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幺的故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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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蛊的外婆

(2013-11-13 10:48:13) 下一个

      现代小说里,很多人只知道湖南湘西民间流传下蛊,实际上,在湘中农村,一样有放蛊等离奇古怪的事情。
 

     在湖北葛洲坝水电站工作的叔叔炳,因各种身体患有多种疾病,在医院住了数月,刚出院,难免有死里逃生之喜感,恰好炳的外甥女婿买了新车,想试试手,就带着一家大小,长途跋涉,从湖北回到老家,炳提前把自己的行程在电话告诉我母亲,其中一站是来看望她。

   说起来,我母亲这几年运气不佳,每到三月跟算好点似的,开始发病,每到这个时候,我便像有什么感应似的,不是跟着她生病,便是心神不宁,所以,每年回去探望她一次,看到她稍微稳定下来,才狠心走掉,可回来后,还是闷闷不乐,心依然留在我母亲身边。

    我母亲82岁了,今年生病的时间拖得格外长,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还能康复,但她是一个生命力特别顽强的人,看她那贝壳似的依然洁白坚固的牙齿便知。

    因为无力安排10多人的午餐,我母亲急得不行,我安慰她:“在家里接待他们的确是客气一点,大哥厨艺好嘛,不过他要上班,没有时间赶回来做午餐,我请他们到餐馆吃吧。”我母亲稍稍安心一点,可一会又担心上了,“‘十一’期间结婚的人多,餐馆能订到位置吗?”这个我倒是欠考虑,想了一会,跟她说:“先摸摸情况吧,说不定人家看到您病在床上了,根本就不来吃饭呢,再说,实在不行,我卷起袖子,做熟完全没问题的。”于是,我母亲安排我去买些水果,要提前洗好,摆放好,这是她一贯的待客之道。

    我母亲再次接到炳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院子里,她便有点激动,姐弟俩离上次见面已经5年时间了,她一再问我准备好吃的没有,尽管我早报告她,一切准备就绪。炳一家比我们预想的要体贴得多,他们住在酒店,只是炳和外甥女彩儿过来,并说好,等会就走,彩儿住本地,那天有四场喜酒要赶,每个地方只能呆一会,还得马上走,我暗暗松了口气,跟她建议,能不能调整一下日程,让炳留下来陪姐姐讲话,她忙自己的活儿去,这个安排多好,炳跟我母亲一样,也吃素多年,想吃的菜自己报名出来,太简单痛快了。

    炳的脚早就行走困难,但他坚持坐在一条小方凳上,身体半侧着倾向母亲,他请母亲化解一些家族之间的误会,母亲一向做事比较公证,说话自然有份量,他也知道母亲有那个疏通能力,尽管不好意思,但他还是红着脸提出请求,而母亲很专注地听他说话,不断点头,脑子精明极了,一点不像旧病在床的人。

    我假装在一边看小说,偶尔看一下炳的杯子是不是要添水了,有时给他剥一个橘子,这是他唯一愿意吃的水果,炳却不一个人吃,坚持要我母亲跟他一起分享,这让我心里产生很多的幻觉。我一方面责怪自己心地不纯洁,一方面又忍不住好奇,我知道,炳跟我父母亲并没有血缘关系,也从来没跟我讲过他们的历史,可两家人,几十年如一日,胜似亲人。

    如今,母亲和叔叔都老了,有些疑问,还是趁早问吧。

    我是家里老幺,人称七幺,所以,很多时候,似乎有种特殊的权利,就是可以在家人面前放肆,习惯成自然,我便单刀直入:“妈妈,叔叔,你们结为姐弟,总会有点故事吧。”

     没想到我母亲那么爽快,她说,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外婆,因为一个人无力养活她,庵堂附近有家李姓殷实户,没有生养孩子,由人做中,把我母亲过继给他家做女儿,养父李汉卿把她视同己出,可他妻子刁钻泼辣,长期虐待她,七岁前,只要李汉卿出门,我母亲就没有吃过顿饱饭,咒骂毒打如家常便饭,我母亲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为了活命,每天诚惶诚恐,度日如年。

     我外婆也是个苦命人,带着我母亲流落到一处废弃的庵堂,幸好老人家个子生得高大,虽缠过脚,但还能扛起锄头,她在庵堂附近开了一片地种菜,也学着织布,并靠这门手艺,在有钱人家干活,一天赚升把米,她听人说我母亲在李家的遭遇,就要求把我母亲带回庵堂,可李汉卿舍不得她走,看到我外婆执意要领回去,李汉卿便下了黑手,给我外婆下蛊,我外婆种蛊后,瘫痪在床半年多时间,没有人帮忙,她挣扎着爬起来煮点粥,烧点水喝,每分钟像有一百只手在喉咙里抓,又痒又痛,让她欲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来,庵堂的山脚下,有个叫胡启人的汉子,就是炳的父亲,他功夫比李汉卿更厉害,但他只救人,不害人,他把我外婆的病治好了,穷苦人家,唯一能感激的就是让我母亲认人家干爹,长大成人后不忘回报人家的恩德。

     说起来,从我外婆身上把蛊拿掉,还不是那么简单。胡姓和李姓,不仅在方圆百里的两个大姓,李汉卿和胡启人,也是两个厉害角色,胡启人不跟李汉卿动手,只是早晚一直跟着他,李汉卿自觉不是胡启人的对手,所以,一直忍耐着,有天傍晚,两个强人终于在野外进行决斗,李汉卿自己不动手,示意他徒弟,突然出手把一棵百年老树劈死,胡启人本事更是了得,他却让这棵树起死回生。李汉卿知道斗不过人家,被迫把蛊从外婆身上收回,但也从此与外婆绝交,直到后来我母亲参加了工作,重新回去认爹,并给他养老送终,才获得原谅。我还记得李汉卿的,我母亲把他接到老家,给他买很多零食,有时,躺在床上还不停地吃,他那会够老了,很慈祥,对我们兄弟姊妹挺好,我还用火柴梗给他把耳朵里的巨大耳粪扒出来。

   “情况如你母亲所说,”炳顿了顿,像给领导汇报工作,“是我父亲大人给外婆她老人家治好病的,她住的那个庵堂呀,后来香火越来越旺,你外婆很聪明,没有念过书,却学会了读经书,你母亲很小,常常在我家里玩,她人长得漂亮,活泼又勤快,嘴巴甜,我父母亲都很喜欢她,有时,她来我们家,一住数月,我们从小在家里的一起捉迷藏,爬树,踢鸡毛毽子……”炳说到小时候,脸上有了很腼腆的笑容。

    炳家是富农,很大的房子,很多的田,土改的时候本来要打成地主的,但胡启人救治过很多人,所以,人不恨他,却敬畏他,我母亲告诉我,定性地主和富农,有很大的差别,当地有些地主被镇压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得我心上发毛。

    我询问母亲和炳,放蛊到底怎么回事。我母亲说,实际上,李汉卿教过她一点,用碗装上清水,让我母亲专注看着碗里,天天练,可她没有定性,只要李汉卿不在身边,马上就开溜了,幸好我母亲没学,因为学这种功夫的人,都预备没有后人的。 这时,邻居秦姨走进来,补上一个小故事,她小时候,她父亲倒是个开明的人,教了她几招,说是把几十只碗摆在神台下,两只脚要分站在每只碗边,站稳了,才有资格学药功……

    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虽然母亲他们都老了,这些往事,都是发生在70多年前,可能会有一些记忆上的误差,但作为故事,我依然听到津津有味。

    话说,我外婆被胡启人治好了病,两家因此结缘,后来炳去了城里念中学,那时,我母亲跟父亲结婚了,炳高中毕业回家后,我父亲把他安排在银行上班,后来,炳执意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参军去了东北建电厂,后来转到桂林,湖南衡阳,最后落户在湖北葛洲坝水电站,完成了他人生的“乾坤大挪移。”炳参军走后不久,我母亲跟随父亲回到他的老家工作,炳基本上每月给我母亲写一封信,汇报他的生活、工作和思想,几十年如一日,我们家孩子多,炳便把自己省下来的全国粮票寄给我们。

     20多年前,我跟母亲第一次去湖北探望炳一家,后来, 我还替我母亲代笔写回信,记得最后赖皮不写的是我,因为写来写去,就是写家庭里的事情,没啥新意,自然也就没了激情。

    因为我外婆被下蛊的往事,让两个家族结下一世情缘,也算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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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七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ong6368' 的评论 : 握手,谢谢!
七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xsz' 的评论 : 第一次写这种故事,有点,下次写好一点。谢谢!
long6368 回复 悄悄话 我还是看懂了。我家在泰族,就听说泰族会放“歹”,就是蛊。说是有的小孩在人家井边撒尿,回来就会发病。
xsz 回复 悄悄话 乱七八糟的,写的乱,故事更是离奇荒唐。
七幺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gengsheng' 的评论 :谢谢你的建议,实际上,我自己看着都乱。我试试改好一点。
gengsheng 回复 悄悄话 称呼太多,有点乱。最好加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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