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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马缤纷游外一篇-南洋归侨二三事

(2025-10-04 16:17:39) 下一个

新马缤纷游外一篇-南洋归侨二三事

这次整理2011年新马游记旧帖重发后,博友水星在《走马观花马来西亚(2)-三宝庙,中国山》一文中留言中说“。。。小时候看小说有一些书是下南洋,我老搞不清楚哪里是南洋。马来西亚应该是吧?这么多中国元素,感觉好亲切。

。。。关于下南洋和南洋华侨的故事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第一次听说”下南洋“可不是在书里读到的,说来有趣,是在我大姐相亲时知道的。

上世纪60年左右,我三位姐姐都适逢桃李年华,家里隔三岔五就有亲朋好友上门来给姐姐们介绍朋友,好不热闹。

妈妈的好友钱老师(退休后居委干部)给大姐介绍一对象,大姐躲着不肯与那人见面,惹得快人快语的钱老师很生气。她专为此事到我家,气鼓鼓地对我母亲说,“他是归国华侨,刚被分配到柴油机厂(有上千工人)工作,人家老辈头里(老辈头里-无锡话祖上)是下南洋的,在印尼开珠宝店的,好好的人家,你女儿为啥不要?连见个面都不愿意?”母亲是个很开明的人,她理解钱老师是一片好心,只好抱歉地说,我来问她,她没去见面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时大姐寄宿在工作单位,母亲特意把她叫回来,问她为什么没赴钱老师安排的约?憨厚的大姐低着头嗤嗤地笑,半响才支吾地说,她去了,远远看到钱老师和那人在说话,那人嘴里好像有金牙。她就转身溜掉了。哈哈!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母亲抿着嘴也笑了,口里却言不由衷地说,“有颗金牙有什么关系啊?那是时髦。。。大姐说”丑死了,有什么时髦?“。。。大姐与镶金牙的印尼华侨的相亲就这样不了了之。

事后,我问母亲是如何答复钱老师的?下南洋是怎么回事?

母亲教过地理,脱口就说,南洋就是东南亚那一带,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菲律宾那些国家都叫南洋。下南洋的人大都是广东福建人。

母亲跟钱老师实话实说,南洋华侨说话我们都听不懂的,生活习惯也很不一样,况且做生意的人都很精明,我大女儿忠厚吃不光的,不合适。钱老师可真会做媒人,她听母亲解释后,连忙说,要不要让你家二姑娘见见面?呵呵!

那以后我对钱老师敬而远之,怕她什么时候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我二姐跟大姐个性不一样,她活泼开朗,能歌善舞那时她也寄宿在单位,周末就喜欢到工人文化宫去跳交谊舞,让母亲对她很不放心,总怕她交友不慎。

暑假的时候,文化宫经常放露天电影,学生票好像五分钱就可以看三场,这正合我这种喜欢看电影,袋里又没钱的穷学生心意。我去看露天电影时,妈妈让我去舞厅看看,看二姐跟什么样的人跳舞?

我嘴上说着不乐意给母亲当奸细,但我还是去了。进舞厅是要票的,据说不成文的规定是男生要为带去的女舞伴买单,女生不用掏腰包的。一走近舞厅,我就被里面传出的节奏感强又轻快的音乐吸引,对舞池里随着嘭嚓嚓音乐轻快转圈起舞的人们着谜,忘掉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一个周末,二姐带着一个男的回家来了。我一看,那人不就是跟二姐跳舞的大包头吗?那时的年轻人头上抹油,梳大包头的人不多的,无锡人叫那发型为阿飞头,他在舞池里很引人注目。我没敢作声,怕母亲说我知情不报。

母亲一点也不热情。原来这阿飞头也是个印尼华侨,跟二姐还是同事。事后母亲生气地数落二姐就是爱虚荣浮夸,说这人看上去就是个白相人,不像会过日子的样子。。。二姐的阿飞头华侨男友生生地被母亲棒打鸳鸯拆散了,二姐虽然个性外向,但还是听母亲的话与阿飞头分了手。

六十年代初,东南亚国家政治动荡,排华势力越演越烈,特别在印尼。

1959年时任印尼总统苏加诺以“扫除殖民经济残余”的经济政策为名,加紧推进有损华侨利益的排华运动,他颁发总统令,禁止县以下外侨从事商业零售,致使大批在印尼的华商首当其冲地受到影响,印尼政府对丧失生计的华侨采取强迫迁移的手段,造成大批华侨流离失所,掀起了一波大规模的排华运动

中国时任外交部长陈毅向印尼发出照会表示抗议,提出三项建议:要求印尼当局立即停止一切排华活动;建议迅速就华侨的双重国籍条约互换批准书;要求印尼方面切实保护华侨的正当权利和利益;希望印尼政府分期分批遣送他们回国。此外,还提出我国政府准备把在印尼流离失所或者不愿继续居留的华侨接回国来;中国政府将根据他们的愿望让他们回国参加建设或继续学业,这才有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撤侨行动,10万华侨大军归国潮。中国政府花大钱租派远洋轮接华侨归国。

左图:首批接侨船海皇号抵黄埔港;右图:祖国人民在码头迎接华侨

 

(网上借图,谢谢原创)

1961年我已经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了。进了初中以后,我就在学校食堂用餐。在学校用餐的同学是分桌制,八个同学固定的一桌。我们桌上有位小林同学因为父母在外地工作,她还是学校的寄宿生。

小林长一张生动一说话就会眉飞色舞的脸,她见多识广,能说会道,餐桌上话最多的就是她了。有一段时间她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就是她们宿舍新来的华侨同学。

她说,那些华侨比我们大不是一岁二岁,看她们的胸部就知道了,边说边用双手在自己的胸前夸张地比划着,同桌好几个腼腆的女孩子都红了脸,嗤嗤地笑,要知道我们那时都还豆蔻年华,未成年少女啊!

小林说,”那些华侨生很搞怪,在宿舍里经常脱得旁若无人地上面只戴胸罩,下面只剩夹P眼的小裤衩。”听得我们又是张大嘴吃惊不已;宿舍里有了她们,总是一股怪味道,刺鼻子的香水味混杂着猪狗臭味(无锡人对狐臭的叫法)让人头晕脑胀。。。。

她们的床上都有一只跟人一样长的圆筒枕头,不是枕头的,说着小林还放低了音量神秘地说,是抱着睡觉的,说是练习以后嫁人跟男人睡觉的。。。。哈哈哈!我们一群不见世面的小姑娘被小林说得笑倒。每天的午饭时间就成了小林的独口秀专场。

有一天,小林愤愤然地说,“学校对这些侨生太惯了,我们宿舍旁有一条狭长的小天井,被这些侨生当浴室用了。她们洗澡叫冲凉,真的就是把一脸盆水从头上浇在脱光光的身上,她们上了厕所不是擦P股而是冲P股,弄得天井弄堂里一日到夜湿漉漉的,我们现在都不想去了。。。。印尼靠近赤道,天气热可不知这些侨生冬天怎么过的,在学校里见过冬天把自己严严实实包粽子一样裹起来的侨生,江南的冬天对她们太难熬了,不知道冬天她们怎么冲P股的?那时的水龙头里只有冷水没有热水的。

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华侨生的学习成绩都不咋样的。记得有位教物理的年轻老师,一说到侨生就一脸地不屑说,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没见过教白卷的,跟她们上课就是鸡同鸭讲,讲不清的,考试能有二,三十分就烧高香了,有了她们学期平均成绩落下不少(评估老师业绩的一个指标)。

为此小林和她的同宿舍的本地生向校方投诉,结果是”烧香赶出和尚“学校让本地学生搬走,全部让给侨生了。我去过小林的宿舍,是一个几十张铺位在一起的大房间,没什么隐私可言,难怪小林对那些华侨生的生活日常了解得这么一清二楚。

侨生大都分在英语班,我是俄语班的,班上并没有华侨学生,但有一天老师在晨会上也提到归国华侨,说他们在侨居国受歧视,遭迫害,回来的都是爱国的,有家国情怀的,要同学们对侨生友好礼貌,要关心帮助他们学习普通话,云云。

姐姐们相亲谈朋友遇到的镶金牙,梳抹油大包头的华侨,小林讲的学校的侨生同学,这些就是当年南洋华侨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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