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学士

国远家离已卅年,蹉跎岁月过云烟。书生漫道无一用,经纬书斋自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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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革中偷偷“学会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2014-02-20 17:15:33) 下一个

     这次俄罗斯索契冬奥会开幕式表演中,我听到了那首熟悉的名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勾起了往日的回忆。

     这首歌刚问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当然不会有任何印象。后来大一点的时候,中苏两党龃龉( jǔyǔ)已生,广播电台比较少放苏联歌了,周围有留声机、唱机的人家也不多,好像也不记得听过这首歌。文化大革命中,倒是在学校大批判中偶尔会听到这首歌的名字,说是某某老师拉拢腐蚀年轻人,哼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云云。因为这首歌算是苏修的歌,追求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但是究竟是没有听过歌本身。 
   
    没多久,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听见了这首名曲。 
   
    我家斜对门住着一个原来在医院食堂当大师傅、后来因历史问题被精简下放到农村去的国民党老兵,山东人。因为农村日子比较辛苦,所以常常找借口跑回杭州吃闲饭(他老婆是医院的勤杂工)。自己做菜做得又好,所以经常摆个小桌子、喝点酒,开着收音机,听样板戏什么的。有的时候,邻居们能听到从他房间里传出和当时革命文艺迥然不同的歌曲、音乐、或者是京剧唱段。邻居都知道他经常收听所谓的敌台。但是也没人去管他。
    有一天,我正好走过他打开的房门(那个时候,墙门里的住户,只要有人在,几乎家家都是白天开着门的),正好听见收音机里一个女播音员软软的声音:这里是莫斯科广播电台对华广播,亲爱的听众,请您欣赏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哇, 吃惊之余,我躲在他门边听完了这首歌。歌词当然听不懂,但是觉得这曲调真好听。当时,我能听到的歌曲都是革命歌曲,比较激昂的、雄壮的。这种另类的、听起来仿佛深情款款的音乐,应该说是一下子到心里面去了。

   事后和几个要好同学说起这首歌,有个外号大头的同学说他们家有本老歌曲集上有这首歌。我们几个就马上到他们家去‘看宝’(就在我家隔壁的弄堂,那时同学基本都是住在附近的)。大头从一堆旧书里面翻出了一本没头没尾的小开本书,大小跟毛主席语录差不多(事后才知道,这本歌曲集的书名是《外国民歌二百首》)。 翻到《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歌,我才第一次看见歌词: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 说句坦白的话,我们当时都立马‘中了毒’,呵呵,想学这首歌,可是我们几个对简谱都是‘半生不熟’的。大头自告奋勇,说他那大学生的大哥会唱这首歌,等他回家跟他学着哼哼,再来教我们。呵呵,这样学会的名曲,恐怕也是‘半生不熟’的。 可是,这已经是当时最好的选择了。

   后来,大头终于要给我们传授这首歌了。大家集结在他家的小阁楼上,把楼下的收音机开到最大声,以掩盖万一传出去的声音。颇有点儿地下党的味道,呵呵。几个小伙伴脑袋挤在一起,看着歌本,一句一句跟着大头哼。说实话,大头本来就是五音不全的主儿,从他大哥敷衍(大哥是大学生,思想觉悟比我们高多了,当然不愿意掺和小孩子的这种很可能会有麻烦的事儿)他的第一次教唱,很可能就没学准确,经他再转一道,我们能学成什么样儿,各位只好凭想象了,呵呵。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自认为学会了这首歌。后来,还以同样的方式,‘学会’了《红莓花儿开》、《三套车》等。




     又过了几年,上了高中。高中班里和我玩得很好的一个同学,因为在家学小提琴,父母给他买了个唱机,家里也有不少老唱片。从此他家就成了我放学以后必到之处了。那些老唱片里就有一张中文演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放出来听了几遍,我就知道,以前学的跟唱片上这首歌比,就好像橘子和苹果比,虽然都是水果,但不是一回事儿啊! 当然,自从听了唱片,我就基本上算学会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世界名曲了,虽然几个半音还是老唱不准,呵呵。

  今天再听这首世界名曲,心里感觉特别亲切,会回想起多年以前的青涩少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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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洞宾 回复 悄悄话 看来总有春风不度玉门关,那时候可是听敌台。我母亲单位里有一青工听了,因平时小伙子年轻气盛,被人报告,小组会上作检讨。我一同学的邻居常听,没有人汇报,也一直平安无事。气得我同学牙根直痒痒,说他每个晚上起来撒尿,都听到有敌台在他们家广播,那收音机还是熊猫九灯的。其实他也搞不清楚人家是几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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