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余光中老人的头七,一周前他驾鹤仙去,中文不老人已老。作为与他有一面之交的晚辈,提笔缅怀,可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在《听听那冷雨》中,余老满怀深情地写道:“无论赤县也好神州也好中国也好,变来变去,只要仓颉的灵感不灭,美丽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当必然长在。因为一个方块字是一个天地。”在他的心目中,汉字是美丽的,美丽的中文永远不会老。这对于我国华小、独中的莘莘学子和广大华人来说,无疑具有鼓舞人心的意义,会更加坚定我们认真学习与规范使用华文汉字的决心与毅力。
5年前,2012年12月25日,余光中做客广东省东莞市莞城文化周末大讲坛,以《旅行与文化》为题,和东莞市民分享自己旅行过程中的感悟。我是现场2000多名听众之一,敬陪末座,亲身感受到了余光中的魅力。当主办方在网络微博发出活动预告后,门票在几天时间内就被预订一空。下午三点的讲座,听众两点十分就在剧场外排起二三十米长的队伍。由于2000多名到场听众超过场地容量,主办方还专门辟出了分会场。
余光中先生从古希腊荷马史诗《奥德修纪》谈到《西游记》,从马可波罗讲到徐霞客,他认为旅行是文学范畴内一个传统的主题,而文学家在旅行的途中也会催生出不少经典作品。讲座中,余光中还展示了数十种他在旅行中收集的外国钱币,向现场听众讲解钱币上的文化内涵。
讲座结束后的第二天,恰好是壬辰年的冬至。通过活动主办方的朋友引荐,我在余先生下榻的宾馆,近距离地与他有了短暂的交谈,主要谈了些关于台湾新世代本土诗人的话题,那时我刚好对此有点兴趣。他还大方地送了一本书给我,并且在书的扉页上,客气地留言:“一文先生存念。”85岁高龄的著名作家,如此谦躬下士、卑以自牧、虚怀若谷,令人肃然起敬。
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余老了。但我还常常会浏览“国立中山大学余光中数位文学馆”网站,从中了解更多光中老人的作品,进一步领略梁实秋所描绘的“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的余光中风采。
也许是缘分未了,我与余老在马来西亚有了“交集”。他的得意弟子李树枝老师,以一篇毕业论文《余光中对马华作家的影响研究》斩获拉曼大学博士学位。作为李博士的师弟,我认真拜读了他这篇气势恢弘的毕业论文,受益颇多,一时技痒,情不自禁地写了一篇评论《价值、创新与操演——评<余光中对马华作家的影响研究>》。这篇评论荣幸地发表在中文核心期刊、汕头大学《华文文学》2015年第4期,还被“国立中山大学余光中数位文学馆”收录。
余光中的影响有口皆碑,他的文学成就举世公认。不过,在中国大陆,居然还有酸溜溜的网络帖子,说什么“一个台湾的二流诗人去世了,结果刷爆了大陆诗歌界的朋友圈和诗人群,由此可见大陆诗人整体停留在三四流水平;一个长期持反共立场的二流文人,居然占据了众多大陆官媒的副刊头条,不是这些官媒变勇敢了,而是他们一如既往地无知!”
“刷爆了大陆诗歌界的朋友圈和诗人群”,“占据了众多大陆官媒的副刊头条”,余光中老人可以含笑九泉了。而活着的人们,将继续在不老而美丽的中文里,感受跨越海峡的乡愁,书写两岸和平的新篇。
见刊《中国报》2017年12月21日C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