酒呛着的,菜噎着的,爆笑的, 欲哭的,踮脚尖的,伸脖子的, 踩椅子上的,“硬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花钱也看不到哟”有人拼命往前挤。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男士们一下变风度了。
几个女士摘下手机,踢掉高跟鞋, 在油腻腻的秤上垫张餐纸,幸亏夏天穿得少。多出个三五斤的,也就抱怨一声“啥子Y 秤哟”
马上就有人更正“乱讲,天天用来进货的, 准得很嘛”
女同学们多多少少喝几杯轻松过关。
好戏来了,男同学你请我让,我拉你扯,就是没人肯上秤,踏上一只脚,靠着一面墙,半个身子还压在旁人身上装醉。
“哎呀,称头猪也没得恁么费力塞”厨房大妈不赖烦了“硬是比大姑娘上轿还啰嗦”
终于听到警察报数了“某某某154”法官就应声“多了12斤”。
“某某168”“安, 少说了20斤哟”
报一个数, 就激起一阵欢呼。
一群小妹笑弯了腰,笑出了泪,有人跺脚有人叫疼,有人缩到桌布底下,有人憋得像红烧肉,我是肠子抽筋。
最不老实的几个奸商掩面欲撞墙。
“哎呀,两年没称,都恁么轧秤呀”
“我昨天才称过塞, 肯定是背时的老婆又把秤调小了,还哄我说她瘦了”
“丢人哟,先人板板都丢光了”
“你20杯,你15杯,还有你, 都跑不脱”法官判决一下,酒楼经理急忙叫人再搬两箱新山城。
最后这帮家伙以肠子笑断为由,要求缓期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