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很期待我能从书中了解到更多关于翎子妈妈和老尹大叔的故事,但我也相信,翎子知道的一定更真实,因为看到她对待老尹大叔的样子就能体会得到。
翎子此时望着窗外,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还是想问她。我说:“翎子,你妈妈没跟你说她和老尹大叔的事儿吗?”“说了一些。”翎子把头转了回来。“那他们是不是在外边的时候很要好过?”我接着问。“是,他们很要好。”翎子回答得特别干脆。
跟翎子在一起很多年了,虽然不像跟其他同事那样随时有接触,但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也可以说是很有感情的。也因为这样,我们没事儿的时候随时都会有电话联系,有机会的时候哪怕是几分钟也会见上一面,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如果有,我们是会非常默契地放下一些不要紧的事儿,在一起坐坐,聊聊的。
人生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知己,但对于那些身世或经历比较丰富的知己来说,很多时候是不多的,我一直觉得有着特殊的身世,有着特别丰富的经历的人,多少都会有点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性格,特性,以及选择朋友的标准,跟朋友交往的要求等等的。这些事儿似乎每个人在自己的生活中,都会或多或少地经历过。我当然也不例外。
翎子可以说是我生活中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不管有什么事儿都会跟她说,她似乎也是,除了这件事儿以外,我感觉她没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但我没有想到她妈妈会有这样一段经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而没有感觉那是真的。
那天,翎子给我讲了她妈妈跟老尹大叔的故事。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如水被公派到美国一家研究所,进行为期一年的合作研究,具体研究课题内容翎子也不清楚。在那家研究所里,如水认识了当时在读博士的心语。也许因为心语也是中国人吧,所里把他安排跟如水一起做课题。
那时候如水专心于课题,惦记着怎么能按期完成任务,好早点回家。心语,那时候也是刚刚开始他的论文撰写,当然他没有急着要结果的顾虑。当时心语的年龄比如水看上去就大不少,所以如水从认识心语的时候就叫他老尹的。
心语,人长得很普通,个子也没有很高,说话还带着点东北不知道哪个城市的口音,尤其是水字,总是说得不那么清楚,他们熟悉之后,如水还因为这个原因笑话过心语呢。那时候好像心语对如水就有了好感了,但心语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对如水生活的照顾上越来越表现得多了。
如水,人长得漂亮,也很有才,但也有原则,从来不会开不合适的玩笑。她虽然一直在国内工作,但她的英语特别好,因此出国后在生活上没有受过语言障碍的影响,这一点心语特别佩服她。而且她有着女强人的气质,任何事儿很少麻烦别人,能自己解决的都不会开口问别人,这一点课题组的人们都是相当有共识的。
如水和心语认识后,感觉在美国多了能说中文的朋友,所以那种远离家乡的寂寞和孤独感少了很多,他们一起做实验的时候尤其能有时间聊天,开始如水都带本书,而心语也是在一边写他的论文,慢慢地他们开始利用一些时间聊天了。
不相识的人认识了,聊天多是从自己身世开始,父母,甚至祖父母,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后来的成家情况,子女情况。但是,心语没有问这些,只是问了如水在国内的工作单位的情况,还有家人都在哪里是不是都好。
如水也没有问过心语的家境,她只知道心语来美国很多年了,国内的家里基本没有什么直系的亲属了,所以也很久没回国了,对于国内的变化很多都是从新闻中了解到一些,别的都不是很清楚。如水这些年跟不相识的人从来不说自己的家事,所以当心语问起的时候,她都是说,家里都好,父母和家人都很好。
很快,心语知道了如水有个女儿而且还很小。有时候如水说要去给女儿寄东西的时候心语也会买个玩具什么的,让如水一起给孩子寄过去。因此如水从心里挺感激心语的,慢慢地似乎走近了心语。但不管如水怎么打听,心语从来不说自己的家事,尤其是自己的个人家庭情况。
在国内热闹惯了的人,都不习惯外边生活的寂寞,那种清静让人感到恐慌。如水也有同样的感觉,尤其是想念女儿的那种感觉,让如水时常想着要放弃这个工作,最好明天就回国。她常常做梦,梦到回国了,又像以前一样每天匆匆忙忙地上班下班,可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离家很远。
那一年的感恩节,研究所里办聚会,如水因为是外来的人,得到特别的礼遇,所里老板让如水出个节目。如水年轻的时候能歌善舞,但后来就不再唱也不再跳了,老板让出节目,如水还真的为难了。心语似乎察觉到了如水的难处,他跟如水说:“不如你选个歌曲,我来帮你练习。”
如水不喜欢出头露面,但也想离家这么远,就放松自己一次吧。如水选了歌曲《茉莉花》。
那天的聚会相当热闹,也是因为有如水的歌,让大家都调动起了积极性,后来心语说,那次聚会是他在这里这些年看到的最热闹的一次,多数这样的聚会都是吃吃喝喝就完事儿了。他也夸如水歌唱得好。其实如水知道,心语唱歌才是很专业的呢,因为心语两次给如水指导的时候,如水听出来了。
至于心语为什么不献歌,什么时候学的唱歌,如水都没有问。因为如水经过这段时间跟心语在一起,发现了他有这样一个特点,他不喜欢说的事儿,你就是问,他也不会说的,有时候他会像没听见一样,照旧做着别的,那样一来,弄得自己反而很尴尬。(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