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纏身 ("Leviathan" 《纏繞之蛇》)
訓詁舊約聖經裡頭的兩種生物,一條很可愛(假設作鯨魚吧),把先知 約拿 吞下肚,沒經過消化,再吐到岸邊。約拿 最後甘心遵從上帝之命,救了 尼尼微 的百姓;另一條大海怪出現好幾次,譬如 創世紀,約伯記,還有 詩篇,它被描述得很醜陋,好像末世的代表。金球奬最佳外語片,用 大海怪之稱呼 - "Leviathan" 作片名,將它比作龐大腐敗的政府,任意作賤老百姓。
此部電影由俄人 薩金賽夫 (Andrey Zvyagintsev) 導演,呈現俄國貴族倒下,共產黨失去政權以後,產生了他類並不完美的現代社會。土豪劣紳仍然存在,靠選票登位的政客,到處收刮土地,搶人錢財。既得利益者底下,也有趨炎附勢的走狗,幫著用各種藉口伸張權勢。
主角 克利亞(Kolya,Alexey Serebryakov 飾) 以修車為業,小康之家住在海邊。小鎮蕭條,岸邊破船殘骸擱淺,路上灰屋敗露,他與第二任太太(Lilya,Elena Lyadova 飾),前妻所生兒子(Roma,Sergey Pokhodaev 飾),共居於可俯瞰廣洋的高處。官僚市長 (Vadim,Roman Madyanov 飾) 覬覦他的土地,宣佈低價收購所有他的不動產,限期立刻搬出。律師好友(Dmitri,Vladimir Vdovichenkov 飾) 遠由莫斯科趕來協助。兩個人以卵擊石,節節敗退。
劇本高明處在細描不是聖人的人。用顯影液釋出各人的短處。克利亞 壞脾氣,酗酒,專制;青春期兒子叛逆;摯友竟然是配偶的小三;夥伴警察剝削他的勞力;鎮上教士雖然博學強記,然而虛偽,滿口道路,真理,生命,卻是對周遭不平等視而不見的神棍。不管如何,故事還是在凸顯社會的不公平,小人物縱使缺陷滿滿,他們的權益應當由政府主持公道。
平靜的海邊,殘留一副鯨魚的遺體,魔幻照像孤獨少年與巨骨並存的插圖,美至刺骨冷冽。跟流行的電影不同,它沒誇張性動作,無香艷刺激的直訴,觀眾間接體會那種隱諱。最直接的暴行,用針針見血的怪手拆屋,清楚的步驟,攝影它如大海怪,章魚似的腳爪,一步步破壞好端端的民宅,庭院,傢俬。暗示的手法很巧妙。
故事也幽默的作政治諷刺:普亭大老爺的照片,貼在市長辦公室正牆上,像中人物睜雙大眼,KGB人民的行為。海崖乾地上打靶,獵槍擊碎酒瓶子不過癮,再豎立歷屆領袖的照片,延續為瞄準的目標。
我還是詫異現在俄國政府的寬容,片尾羅列贊助單位,竟然出現現任的文化部。相較打壓自由發抒的某些獨裁,普亭或許有宰相撐船的肚子,可能權力也鞭長莫及。 "Leviathan" 在歐洲各影展奪魁,我猜今年的奧斯卡外片亦非它莫屬。
還有部美國出品 - “Still Alice,” 也是捲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