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文的诗
阿克诗九行(下篇)
*野花
野花姓啥
阿克跟着姓啥
像一朵幼稚的即将消逝的火
从静止的心脏出发
艰难抵达山坡
野花已经睡了
它的香醒在阿克的血管里
滋养着阿克最后一缕思维
和最后一幅宿命的画
*公寓
抽象的不是阿克的床铺
一个朦胧的女子坐在沙发
目光不知停滞在哪个平仄的部落
暗室里也有红灯或绿灯
可以看清阿克衰老的照片
雨水随意的诗句已不再显赫
阿克除了几声尴尬的笑
已没有技术能再次照亮画框
鞋架上鞋与影子一动不动
*来世
阿克走了并不稀奇
随着亲人的足迹跨过彩虹
所有的花朵都随风起舞
阿克主持自己的葬礼
灯开两盏或三盏都是那样妩媚
没有人会被阿克抛弃
那些命中注定有缘的人
都会放着来世的焰火
那是梦最深处灵犀的颜色
*纯洁
阿克总是微微愤怒着
诗人说,阿克最纯洁
那都是大雁随意的翅膀
飞了,就遥远成虚幻
谁能追得上美丽得青烟
阿克一直愤怒着
急促的心跳泡在记忆的湖里
多少纯洁的冰山悄悄融去
无奈地流淌喘息
*偶尔
偶尔想起亲爱的朋友
阿克已经无话可说
只会诉苦虽然不是一个男人的悲哀
阿克已经羞愧难当
前面的那一点光亮
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阿克懵懂在青年的最后岁月里
偶尔梦见亲爱的朋友
阿克的翅膀总在云层飘浮
*曙光
哪怕只是一缕纯粹安慰的曙光
阿克躺在被窝里
不知纠缠不止的梦
此刻把阿克错位到哪个时空
不企盼一缕曙光
就能亮醒阿克中年的困顿
向阳的山坡野花层层
故土的公鸡已鸣过千遍万遍
仿佛都与阿克的栅栏阿克的露水无关
*早餐
一杯鲜奶
跟阿克的早晨无关
两个面包
跟阿克的胃口无关
看窗外
不知对面屋顶那只鸽子
是否用过早餐
阿克像一尊古罗马的雕像
伫立在生活的百花园
*独白
从袜子里出来
阿克不说臭
温暖都从黑暗开始
阿克的脚趾早就酝酿歌唱
在袜子里死去
阿克不会哭
黎明终究囚禁不住
监狱也在衰破
阿克跑着跳着只是听不到袜子的独白
*永恒
阿克死去
就彻底死去
不会像一些人
挂在两棵高大的桦树之间
展览着永恒
而现在阿克还好好活着
偶尔心血来潮
阿克会在一本词典里
找到永恒 然后悄悄默读几遍
*眉头
能够冷却阿克眉头的
是一个冬天的乞丐
他刚从一棵雪松树掉下来
手里还抓着细枝
地上正撒满叶子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波浪一片一片隐伏
乞丐从阿克舒展的眉头走过去
田野一阵轻松
*外壳
阿克躲在夜晚的外壳里
已无药可救
月亮的忧郁流在血管里
山谷般静寂
多么成熟的夜晚
睡眠也已开始变性
快把阿克的名字叫醒
一只鸟儿冲了出去
可惜它已记不住阿克粗糙的脸
*痕迹
阿克告别牧草场
告别不了牛羊的痕迹
那些红樱桃般的血液
流向阿克怀旧的湖
只会把雨水折磨
负债的痕迹
写诗的痕迹
玫瑰刺伤阿克影子的痕迹
不时发出细微的声音
*春风放荡
春风放荡
阿克的耻骨发痒
四月风骚
阿克的女人粉红再粉红
桃花的路
渐渐隐没在旺盛的草里
几声鸟鸣
仿佛是阿克多余的呻吟
一湖水就奖给阿克裸露的躯体
*啜饮粉红
阿克不是一个好挥霍的人
这些春雨也不适合
在一个女人身上鲜润太久
无需想象的四月
阿克控制住时间的情欲
小心翼翼尝着美好的味道
可以改正的错误不会太多
当那些粉红渐渐回到诗或树木
阿克的风度败在青春里
*梨花景象
移动梨花移动景象
阿克从春天冒出来
瞬间就是梨花就是景象
没人怀疑阿克的短暂
蝴蝶不散
真理就在河边散步
不要担心梨花的衰败
不要害怕景象成灰
阿克的梨花永远是阿克的景象
*四月之痒
喷嚏
流涕
花粉的四月
阿克过敏在异乡
一大批警察
围在异乡人的商店
查他们的货查他们的钱
一片药之后
阿克昏昏欲睡
*过时
会飞的
不会过时
翅膀时刻变幻着
会跳的
不会过时
田野四季分明着
只有阿克
静卧在房子里
像一套过时的家俱
*倒春寒
倒过头
再来一巴掌
阿克不止打了个冷颤
仿佛喝醉了酒
阿克舞起来
也想捏碎蝴蝶的翅膀
春天不会有错
也没兴趣逗着阿克
玩玩游戏
*写信
阿克不需要写信了
这个世界早已装了神眼
时刻洞悉着阿克的消息
我却天天写信给阿克
仿佛只有他的慧眼
才能识别骨骼的庄严
肌肉的温柔
阿克生活在我的痛楚之外
他最懂文字的底细
*战斗
翻开词典
没有找到殴打
阿克却发现了战斗
现在那些街道上的人群
就在战斗
为生存为尊严
阿克果断打开门
冲向街道
迅速加入自己的喊叫与掌声
*阻止
阿克的疼痛还在继续
谁能阻止这生命的悲剧
谁就拥有上帝的手
受伤的紫罗兰还躺在田野
就如阿克的芳香
还回不到生活的巢里
谁也不能阻止一颗颗星
迷失在雾里
阿克继续忍受着撕裂与沉重
*月亮还在
这些阴影阿克总要面对
我抬起头看看月亮
然后看看阿克脸上的痘疤
心也被水包围
阿克不会随意落水的
这个江湖的时代
每朵落花都功夫着
我不应该太迷恋阿克了
低下头 路或许就在阴影之外
*堕入
这些陷阱能碾碎阿克的骨头
却无法装扮成阿克的墓穴
我除了几声尖叫
无法拖住阿克忧郁的尾巴
我只能闭眼了
听到阿克推开两只硕大的乳房
手再也没了牵挂
彻底落到了空虚里
甚至没带上我对阿克的赞美
*春天的词语
这些文字也在阿克的嘴里呢喃着
每当我贴近阿克的微笑
春天的气息就给我做一次面膜
我也不能不提到另一只蝴蝶
阿克曾经拥有它的一切动静
打开自己神经质的窗口
青草花朵鸟鸣已足够我的天空
春风着阿克的书本
但愿我是春天的最后一个词语
*愧对
曾经是阿克的女人
如今安逸的湖水
泛着粼粼波光
阿克继续在恶梦里挣扎
房间都被那些烦忧统治着
容不下一角快乐的光阴
知道阿克还没忘记我的雪花
那些静寂的阴影卧着
不时冒出虚弱的呻吟
*支撑
阿克沉默的坚持是灯火
能照亮多久?
我不敢去想象那些神秘的数字
隐蔽的伤口
有意无意再覆上月光
阿克的骨头始终复杂着
我不是多余的
我要等阿克穷尽最后的天空和道路
再躺进自己的墓床
*躲藏
在深睡的梦里
寻找阿克的心跳
不是我的天真
不见阿克的翅膀太久了
荒芜的果园与村野
野兽幽闲
我相信阿克的瞳孔
我相信灰烬里跳出的火焰
会照亮悲悯的脚印
*春暖花开
阿克一次又一次产卵
我开始怀疑春天的野心
阿克的嘴唇蝴蝶般飞起来
我惊恐花朵的风骚
把头埋进草丛
只有泥土的气息
安慰我湿漉的额头
我想是自己的脚太笨了
迟疑一步,就追不上阿克的春潮
*春天常在
关起门
找不到阿克的影子
推开窗
见不到阿克的阳光
为什么阿克不是春天
不时让我在桃花与杨柳中间
被春风一次次醉倒
阿克眼睛里的瀑布
总是那样震撼心灵的山谷
*春眠不觉晓
首先醒来的是阿克的肚子
咕咕的几声叫
在鸟声之外另有奥妙
阿克的身段渐渐美妙起来
一夜风雨之后
躯体的繁华不知又落了多少
仿佛这不是我的春天
我总在阿克的清晨
迷迷糊糊 不知阳光
*怀念
阿克给我多少回忆
都记在本子
阿克给我多少兴奋
都是本子里的感叹号
阿克还没化蝶
还在肉体的迷宫纳税
我就开始怀念
甚至怀念阿克身上那一个
早已切除的小小脂肪瘤
*端午
佩兰飘香
阿克口臭
一个粽子热起来
阿克的牙齿回乡
现在的诗人五花八门
阿克随便钻进哪个房间
都有掌声响起
阿克游戏着最后的精液
投河的人只管投河
*一束阳光
点亮
裸露
阳光像蝴蝶贴在叶子
阿克毫无知觉
风去了
雨去了
隐私也弹古筝去了
阿克卧着
那些压迫的阴影喘不过气来
*樱桃
夏来临的时候
男人正陶醉什么
闭上眼
粉红的女人
愈来愈窒息粉红的空气
一盆樱桃摆在最亮的位置
正浓着
阿克是盆底唯一的那颗
仿佛躲在爱的氛围之外
*金光大道
谁能指点日月
领阿克的白马上路
那些静止的事闪着坚定的光
那些飘移的物滚着壶里的水
谁剥光随意的鼾声
在阿克的身上盖满邮戳
愈来愈小的手掌
已挡不住任何疯狂的理由
草原奔跑起来风肯定醉了
*夏日幽深
蚊子烧了翅膀
一肚的血掉在地上
阿克不敢去捅破
樱桃洗了再洗
虫依旧在阿克的视线之外
在酸甜的心里狂舞
冰箱内的牛奶好像永远都有
阿克从一部外语电视剧里
取出一集自慰浪漫
*远方
竹影之外,阿克格外朦胧
蜘蛛网上的等待
随风摇曳
阿克在远方
鞋底早已藏不住故乡的尘埃
不知多少年了
思念的公墓还没修建完毕
石榴花红透的日子
阿克的青春冷冷的
*那一夜
是在医院
是在多人的病房
阿克坐在父亲的床头
胡子急急长着
窗外的灯影
好像随时就会消失
阿克怎敢提起与父亲的对话
残忍的世界
破旧的老屋正在等待死亡的召唤
*重逢
找到那遗失的山岗
便是阿克重逢的秋风
月光无法代替熟悉的气味
熟悉的草木无法代替
阿克肉体里的骨与软骨
这个世界好静啊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个来自大海的深处
一个正走向荒原的尽头
*天气很好
阿克早早起床
点好三炷香
再开电脑上网
凉凉的风穿过立秋
迷恋黑暗总比黑暗更黑
阿克知道一些粗浅的道理
就像这样的天气
在大方的阳光下应该去热烈
电脑上一个诗人正追着月亮
*私奔久了
连阳光都打起退堂鼓
这是阿克万万没有想到的
逆着一条河流回去
还是继续走向大漠深处
阿克不敢问亲爱的人
此刻她正睡在一片草叶上
脸上安详着叛逆的光芒
阿克紧抱自己的伤口
期待着下一个喷血的岔口
*鹊桥高高
鹊桥都成旅游圣地了
懂点情爱的人
都去凑凑时髦的热闹
阿克反正呆傻已久
只管坐在安然的秋夜
玩弄着几个指头
人影都不会寂寞的
阿克转过身
秋风里缀满银河的诗味
*假日
两棵松树之间
铺一块蓝布
阿克躺下一个下午
一只蚂蚁爬上小腿
随意咬一口
就有了阿克巴掌的错误
一片白云在松针的簇拥下
讲老子
阿克满身葱茏
*多好
阿克把写诗的心思
用在学外语上
那该多好
在洋人面前叽哩咕噜一通
自己的事办通了
小生意也谈成了
阿克不知被我骂了多少年
依然瘦竹一根
冷冷地在石堆里发呆
*拼凑
讨厌阿克的夏天
那些拼凑的句子
时而一团浓雾
时而一杯白水
临时连接的风总夹着闷热
感谢上帝,阿克还没学会剽窃
阿克躺在自己的夏天里
继续玩弄着一点技巧
等待着梦中情人的巴掌
*头颅
该砍的都砍了
该埋的都埋了
留下阿克的头颅
陪伴屠刀
阿克的眼珠还能转动
却已看不见血迹
偶尔张开的嘴巴
虽然已吐不出人语
混沌的世界却能听懂
*不才
把春天的响雷醒悟过来
已是秋叶萧萧
肚子里只有两三个单词
就梦想高潮的句子
将阿克批成烂菜头又如何
阿克的钝和懒已经不分时空
穿来穿去只有一双皮鞋
没有穿出一脚臭气
算是阿克最大的福气
*清晨
梦里被三个女人挟持
醒来却是清晨冷冷的巴掌
太阳颤抖几下
又躲进云层
阿克不起床谁起床
电扇早就丢了
房间为何还起风
推开窗,阿克在鸽子群里
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香水
阿克早就不卖香水了
留一瓶送人
留一瓶在衣柜
盖子封得严严的
那些破旧的衣裳得不到一点香味
阿克早该喷喷香水了
他乡的岁月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异味
月亮也发霉在天空
*松果
这几个大大的松果
躺在地上已很久
里面藏着几条爬爬虫
或随时窜出几只蚂蚁
阿克从喧嚣的枝头掉下来
正好落在它们之间
阿克没有任何疼痛可以言说
听听地球的呼吸难得
看看睡眠的世界更是福份
*秋风
这些秋风很是粗浅
带来凉意也罢
带来黄叶飘飘也罢
都不是阿克关在笼子里的头疼
阿克的青苔与浊水挂在墙壁上
这些女人的注目很是傲慢
如果不懂寂寞又爱冷月孤高
实在令人慌张
阿克吐出一团烟雾也神经兮兮的
*知了
知了都已知了
阿克还在鸣叫什么
今年涨大水
阿克只管坐在船上摇晃
奇妙的女人挥手就飞离山岗
阿克只管盯牢斜阳
阿克都已知了
知了还在烦恼什么
天上的云朵一层又一层
*晴天
雨一直下是假的
那些唱歌的人反复操弄的道具
阿克早该扔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阳光在几只蝴蝶的翅膀亮出风景
阿克骑在一匹马上
草原的信一封封打开
那些朦胧的城池
又一座座倒映在故乡的宽阔里
*奇妙
阿克站在那个医生的背后
像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小孩
也在手舞足蹈
孩子都已四个月了
阿克和那个女人还只呆了六十天
阿克的双眼发出奇妙的亮光
这个机器真是太神奇了
阿克装着要拿钱包
那个女人早早就已把检查费付了
*一切都在离开
秋天,阿克的叶子全都落光
头顶盘旋的乌鸦也愈飞愈远
空中那些滞留的云朵
是过去淡淡的时光吗?
阿克静静守在河边
看着河水流动,偶尔在风中
舒展一下干枯的手指
一切都属于自然的秘密
阿克甚至无法改变眼瞳的方向
*鸟
这一只鸟就已足够
阿克的天空早就开始眩晕
那些绚丽的烟花很快就会消失
阿克的大脑始终是空白一片
许多梦中的事物,不必惊慌
这只鸟也无需什么赞歌
阿克抖抖自己的翅膀
也分不出什么颜色夹杂什么忧郁
阿克更无法想象这只鸟的最后时刻
*在它们那里
跟阿克的眼睛无关
跟阿克的显影与定影无关
在它们那里,一切都留下
记忆和记忆的广阔无边
阳光和影子在林地闪耀
阿克的脚印时隐时现
在它们那里,没有呐喊
阿克蹲在山谷或立在山顶
到处都是岁月的回声在游荡
*臭虫
不知何时,发现一只臭虫
爬在华丽的书面呆傻
放了它,不是阿克的慈悲
捏死它,不是阿克的勇敢
这个初冬的下午,天色阴沉
阿克抖抖发冷的脚尖
时光无限平静
在阿克眨眼之际,臭虫仿佛读懂了什么
突然消失在房子的气息里
*谁来保佑
天空一一撕裂
阿克还有什么空间让血完整
多少风和风的夜晚
已不需要弹药去消灭
这个阿克骑马奔驰的地方
战争被战争打败
只剩下死人无声的呐喊
还有什么力量让大地停止啜泣
让阿克翻过身,看一眼梦的坟墓
*另一副样子
皱皱眉头,阿克能改变什么
窗外的树木不可能熟悉太久
拒绝咖啡,不能拒绝苦涩
太多的糖包在阿克的手心无奈
阿克梦幻一阵风,能带来
另一副样子的新鲜与惊奇
苹果总从树上掉了下来
还是去看看阳光下的湖水吧
阿克老了,莲花心中依旧
*画布
阿克是个谨慎胆小的人
站在一块画布面前
不敢乱动
始终无声地站着
仿佛要把自己站进画布
成为别人随便涂鸦的背景
无法知道那块画布的颜色
反正阿克正渐渐被淹没
许多岁月的空白也有艺术的呼吸
*游船
那些豪华的私人游船
停泊在宁静的海湾
披着黄昏的美景让阿克留连
阿克知道自己不可能坐在上面
有着浪漫温馨的旅程
阿克不明白那船上挂着的旗帜
到底色彩着什么涵义
这个时候,没什么海风
阿克把双手插进口袋藏着睡意
*急需
急需的阳光被云层垄断
阿克的肩头更加沉默
此刻,上帝的手栖居的心
还有被十二月朗诵的烟味
都还在急需之外
急需的果实在颤抖
急需的玫瑰在提香油
急需的凝视在阿克面前
被远方操弄着呼吸与翅膀
*嘴唇
阿克不说话
尴尬的嘴唇不知来自何方
脸夜空一样苍茫
几颗星星早就没了承诺
阿克不唱歌
干裂的嘴唇凝着血
紫红的隐痛一点点在跳动
无需给阿克一杯水
再见的人,世上千千万万
*蟑螂
阿克反复连接着插头
顺便还捏死了五只蟑螂
楼下的电话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那个小盒子闪烁着小红灯
像阿克年底的无奈
阿克只有这点本事了
想上网就去网吧
再骂阿克没有必要吧
阿克和那些蟑螂一样无辜
*北方
南部已经下过几场大雪了
阿克站在冰冷的走廊
看着星星,放心晾着衣服
节日的夜依然宁静
几盆残败的花草睡着自己的影
就像阿克抚摸着瓦背上的孤独
没有人会说这里有诗
拿着脸盆回到房间关好门
一切无关的事物都留在了梦外
*忽略
冬天阿克躲得远远的
谁关心冷冷的清晨吃了几片面包
即使盛大的节日来临
阿克的邮箱里除了垃圾还是垃圾
阿克好像很久没听音乐了
守在城市的角落里
偶尔咳嗽几声也是纯粹的无聊
人们总在谈论国家.利息和房价
阿克骨头里的那点钙,谁还在乎
*不说再见
阿克还要留下来
古老的街道锁住双脚
那一个破旧的时钟
不时还需阿克抬头望上几眼
尽管泪水总要咽进肚里
那些情侣站在明亮的店面前
总让人看到大地的光彩
阿克不饥饿也不干渴
只是双手无法把生活插上花朵
*冬眠醒来
冬天未去,阿克已经醒来
雪竟然没下一场
阿克的血液却已需要加温
再次把阿克喂饱
懂阿克的人都在等待春天
等待花朵换去威胁和无情
在洞穴里,阿克不会做梦
身边渐渐发黑的石头
注定阿克已不会生育
*偷偷摸摸
随着孩子午夜的哭声
阿克醒来,天冷不敢起床
此刻还能干些什么
除了偷偷摸摸想起几首诗行
被人批的一塌糊涂而会心一笑
午夜随着孩子的睡眠又一声不响
多少年被人骂来骂去
阿克不吸烟不嗜酒不赌博
为什么总喜欢到诗的妓院玩耍岁月
*歌颂
他们都在相互歌颂
今天也要取出阿克那件白衬衫
绣上一些凶猛或珍贵的词语
让阿克感觉黑暗里的灯光
让阿克引诱苹果里的小虫
不是想让阿克著名起来
只是想让阿克腹部的肉赘
逃离冬天的魔术
让那些虚无不再残忍地战斗
*麻木
今年不会下雪了
那些伤疤就继续裸露着
阿克反正已经麻木
其实那些雪也是骗人的
铺天盖地而来
也是为了追讨月光的债务
阿克坐在年末的餐桌前
一边吃着红烧肉
一边喝着意大利的白葡萄酒
以上2007.2于米兰
*请出
半夜醒来,干了半个小时
剩下的精力就用来想念阿克
隐身了一年的阿克
不知头发疏落了多少
请出阿克凝固枯枝上的雪花
困境中的人啊
其实没有一丝香气可以抵债
既然不想让阿克继续喑哑
那就让阿克的肝胆重新说话
*天黑
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前
阿克的天就黑了
谁想认识凄凉的脸
雪已拒绝告白
医生说要保重
阿克就不说珍重
一道墙在他们之间苦笑
多冷的冬天啊
半个小时的国际电话竟没有一点酒味
*太早
愚蠢的人才拒绝春天的来临
其实也没有人能将年关定格
慢腾腾的阿克从床上抽身而出
无法把温度藏在手掌
一尾鱼多好
游在水中游在空中的月亮
没有什么美可以去创伤可以去流血
阿克说,今年春天里的骨头
太早亮出了一枚假硬币的光芒
*墙
阿克的隔壁住着赌徒
赌徒的隔壁住着阿克的妖精
阿克不可能是庭院里的一棵树
翻一个身
麻将的刺杀传过来
转一个头
湿漉的呻吟迷过来
可恨的泥水匠
只会堆砌空心的墙
*淹
威尼斯淹了
罗马淹了
阿克泡在阴冷的雨里
在米兰霉着
该滋生一些什么病菌
让冬天能回头一笑
阿克的电脑旧了
若再存进一些诗的鸡毛蒜皮
将无法启动
*缝
缝不是有意留着
阿克的裤衩早就改大红了
窥见的景色
冷寂到光阴不敢破壳
阿克连隐私也傻傻的
没有任何新鲜的创意可去传播
不知道,缝羞愧的结果
泥地上一行脚印
不得不迈向蝴蝶的虚无
*请给
三秒钟的赞美
多宝贵。阿克雪地里的脚印
不再冷清
不会在阿克的心灵
找到那些偏僻的文字
熟言熟语里
阿克的风时常翻转雨
请给阿克一枚滑稽的蛋
让他在孤寂里也能孵出一点点笑料
*捕鼠器
鸡杀了熬汤
猪杀了待客
牛杀了还债
谁忽略了老鼠惊恐的倾述
仿佛阿克也在一个故事里
被一个捕鼠器连累
多么需要阿克静下一分钟
让他的五脏牵挂着六腑
让他的手脚热爱者大脑
*大减价
看着电视里热闹的画面
阿克也挤了进去
等出来时,天真的太冷了
街上没有几个人愿被风吹着
那些并没减价的灯光
朦胧着阿克的呼吸
阿克的手象征地提着几个袋子
前世的大衣在哪里
今生的迎春花在哪里
*水里
水里有阿克的饥渴
不管哪一天,水都包容一切
低低的水,收留着阿克的污秽
水占据了阿克的硬度
向西向东,向南向北
水都逃离不出阿克思想的偏执
水里有阿克的青蛙
青蛙一跳出来
阿克就有一个忧虑的天空
*月牙泉
走着重复的路
新奇的河流在哪里
不抽烟不喝酒
阿克就像一首老实的诗
不藏刀不露骨头
惰性是沙漠
阿克堆在上面,愈流愈远
谁见过想过月牙泉
阿克的后脑勺早已不再点灯
*败
败在阿克的启齿里
墙上挂的笛子不愿佐证
深夜里的狡猾,无需点灯
败给蹩脚的鸟
阿克的口舌生烟
路在喉咙里焦急徘徊
承认与不承认
都是另外一回事
摸摸枕头,温暖依旧
*从垃圾到垃圾
被吸取
被扔弃
发烂在相同的命运里
阿克不再控制
自己的霉自己的臭
睁开眼睛无处不在
阿克把床铺向天边
那些解散的工人
正带着口罩领取最后的工资
*向下
阿克的眼睛一直向下
路没丢
家忘在音节里
阿克抖了抖衣裳
风度还在
垂挂还在
再向下就是阿克的石头
坚硬的外表里
藏着多年不泄的液体
*永不
谁说的
阿克已无法追究
最浪漫的与最痛苦的
在同一个点上
正把阿克的腰带勒紧
难得糊涂的樱桃树
已多年不再歌唱
竭力开花的深渊
却正是时候
*给我说明
多么必要啊,阿克
从一只鸟传递到另一只鸟
多么神奇的信息
无论从笑里停止了苦
还是从哭里凝固了甜
多么坦荡啊,阿克
失去的总是那些多情的花瓣
孤零零地等着恐怖而期盼的时间
天空一阵一阵发红
*还小
每次去卫生间
阿克总及时醒过来
尖叫几声
在这个畸形的夜里
难道还有另外艺术的企图
或许阿克还小
眼睛还无法把世界琢磨
幼稚的大脑也无法在春天里
把宇宙的残渣沉淀
*闭口
无法做到
阿克远离图书
啃着几个简单的文字
满足着大脑的虚荣
阿克还时常隐藏在角落里
添入一些时髦的牢骚与无奈
可怜的阿克
纠缠在自己敏感的神经里
只听到孤独的声音
*不难
走进阿克的雪多难
一夜无声,白了世界
取出阿克的瘤多难
隐藏在血管的角落里
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只有阿克的笑容不难
在医生和护士之间
像一个无知的顽童
*中断
可以中断脆弱的生命
却无法中止懦弱的人生
阿克的天堂,没有鹰的翱翔
白茫茫的雪落满贫瘠的心灵
阿克终于失去了
对大赦的奢望
阿克想飞
当然没人愿意出钱
此刻,世界正被冰冻
*寒流
寒流来了
阿克的脚趾无法躲避
痒痒的,滋味无限
雪莲花开了
像一个圣洁的圈套
让阿克发表了热烈的祈祷
阿克无法故作镇静
关掉电视又打开电视
电视里的风都有自己闪亮的名字
*大海
发现大海的大
阿克不必去乘船
了解大海的海
阿克只能一头钻进诗里
多少年,大海的照片依旧迷人
天空蔚蓝海鸥点点
生活的笑在风里风外逍遥
多少年,也想啊也梦啊
一个惊涛,阿克一身湿漉
*加沙
给他一把枪
阿克也不敢把人射穿
给他一门炮
阿克更不敢把人炸成肉酱
阿克只会激动地抡起拳
锤下去
桌震响了
手震痛了
那些死去的人听不到任何的祈祷
*福
所有的成功都是你的
阿克只是花瓶一个
所有的失误都是阿克的
你永远是玫瑰花一束
你歌唱,歌唱露水
阿克不会折射任何光芒
你是菜刀阿克是铁锈
阿克不是你福的大衣
你却是阿克福上的纽扣
*留住
这次真的留住了雪
在瓦背,在公园,在街道阴暗的角落
这次真的留住阿克二十年前的冰冻
在脚趾,在故乡,在诗的分行处
稻草人走进风里,才起风
走出低矮破旧的住房,阿克低着头
好多岁月的骗子从身边经过,从不带围巾
阿克始终把双手插在随时可以回忆的口袋
只有雪才是真正的高者,只酝酿沉默
*感染
这么多人乘飞机过来,干嘛
阿克没有车,也搞不到一辆大车去接
只能带几百块去机场见机行事
这么多人跟着一对在美国的台湾夫妇
去赌场,去逛街买减价名牌
阿克当然也想凑进去,热闹一把
可惜阿克现在还不能春天起来
阿克上台,只会讲几句稚嫩单调的话语
还不会用上几个生动哲理的故事去感染一片
*冷调
本来就瘦,到了年关就更瘦
阿克这些冷调的话题还不知持续多少年
当然看不出外表有什么夸张的差异
阿克在许多夜里,却把梦已做到了绝处
手渐渐开始麻木,埋怨枕头总是多余的
阿克不时仰仰头,也许不会根本解决什么
偶尔一只飞鸟或许能带走一些悲观的鸣叫
茂密的树林,在真正的街道之外
阿克坐在办公室里,接待八方的磨砺与考验
*走出去
风景并没异样,风还是风的套路
枝叶尽管都向一边伸展,树还是树的形状
阿克赤裸裸地走出去,没人大惊小怪
这是一个孤独的世界,只有路繁杂着
穿过东穿过西,到处是钟声满地
阿克冷冰冰地走出去,无法安慰嘴里的唾液
那些躲藏在阴暗处的吟唱,已被灰尘蒙蔽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世界,青蛙不祈祷乌鸦祈祷
阿克笑兮兮地走出去,抓牢一把草就是一个湖的梦
*怕雨的风
世界有怕雨的风,阿克才站得优雅
雨来了,很多年的秘密在悄悄说话
阿克不听,风在听,躲在阿克的胸腔里
风听死亡,比阿克的耳朵有情
风听流水,比阿克的爱情绝情
阿克继续典雅地站着,雨也在继续落着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宇宙,只要闭上眼睛
瞬间就能停止住力量的脚步,阿克不怕
一只鸭,在水之上,在风雨之外安然睡去
*多少年啊
一直坐在我的手臂啊,阿克的胴体
看着你,看久了,就忘了自己小小的嘴巴
这是我痛苦的结局啊,阿克的河流
你把消失的指头点在我的命运里
我白头,我写诗,我的月亮在悄悄生锈
别再把衣服脱光,挂在梦幻的树上
在彩色的森林出口,我无法青春地躺下来
那片海多么蔚蓝,蓝得时空都开始变形
在石头的背后,我又多么遥远啊,阿克的笛孔
*诗的瘟疫
仿佛已无药可救,阿克染上了诗的瘟疫
春天在千里之外可怕着,阿克知趣
把自己的肉体关闭在麻木与游荡之内
痛苦着内心的痛苦,沉郁着更高的沉郁
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护,阿克的尖叫
只与瞎狗只与疯鬼的纯粹有关
废掉阿克的锁骨,废不掉阿克的功夫
只要走在自己的诗里,公鸡就啼出阿克的黎明
多么可怜的阿克,只能在宇宙的苍茫之外捕捉影子
*多么需要
此刻,阿克多么需要更多的脑啡分泌
抑郁的爪子愈来愈近,春天迟迟不至
光秃秃的树枝没有半点愤怒,习惯沉寂
阿克已拖不动自己的脚及脚上黄金的鞋子
而外面雄鹿与雌鹿的走动愈来愈稀
此刻,阿克多么需要跳跃的灯光来温暖
哪怕是一只苍蝇的激励,也能制造快乐
多么需要把自己曾经的一点点成绩回忆
多么需要简单的数学,一加一总等于二
*声声鸟鸣
在傍晚时分鸣叫,在清清泉水边鸣叫
有着外文名字的鸟,鸣叫着阿克熟悉的寂静
还能寻找到什么,老鼠和狐狸都有着各自的
立场。顺着陌生的小径走过去,拐角处
有怀念等着,就像在一块石头上抽着烟
没人认得阿克,就像在故乡,已没人认得
阿克的雨滴和雨滴滑过后的树叶,风停了
月亮白白地升起,鸟鸣还在头上的天空
回荡,阿克听不出一丝逻辑的旋律
*长路尽头
世上秃头的人那么多,再来一个阿克何妨
不影响空气的质量,又不污染宽厚的土壤
遗传与父亲,雄激素与脂腺,思考与压力
都是一些陈旧的词语。可以忽略一个国王
却忽略不掉阿克的络腮胡子。长路的尽头
是荒凉的秃头,真的是一个无聊的玩笑吗
午夜里阿克的抖动,真的已没有什么诗句
可以表达了吗。春风吹动,阿克后半生的幸福
在花园的角落光亮着,不时转化成枝头的露水
*深深夜里
冬天的寂静,更加寂静,深深的夜里
没有几个人愿意走动在阴暗的风中
此刻,阿克仿佛正被谁爱着,也没有
发出真正的声响,其实阿克也无法穿越
冰冷的街道。爱着的人多么美妙
想不到分手后的婚纱,继续挂在店里逍遥
现在阿克爱着谁,其实一个定型的男人
已无法快速展现磁力的梦海洋的形象
继续游荡的不是阿克的魂,是光阴危险的追逐
*猪的寓言
把阿克变成一头猪,是多么简单的事
阿克现在就是一头温和的猪,决不会
去破坏一个女人的贞节。此刻,再也没人
在乎阿克的形象,雄壮终于在寓言里实现
阿克随时都可以离开猪,在这个平凡的世界
不知道谁把谁来庆幸。想留下来的欲望
也需要简单的宽恕吗,王后背着国王的奇想
或许就是一场战争。阿克哼着流行曲
早已不在乎什么女巫的符咒和几滴泪水
*空椅子
坐在一块石头里,和坐在一滴水里
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把空椅子而已
春天朝南,秋天朝北,风一样不露色
是乳房牢靠,还是子宫浩荡?阴影的人
锁不住歌唱,空椅子的诱惑不仅仅是坐
坐在神的呼吸里,和坐在魔的山坡上
分别有什么特别的颜色,在宇宙的角落
显示?阿克的二郎腿终于跷了起来
没人会看到阿克的平胸和骄傲的秃顶
*诗歌
阿克的诗歌,已不忍再看下去了
笔力的效果不知在哪里,语言总是那么苍白
还有领悟的问题,不知该如何说起
诗歌就是诗歌,改变不了阿克老实的程度
看看人家的嚎叫,多么尖锐。阿克想哭
那是在想再继续把键盘折磨。阿克想吐
除了诗歌,还有什么渠道好把忧郁排泄
毕竟现在的诗歌只要分分行就可以了
百步之内,垃圾已需轮船来运,阿克又怎能离得开诗歌?
*问题
提不出宏大的问题,提不出光荣的问题
2009年,阿克继续不能回答漩涡里的泡沫
不是酒的问题,不是水的问题
谁还在乎菜肴在未来的原汁原味
好时光在张开的嘴唇里冒出白气
现在重要的是阿克自己把光埋在火里的问题
没有什么著名诗人的语句一时可以引用
阿克又怎能把还是一大片枯黄的草解决
2009年,阿克继续局促不安,看一头牛穿墙而过
*早上下雨
早早起来,阿克喝了两杯水,就来等一个人
打开电脑,看了几十首小诗,生意还是没来
约好的故事,有时就像约好的春天,在日历上
意外。一个可写可不写的上午,没有什么动人之处
幸好想象的缝隙还没堵死,阿克随时钻进去
抓出一把青草,然后自己把自己引笑
这时候该下雨了,天总顺着人意,顺着人意的贪婪
不管你在哪一个国家,哪一个城市,哪一条街道
阿克颌角的胡子早上没剃干净,只好继续留在镜子里匆忙
*有点晕
连衰老的模样,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克还能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把人启发
自己的天空都让给别人油漆了,守住一把椅子的空
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动物的病人了。喜欢云
却总是辨不清云的方向,不是世界有点晕
是阿克的内心只装得下一头羊的华尔兹
一根阿克的枕木,在隆隆的火车下呆着
悲伤练习曲,此刻,又显得多么无聊和荒唐
阿克决定不哭,阿克的女人还是不会爱上阿克的苍蝇
*去江南
去江南,就去江南,三十年前,三十年后
江南的烟雨还是江南的烟雨,那江南的小巷
还是在江南的事件里,找不到洗手间
一切仿佛与阿克无关,阿克只是看看一首诗而已
还是决定去江南,自己先去也好,夫人先去也好
或者一起去江南,让蝴蝶真的变成比翼双飞
江南多么愉快,江南的约会,不怕强盗
一切仿佛与阿克无关,阿克只是看看一首诗而已
江南在公历上阴暗着,江南在阴历上晴朗着
*坛子
1
把阿克也数进你的指头里
喝一杯咖啡之后,再去触摸
黑白的琴键。阿克不需要你的眼神
只需要你曾经的苦曾经思索过的钟声
在暮色中把路的方向指引
让阿克也尝到露水的滋味格外难忘
搂住阿克多么简单,抖落的一些风尘与歌唱
多么需要你的伴奏来助兴。你继续给咖啡加糖
而阿克喊着,意大利的墓园多么蔚蓝
2
是你把花冠带在阿克的头上
在傻瓜里,更像一个春天的傻瓜
阿克还能回到果子里去吗?
你交换了黑暗,他继续在前行
你交换了睾丸,他继续在醉酒
而梦里真实的时候,阿克的鲜血
继续开花。你还是把月亮升了起来
而阿克的咳嗽了已没有了黑痰
阿克在赌场了玩着牌,你是最后一个筹码
3
与阿克一起回忆,呼吸多么自然
你比阿克多一些文化,你的玫瑰就开得灿烂
在阿克的眼里,手指上的戒指格外有神
而你唱出虫子的线团,格外虚无
阿克习惯的风暴多么柔软,那竟然不是你的海
你欣赏的静寂多么自如地在摆动
却有着阿克的缥缈在冲动在拥挤
你不是阿克的爱人哦,你只发明了一个坛子
然后把阿克的一切一切不冷不热地盛满
2009、02、21
*石头
1
多么重要的石头。压在阿克的命里
阿克的呼吸不能停顿,多么明亮的石头
居然没有伤口,没有人能把一点点沉默泄漏
而阿克徘徊着,琐屑的光芒孤独着
在一群人中,找不到阿克的尖叫,多么痛苦
石头与石头堆在一起,不像阿克的脚趾
相互纠缠在一起,不像阿克的的露水随时散去
石头能在夜里喝下阿克的奶茶阿克的春光
而阿克的嘴只有置入风景里,才哭喊着母亲
2
石头的眼睛,在黑暗里存在,在光明里存在
阿克在流畅的血液里醒过来,看到了石头的
睫毛。阿克不想再到达什么地方,只想
在石头的眼皮底下,体会树上一个桔子的甜
从心灵到心灵,隔着怎样的海?上帝在海上
又能把彩虹挂多久?在横渡与觉醒之间
阿克多想石头的角色,扮演着船夫的智慧
阿克将于石头一起入梦,在一片苍茫中
方向朝着石头的方向,而石头容纳着阿克所有的蛀虫
3
带上一块魔术的石头。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里
寻找自己的床铺,阿克随时让自己的大脑与心脏
憩息。而一块旷野的石头,继续游荡在命里
空气格外真实新鲜。有时阿克就是一块石头
呆在自己的一条支气管里,无法用魔鬼来譬喻
有时用阿克的颤栗描述石头的颤栗,多么简单
有时用石头的声音从阿克的腹腔发出,多么爽快
一块石头是一个不会眩晕的男人,有时靠在阿克
头发日渐稀少的黑夜里,像一个兄弟把玻璃一起羡慕
*出嫁之歌
1.大拇指
阿克想嫁给他
每天都有赞誉的太阳升起
老屋里的柱子都感到惬意
一个山巅上的名字
可以翻转多少欲望的红蓝绿
阿克陶醉在苹果里
周围没了无所事事的天神
在相互取悦的空间里炽热
阿克渐渐在花朵之上漂浮起来
2.食指
阿克要嫁给他
顺着火那热烈的方向
不只是影子跟着影子起舞
一条河流穿过大地
有宁静的温柔也有汹涌的面目
阿克喝下了奔流也喝下了游戏
而迟疑的宫殿没了国王
阿克无法将一些恩典美美相融
一望无际的原野只有丰足的羊群
3.中指
阿克真的嫁给他吗
出人头地是那么的不易
而代价滞留在血管里
总有某种危险在游荡
敏感的知己靠在阿克的树上
总有几片树叶悄悄落了下来
月亮到底有多重
阿克正要回答的时候
所有的星辰都已默默退去
4.无名指
阿克定要嫁给他
是的,平平淡淡的日子里
乳房的安详争取了无数的春天
是黎明作出决定的时候了
阿克要把自己倒成空杯
然后再去容纳蜜蜂的蜜
真的不要在乎别人眼睛里的影子
阿克把自己的孔雀舞跳起来
说傻与不傻那是神最无聊的事
5.小指
阿克嫁给他了
那是共同呈现的果园
水晶的音乐正在子宫内孕育
阿克唤醒了床单唤醒了躯体
在杂草与肚皮之间的饭菜
并不是生命的一顿深奥
阿克从来不需要起誓
习惯山谷与溪流的幽寂
再去承受蓝天与大海的陡峭和黯然
*伤口
反复从伤口爬出来
阿克的脸
反而不需要面霜的滋润
再高的黑夜
阿克也能把腿横上去
只有一些疼痛无法疏散
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带着陈旧的异香
有时冷冷的有时暖暖的
*两个梨
一个送给阿克的
阿克还是顺着孩子的手
放回了塑料袋
一个还摆在桌子上
尴尬了几天
最后被一个写诗的女人一口吞下
让阿克在异国
远远的看到黄河故道
梨花丛丛盛开
*暮气
是春天的
阿克不敢再坐镜前
不关桃花的事
只是鼻子痒痒的
自己让自己先老
阿克安静地梦起雪
雪花大大的
只不过没人会像阿克
只会用自己空荡的额头接纳一切
*楼
楼是楼的
阿克住进二楼
仿佛只是阿克的假象
一个房间应该是阿克的
里面挂着阿克没死的肖像
楼之外
那就复杂
阿克不谈土地不谈江山
只有酒香永远真的
*慢下来
谁能承受老婆的骂
那就继续慢下来
阿克决定慢下来
南风刚刚起床
屋里的电脑迟了缴费
网线刚刚切断
阿克确实慢了下来
在休息的疼痛里
慢慢亮出春天的胸脯
*转身
多么方便的事
隔壁的女人就省了问候
现在就看见炉灶的火焰了
一锅汤等着阿克一个人的渴
多么自然的事
当然还要再转身
红红的樱桃挂在树上
正适合阿克的欲望
在他乡的酒里多么与众不同
*好感
那个男人在吃蛋白粉
阿克是卖蛋白粉的
那个男人喜欢听城里的月光
阿克正好盯着一张照片上的月亮
发呆
那个男人被蚊子咬了
阿克也被蚊子咬了
那个男人说恨
阿克再说恨,就多余了
*滚动
几乎没在酒吧泡过
再说出来
就会被大海笑话
无法滚动的夏天
阿克任由天蓝蓝水蓝蓝
同样都是生活的简单
发软的双腿总有不同的理由
阿克把自己扔进酒杯
浅浅的,还不够别人喝一小口
*背叛
是味道,总有人要尝尝的
听着别人浪漫的故事
阿克也试着要尝尝背叛的味道
涛声一遍一遍喊着苦痛
远离大海,阿克又怎能听见
床上任由阳光灿烂
短暂的麻醉之后
剥离阿克血肉的事
总有外科医生在干
*辨认
在那几只鸟里
认出阿克不难
阿克不会啾啾啼上几声
或许阿克就不是一只鸟
在院子的水龙头上
偶尔有阿克的影子驻足
一阵风吹过来
天空不会随意掉下
阿克那双忘却的眼睛
*面对面
大海与蓝天之间
阿克与飞机的玻璃窗之间
山顶的雪与白云之间
阿克与飞机的座椅之间
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
两个面对面的思绪
用乐曲说话
用小小的一杯水果汁
透露酸甜
*五月底
枕头太高
阿克的江山不稳
梦总说烫不烫
就像五月底米兰的天气
说热其实并不热
酒吧前那些聚在一起
炫耀着自己昂贵的摩托
阿克虚虚的
甚至不敢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2009.1-5于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