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认为:“说走就走的旅行”,纯属屁嗑。
敢于“说走就走”的,也许只有两种人。年轻人和有钱人,前者能吃苦有体能,可以三天不吃不喝,靠棵树就能睡觉;后者走到哪儿都是以钱开路,只要有人气的地方,就可以抓个小鬼推磨。一般人不可以,像我老伴这种胆小心细的人更不可以。一般地说,我们的每次出游,都是提前一年做计划,提前半年订机票,提前两个月订住宿。
我们曾经历过“说走就走”旅行,虽然都很短暂,但留下的教训可谓之“惨痛”。
刚来不久,发现家门口有条步道,什么也没想就带着老婆钻进了丛林,进去后三转两转就迷了路,怎么走也走不出来。那是个面积几平方公里的小林子,四周都是居民区而且有铁路从中间穿过。危险肯定没有,实在不行沿着铁路也能走出来。但在灌木丛中转悠了三个多小时,就是找不到出口,那焦虑的心情可想而知。已经到儿子放学的时间了,孩子回不了家该怎么办?万般无奈,只能离开小路,以一个房顶为目标,朝一个方向,认死理往外钻,最终从人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还有一次我带儿子到公园玩,碰到熟人参加的一个团队,要去南区的丛林瀑布玩。我一想挺好,开着车尾随他们的巴士就去了南区。结果那里没商店,买不到水,也没有干粮,领着儿子走了一天。饥寒交迫,狼狈不堪。从此不敢造次,出行必先计划。
2013.8月,从国内回来后就开始筹划年底去南岛米佛峡湾,走那条仰慕已久,世界闻名的步道。先去AA拿了一堆资料、地图,然后计划行程,还找了专家咨询。没想到明年一月份的住宿,9月还有名额,到10月份想订时已经满员了。满腹遗憾但也无奈,只好推到明年。于是乎匆匆忙忙地修改行程。
儿子提出想再做一次独木舟漂流,老伴提出想爬上一次因伤而未能成行的Tangariro火山,我拍板决定两个项目都做并责成老伴开始统筹。一个星期后,老伴拿出2013年底 – 2014年初的旅行大纲:
一,2013.12.24日出发,去北岛南部离奥克兰约400公里的小镇Ohakune,次日于小镇下河,漂流3晚4天100多公里,30日回到小镇。儿子回奥克兰,我们继续向北岛西部游历,1月3日回奥克兰。
二,2014.1.10日出发,在陶波湖附近的小镇Turangi安营,1.11日登火山步道(我将登顶)。1.12日去陶波湖,1.13日去耐皮尔,开始北岛东部行程,1.20日回奥克兰。
大纲有了,老伴开始做详细的计划。一张北岛全岛大地图,一本畅销世界的旅游名著“孤独的星球-新西兰”,十几本要去的地区、城镇、景点的详细地图,再加苹果电脑,摆满了整个大餐桌。老伴拿着放大镜,用近视加老花的眼神,研究每个细节。
先讨论景点,新西兰观光权威AA推出的新西兰人必去的101处景点,“孤独的星球”的介绍、新西兰游客信息中心推荐的项目,都要一一过滤,仔细筛选出一些难度系数适合我们的项目。
再讨论住宿,出门在外吃住为先。新西兰住宿可分为:酒店、汽车旅馆、“床加早餐”(B&B)假日公园、农场住宿及私人度假屋六大类。除假日公园(帐篷、小木屋营地)外,其他选择价钱上差异不大。考虑到吃的问题,我们一般不选酒店,其他选择就看缘分了。同一个地点,老伴要先上网查看哪家位置好、条件优越、价钱最实惠,然后再打若干电话,从倾谈中品味对方的服务水准,没几个回合是订不下来一间合适住所的。所以老伴的计划做的好慢好慢,两个星期过后,计划基本成型,有几处关键住宿还未定下来。
利用这段时间,我们仔细阅读了托尼·惠勒所著、风靡世界、被年轻人奉为旅行圣经、当今风靡世界的游记《Lonely Planet》(《孤独星球》),从她的诞生的经历到她们所阐述的旅行哲学,都做了研究。
1970年10月,伦敦商学院的在读MBA托尼·惠勒和初到伦敦的爱尔兰女子莫琳在伦敦摄政公园的一张长椅上不期而遇,一见钟情的两个人在一年后结婚。新婚不久的托尼·惠勒夫妇离开伦敦开始了一次探险之旅,他们穿越欧亚大陆并在一年后抵达澳大利亚。到达澳大利亚后,身上只剩下两分钱。惠勒夫妇遇到很多想要自助旅行的人不断询问他们关于此次旅程的各种问题,最后他们决定出版旅行手册。从此一发不可收,所写游记《Lonely Planet》,已经形成跨国出版公司,各种语言、各种版本、涉及地球上几乎所有国家的游记,随时都在出版、再版。惠勒夫妇至今仍在路上,仍在不停地传记,而且是以集团形式在操作这个涉猎整个地球的生意。
我十分赞赏的是书中所表述的旅行哲学,把单纯的游山玩水,提高到人文学、社会学及哲学的高度,莫琳·惠勒是这样介绍的:
Lonely Planet 是全球旅行者社区的一分子,我们对探索这个世界有着共同的热情。旅行是思想的一部分,旅行意味着去承担风险,将日常生活暂时抛在脑后,去亲身体验文化,去自己发现生活在别处的人们,那些历史和那片土地。
我们相信,旅行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活动之一。负责任的旅行不仅将有助于全球各文化群落的持续发展, 它同时也会让旅行者自己以及旅行目的地的人们,体验到更多个人的喜悦,并有助于丰富参与者的人生体验。旅行本身就是在赞美不同,它同时可以让人们增进彼此的了解和认识到彼此的相同之处。它创造宽容并帮助人们去创建属于我们的“一个星球”。请看托尼·惠勒谈为什么旅行?
“当然我们可以告诉旅行者哪里好玩,那是最容易的部分。我们当然可以给他们他们想要的,但我们真正想做的是带他们走得更远、更高、更深,走进他们自己,走进这个世界。我们不仅仅要给他们他们想要的,我们还想给他们他们真正需要的。这些他们需要的东西可以让他们的旅行经验如此难忘以致他们想要不停地旅行,不停地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他们将带回家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将会改变他们的一生。”
这与我们的旅行思想完全吻合,我们努力尝试着把旅行从做计划查资料开始,就升华到探索人文地理,学习社会百科及改变生活态度的高度。旅游不是简单地旅行、游山玩水,每行一地,对当地的民俗民风、历史文化、地理地貌都应有详尽的了解;每游一景,对景色的自然成因、地理变革、文化寓意都应有细细地玩味,用眼睛、用耳朵、用心去全方位体验大自然的美。
当我们在高层次斟酌计划时,May突然杀出来了,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回到吃喝拉撒的低档次俗事。
May是我们的朋友,标准的玩家。她们家的一切都可以从简,唯独旅行绝不含糊。只要有假期,无论是两三天或是几个星期,他们肯定在外面玩,整个新西兰几乎都走遍了。
May是个热心而认真的人,为人强势、说话大嗓门,不但在自己家指挥若定,还很乐于干涉“他家内政”。一位嫁给洋人的朋友老公去世了,May包办了朋友的卖车、打官司、领救济金等所有琐事。为宽朋友心,她还特意设计了一次好多人奉陪的旅行(我们也荣幸地参与)。她的朋友感激涕零,甚至认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就靠这位“姐妹大侠”了。可没过几天,就不得不告饶,因为May事无巨细,时时处处为她计划、管理、安排,她有被胁迫的感觉,认为“自己的生活、甚至思想都没了自由的空间”。
May 好心不被理解,行善没得感恩,自己好生委屈。
May喜欢做也善于做旅行计划。前几次出去玩都是她事先设计行程,联系住宿,组织人马。她的计划都很经济、实惠,参与者都赞不绝口。may的全部乐趣就在于“指挥若定”。到了目的地,她把大家安顿好了,她挑几个简单的项目玩玩或干脆在家守摊。
这次不一样了,我们已经做好计划,她突然决定要加入我们的第一行程。前几天划船没什么可改的,便在后几天的计划发表意见。首先把我们计划第一天走的路程改为最后一天,原来逆时针的行程变成了顺时针方向。其次是在住宿上与我们的标准大相径庭。她的原则是以睡帐篷为主,我们的计划是帐篷只备不时之需,有旅店就不住帐篷。为此,电话讨论若干次(每次不少于20分钟),见面会谈两次(不少于两小时)。最后也不得完全统一,只能是能合则合,不行就分头住宿。
一切都安排妥当,May又要改变计划了。首先是第一天划行37公里她受不了,再是最后一天划行太长她怕赶不到。由于她女儿坚决赞成我们第一天的行程,无奈她只能改动漂流最后一天的宿营地。
就写到这儿,离出发还有一个月,期间再出什么事,再改什么地方还不知道。
11.26日,May俩口专程来访,把后三天的行程讨论清楚,第一天去河滩滑水,游览市区;第二天走海滨步道;第三天登山,我提出要登顶。
11.27日,May又修改计划,第二天爬山,第三天走海滨步道,同时给我登顶的详细资料。这是座海拔2400米且常年积雪的火山。老伴担心了,劝我别登顶了,我说到时候再说。我是计划登顶,实在不行再放弃,不能在家里就否定。
12.5日,May来电,如果下大雨,大河涨水下不了河怎么办,是否可考虑把整个行程的顺序颠倒过来。
12.20 日,与May 电话商量怎么走的问题,我们两家分住在相邻的南北两个高速入口,我家在南边我们又是向南走,我提议开车到我家门口在一起走。May说不行,你们那边红绿灯多,我女儿开车怕跟不上。都认识路有什么跟不上的,那好吧,我们7点钟出发,各走各的,目的地见。
12.21 日,天气预报24日阴;25日大雨;26日晴转阴。出门就是遇到什么天气是不能人为左右的,相信每种天气都有它的美,欣赏它就是。另一个解释是,一般情况下,我出门总能遇到好天相。
2013.11.25. 於奥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