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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饶北季”俱往矣

(2018-07-25 06:43:42) 下一个

本周二,一条“白喜事”新闻被广大读者刷屏,那就是“国学大师”饶宗颐在香港驾鹤仙去,走完了人生百年。新加坡国立大学博士朱崇科教授感叹饶公道:“这或许是民国出生的最后的通才了。”

饶公辞世,干卿何事?说来也有一点学缘关系。2011年,藉由香港大学博士、大马青年学者李乾耀的牵线搭桥,94岁高龄的饶宗颐为拉曼大学中华研究院挥笔题词。

饶公的题词,字挟风霜,逸韵高致,堪称书法珍品,被刻成匾额,高悬于优大(UTAR)中研院(ICS),令莘莘学子仰而视之,从中获得美的熏陶。笔者不才,也曾负笈在此,头顶饶公题词,问学经年,见证了“国学大师”墨宝的锋发韵流,内心的感受宛若碧空如洗。

此外,饶宗颐的同房侄女饶芃子,同为著作等身的教授,以研究海外华文文学著称。她的学术成果,也是我在拉曼大学就读时常备的精神食粮。2015年12月30日出版的《暨南大学报》,刊登拙稿《东南亚“遇见”饶芃子》,表达了我对时年80高龄的饶女士的学术敬意。

饶宗颐往生的消息,惊动了香港与海外。但是在中国大陆,新闻界似乎表现得比较平静,很多读者甚至不知饶公何许人也。这也难怪,饶氏1949年就离开了中国大陆,偏安于香港。这位在“粤东最大的藏书楼”里长大的孩子,甚至没有在中国读完中学。

约莫15岁那年,饶父去世,长子宗颐失学在家。1935年,18岁的饶宗颐,以初中肄业之资受聘担任中山大学广东通志馆艺文纂修一职,开始了他可圈可点的学术生涯。到头来与季羡林齐名,共享“南饶北季”的大师荣光。

在中国大陆,季羡林要比饶宗颐有名得多。季羡林(1911-2009)生于山东省,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位从事吐火罗语研究的学者之一。如果说饶宗颐自少禀承家学,饱览群书,是在自家的藏书楼里自学成才的,那么季羡林则是典型的西式教育宠儿。1930年,季羡林考入清华大学西洋系,主修德文,这为他日后留学德国、获得博士学位奠定了基础。

季羡林在德国学习与工作了10余年,1946年回到中国,任教于北京大学,担任东语系主任超过30年(1946年到1966年20年,改革开放后又再任),几乎是终身服务于这所高等学府。可以说,季羡林饱受欧陆风雨滋润,却成为中华国学大师,令人拍案称奇。

有趣的是,季羡林不认为自己是“国学大师”。他在《病榻杂记》中写道:“我对哪一部古典,哪一个作家都没有下过死工夫,因为我从来没想成为一个国学家。除了尚能背诵几百首诗词和几十篇古文外。”

他的自谦也得到共鸣。学者余英时就认为季羡林只不过是因晚年亲共,而被中共力捧为学术样板,不论在专业上或在操守上,都不配被称为国学大师。台湾名人李敖在接受南都周刊专访时,也表示:“他不是国学大师!他是个很弱很弱的教授,他就是语文能力还不错。”甚至在《我和父亲季羡林》一书中,季羡林还被他儿子描述成一个孤独、寂寞、吝啬、无情的文人。

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期,季羡林被打成“反革命”,关进“牛棚”,后被发配去北京大学做门房、守校门,颜面尽失,斯文扫地。相比季羡林集大毁大誉、大起大落于一身,饶宗颐要幸运与安稳许多。无论如何,“南饶北季”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见刊《中国报》2018年2月8日C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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