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完发,姐姐给父亲简单擦洗了下身子,然后我们一家人给父亲换寿衣,寿衣都是今晚姐姐去寿衣店买的,因为家中没有准备寿衣,从来都没想到父亲会走的这么早。寿衣很宽大,我这做儿子得先替父亲穿穿暖一暖再给父亲穿,我、妈妈、姐姐、奶奶、哥哥一起把父亲身上的衣服脱下,上衣直接用剪子剪开,看到父亲身上穿的破衣破裤我们一阵无语,父亲就是这样,从来不穿好衣服新衣服,姐姐每次回家都给父亲买衣服鞋子,但这些父亲很少穿只有出门时才偶尔穿一次,姐姐买了那么多父亲最满意姐姐买的一双球鞋,那双球鞋是高帮的,父亲说这鞋穿着在地里干活进不了土,父亲最喜欢这点,每次姐姐买东西父亲总说他就最喜欢这双鞋,这双鞋父亲穿的多烂的也快,烂了也舍不得扔掉,每逢赶集就让修鞋的给补一补,就在昨天姐姐一家人来又给父亲买了两双新的球鞋,可惜父亲连试都没试一下就走了。给父亲换衣服,妈妈和奶奶一直对着父亲说话让父亲不要害怕,我们是在给他换新衣服。人死后,过不了几个小时身体就会僵硬了很难换衣服,但给父亲换很容易,我一直认为父亲是有灵感的,母亲也说姥爷当年换衣服时,身体已经完全僵硬,胳膊一直弯着没法穿,妈妈一边给姥爷说让他别害怕把胳膊伸直,姥爷的胳膊竟然慢慢随着妈妈拉着慢慢伸直了。人都是有灵性的,虽然他们走了,但魂还是在这的,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是知道的。
把父亲收拾利索,还是让他躺在地上,棺材今晚出不来,只能等到棺材来了再把父亲抬进棺材里。奶奶把黄表纸又给父亲盖上了,晚上需要守灵,按照老习俗是需要至亲的人都守着的,现在也简化了只要有人守着就行,可以轮流睡会,但没人去睡,我一晚上毫无睡意,哥哥、姐姐、姐夫、大爷、奶奶、妈妈都在陪着。一家人也不说话,就在那傻傻的坐着,姐姐在哭泣,奶奶躺一会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默默的哭,妈妈睡也睡不着,一会就过来看一看,我和哥哥负责烧香烧纸看好长明灯,香火在出殡前是不能断的,还有烧纸也是如此,长明灯则不能灭了。晚上,山里的气温低得很,屋门紧闭,屋内烟火缭绕,一家人围着父亲或站或坐或躺,或低头不语或无声流泪或哽咽抽泣或长叹不已。有人说过,当我们出生时,自己在哭,周围的人在笑,当我们走时,自己在笑,周围的人在哭。人这一辈子,哭笑中走来,笑哭中离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