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大学毕业,我被分到一个刚刚从铁道兵转业为铁路局的地方,那里的人有非常好的人,也有非常坏的人。记得当时单位派车去接我,到了那里就把我吓愣了,土坯房,我从来就没有住过这种地方。院长看我吓傻了,就给我一个月假先回家。我回家就不想再回去了,母亲非常着急,家里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回去,就没法成为国家的工作人员了,那时还不实行下海,为了不让母亲着急上火,一个月后我就不得不回去了。
刚去时,局长来开会有人喊起立,吓我一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们已经坐下了,局长竟然点名让我站起来,想教训我,我站起来就离开了。这个局长倒是没找我麻烦,后来他找我们院长想介绍他儿子给我做男朋友,我一口回绝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实际上没有)。我们上一届分去的男同学和一个局长的女儿结婚了,就不用巡回去了,我可没想呆在这里一辈子,去的第一天就打定主意一定离开这里。
坏人是少数,可是让你防不胜防, 吓得我提心吊胆过日子。土坯房的门一捅就开,桌子椅子挡着,还有人能进来,真是吓得我魂飞魄散。有时有人半夜推门,我就喊,把他吓跑,现在叫性骚扰,国内那时没有这一说,找院长告状,他竟然说他们逗我玩。。。实际上院长还算是好人,可是政委就是一个流氓,经常骚扰我,我去院长那里告状,他认为不是什么大事,就说他明天说说他,根本就不起作用。还有个别同事,经常敲门吓我,害的我后来不得不经常下午跟班车回北京,每次都要考虑去那里蹭住,非常痛苦。后来聪明点,开始和一些同事打交道,和他们一起打牌,吃饭,求他们晚上注意我这里,有动静,一定过来看看我,算是保护我吧。他们也帮我做许多好事,司机去陪院长办事,帮我偷偷盖章,报名考研(单位说研究决定是否同意我考研,报名时间过了才同意)。巡回,周围几乎全是男的,没有这些同事,我可能都不会好好活下来。医院有一个食堂,一天到晚就是土豆炒圆葱,吃的我恶心,1米6几的个子,那时瘦的连一百斤都没有。当时在大秦线铁路巡回,经常去山上溜达,在悬崖边,有时都忍不住想跳下去,刚刚22岁就经历这些,当时真是想不开。
基层没选择都做外科医生,大秦线铁路有塌方,或者是铁路职工喝醉了,从山上滚下来,医院没有好的设施,就是做基本的处理,然后转院。基层护士,大部分不是护士,是护理员,有时值班会来好几个这种骨折的病人,我就指挥护理员止血包扎,一个人真是干不动。有时也会看地方病人,发现宣化还挺开放,性病病人还不少。
考上研究生后,副院长还逼我去巡回,否则不放挡案,院里有一个考上301医院,去上学了,挡案还没放,越基层越难。院长人比较好,付院长特别阴损。人事处长特别坏,不知道政审写了什么,我迟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就去科研处打听我的录取才知道政审没通过。我们医务处的同事特别好,用他们的公章帮我赶了份证明,只能试试看,可能是我的教授硬气,教育处就没有再难为我。后来人事处妻子和付院长妻子去协和医院找我看病,想了半天,开始不想帮,想想他们的丈夫坏和她们也无关,还是帮她们拿号看病了。
我不喜欢这段经历,就像噩梦一样,心理学上说,把你的噩梦写出来,就不会再做噩梦了,但愿如此吧。当然人一辈子有点挫折也好,有了这些克服挫折的勇气,其它挫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
我想那些和我一样分配到这些地方的同学,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研究生离开这种地方。有些人一辈子就这么混下去了。在国内没有背景,没有左右逢缘的能力,分配到这些地方的同学真的不是少数,我非常同情和理解他们至今仍然没有“混出来”,无法和大城市的医生相比,他们永远只是主治医生,既没名也没利,这不是他们的错!我是运气好,考上研究生,并且出来了,离开了那个不适合我这类人生活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