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荷亭

我现居住在加拿大,是陕西人。我新建博客园地,以后会发出几十年生命中的曾经和感悟。简单介绍到此。谢谢。博客主人:激扬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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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联三部曲---第二部(一)

(2014-05-09 10:34:32) 下一个
    我们结束了绝食斗争,回到校继续搞文革,过了不久,秋收到了,我们学校革委会和筹委会都组织自己一派的人到农村参加秋收。我们这一派就联系到长安县细柳公社。白天劳动,吃住在农民家。晚上,自由活动。但有一天晚上,我们班上的一个出身好的,自认为是头的男同学,要求女同学在外面开会。这个男同学叫荣升,我们十几个女同学莫名其妙,不知要开什么会。我们聚在村边的大树下。荣升开始讲话了:"我今天要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们,你们要尊重我,不能跟我说话没轻没重,什么话都说,你们要考虑我现在的地位,考虑我现在的名声,现在的威望,,,。"他话还没有说完,仪就拿出了手电筒打开,对着他直照。他生气地说:"你为什么要照我。"仪说:"我要看看你现在脸红不红。"我们其余的女生哄然大笑,然后就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的土,朝各人的住处走去。

    实际上,荣升人还是不坏,常常维护我们这一派女生。对出身不好的也没有任何歧视。因他带着高度近视眼睛,说话一副学究味,所以,我们就喜欢开他的玩笑,从不叫他的名子,而是叫他老夫子。可能,他觉得失了面子,所以才有了这天晚上的训话。没有想到,不仅没有挣回面子,反而更成了大家的笑柄。有一次,我从加拿大回国,他知道了,来看我,我提起了那次他的训话,他连连否认。我说,要不要我找几个证人来。他赶紧说:"好了,好了,我认输。"

    那次秋收结束之后,大范围的串联已经在全国轰轰烈烈地进行了。同学要拿到学校的介绍信,才能出去串联。而出身特别不好的,就拿不到介绍信。很难出去串联了。我拿到了三张介绍信。就带了两个出身不好的女同学,一个是第一次一起去北京的英,另一个是大资本家的女儿倩。出发那天,已经是九月下旬了。

    那天,我们三个在我家集合,然后出发,到了火车站。哇,排队要坐火车的足有几千人,候车室人已经满了,我们只有排在外面的广场,也不分方向,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我们前面是一位穿军服的年轻人,交谈之后,知道他是空军技术学院的学生。个子高高廋廋的,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们三个,每人拿一个手提旅行包,再背一个小书包。旅行包里无非就是换洗的衣裤。小包里是自己涮洗的用具和卫生纸,以及小钱包。这次,父母知道,给了我几元钱,以备急需。聊天时,这个军事院校的学生问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们说,不确定,现在这么多人,能不能坐上火车都不知道,到时候看吧。我们问他,他说去贵州。就这么聊着,挪动着,几个小时过去了,终于进站了。

    我们想,北京去过了,干脆去西南方向吧,西南方向的成都是天府之国,去看看吧。我们就随那个学生一起去到开往贵州的列车站台。人那个多,难以想象。人挨人,人挤人。火车缓缓地开来了,还没有停稳,蜂拥的人群就拼命向车门挤,我们三个一看这架势,打了退堂鼓,想等下一趟列车。那个学生说:"一定要上,否则下一趟还会这么挤。你们跟我来,咱们从窗口进。""窗口怎么进?我们够不上去啊。""我来帮你们。"我们就向窗口走去,一看,好多人都在窗口边上,男的帮着女的,朝窗口里面送,头先进去,一点一点地往里拱。进去以后,再把他们一伙的行李朝里面递。行李递完,再一个一个地递人。这时候,认识不认识的都互相帮忙,就这样,我们也就这样一个一个地钻进到车厢里,里面的人满满的,根本就没有座位了,行李架上都躺上人,车厢的地上也坐满了人,我们三个也只能见缝插针,找地方坐在地上,幸亏拿了行李包,可以垫在下面,人坐在包上。

    人多,空气非常不好,感到浑身都在冒汗。倩和英坐在走廊的地上,我坐在那个学生旁边,那个学生坐在厕所旁边。整个车厢地上,行李架,座位上全都满了人。好不容易,火车开了,有点风进来了,感觉好一点了。火车越开越快,这才感到不再那么闷了。可是,腿脚总是一个姿势,就感到发麻,想要挪动,竟没有空隙可以随便伸展。只好站起来,就地稍稍运动一下。然后再坐下。倩和英那边一样的挤,想必也不好受。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我们的第二次串联。

    在火车上,由于我和那个空军技术学院的挨着坐,就不免聊起了天。他告诉我,他叫志明,他们学校是保密性极强的学校,他高中学习很好,他的叔叔是烈士,他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弟弟,由他父亲抚养。他高中毕业被保送到这所军事院校,,,。他说了很多。可我听着听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有人嚷着"请让开一下",我惊醒了,原来有人要上厕所,得穿过地上坐的人群,所以才喊,他要踩着人靠紧所留出来的空隙,才能走到厕所这边来。好不容易过来了,这个志明就站起来,腾出地方,好让人进到厕所。就这样,过一会,这样的状况就再出现一次。也实在难为这个志明,想休息都没有办法休息。我呢,习惯了,就习以为常了,竟然还能睡得着。
    哐当,火车停了,不知到了什么站,只见外面一片叫卖声,志明说:"你帮我看着包,我下去买点东西。""好"。他就随着下去的人去买东西了。过了一会,他上来了,双手拿了许多吃的,对我说:"你拿一些给你的同学,剩下咱们俩吃。""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买了,你们就别客气了。要不,我这样拿着,我也没有办法吃啊。""那我们付钱给你好了。""不用,我每个月发的生活津贴都花不完。快拿给她们吧。"我只有满怀感激地从他手上拿了面包和粽子,喊倩和英,让人帮着递给她们。然后我和志明也开始吃了。肚子原也饿了,吃起来就格外的香,心里也感到暖暖的。

     就这样,火车开了,我又睡着了。不知怎么搞的,火车轱辘有规律的滚动声竟成了对我的催眠曲。沿途又停了几次,志明又下去买过两次吃的,每次都是给我们三人全买,后面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火车到了成都,我也坐的实在太累,两只脚都是肿的,不能再坐了。我们三个准备下火车了,志明要了我的地址,我们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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