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兄弟说在学校我叫他蚂拐。不知道何为蚂拐,问“此乃何物?”。广西话的蛤蟆也!
我叫过他蛤蟆、青蛙和田鸡。不是他面如蛤蟆,是那时他讲清华就像说青蛙,说电机就如讲田鸡,一引申就是蛤蟆了。后来我常和人说是青蛙大学田鸡系出来的,就差蛤蟆专业了。他说我叫他蚂拐是他会蛙泳。也许,反正他就是蚂拐。
蚂拐当过几天班官,挺大,班上宋大大下就属他。开会大大不出面,蚂拐主持。挺左,每次开会都是训话,呱呱呱呱,夏日荷塘里的蛤蟆一样呱呱不休,真不知他那些呱呱哪里来的。虽只是呱,没有咬,哦,蛤蟆是没牙的,蚂拐的呱也伤了和得罪了不少同学。
”见鬼神敬而远之”,他当官时是不是我哥们儿。从神台下来和老百姓一样发牢骚后,牢骚是回归平民的标记,我们成了哥儿们。一块发牢骚和一块晚上很晚去游泳,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游泳池裸泳。我笨学不会,还呛水。他在前面游他的蛤蟆式,我跟在后面喝我的蛤蟆汤。就这样蚂拐被大猫带坏了。
毕业后还有联系,文革开始我分配后就失联了。后来这蚂拐居然在西安找到我。这时知道他文革一开始就成了反动学术权威,被造反派从武汉抓回广西,还是小绳捆着的。真没想到在学校不出众的蚂拐到了南宁不到两年就羽化成权威,南宁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清华大学电机系真应搬到南宁改名为青蛙大学田鸡系,我们专业也应改为蛤蟆专业。
奇怪一个毕业不到两年的蚂拐怎么成了反动学术权威。原来是文革他哪一派也没参加,不积极参加“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不是反动派是什么?在资产阶级统治的大学读了六年,一年土二年洋三忘了爹和娘的白专份子不是反动学术权威是什么?罪名还轻了。
说笑归说笑,蚂拐后来真的成了权威。不是我们专业的,是计算机的,也许是软件的。从强电中的强电钻进弱电中的弱电,要是搞软件就没电了。一万伏对我们不算高压,对蚂拐十伏或没伏就是高压。哦,生物课做实验都是用一伏多的电池来刺激蛙腿的,一碰一跳,蛤蟆不耐高压。他是毅然跳槽,从零开始,自学成才。现在蚂拐是大才。
以蚂拐在当官时的左,同学都以为他现在官运亨通,是个有红帽子的专家。但不是,他是专家但没有红帽子,快八十了还在为国家出力。红有什么用?红能红出什么?真实的物质财富只有数理化的真才实学才能创造。
问及当年为什么那么左,蚂拐说出来了:“你们不了解一个农民的穷小子六年有多么的不易,有许许多多的苦恼和苦涩。”,“骂能发泄,我深有体会的。你不是说我大学时左得令人驚呆,其实是无奈、苦涩的发泄。”。
“许多同学不理解我这么一只蚂拐怎戴了一辈子的白帽而不是红顶?一年穷困农民的儿子一无所有,孤独苦涩,以极左的言语来掩饰内心的苦恼苦涩和无奈。这是故意的。没人知晓,只有凤疇知道,八十年代我们俩在成都相聚,一面谈以往一面喝酒,两人相互面对而泣。可惜他过早仙逝,故人去也,忆当年无比的惆怅。文革,是不堪回首,从武汉捆回南宁,经受了血与肉的洗礼,此时要是用大学时装左的方法不灵了的。“。
理解当年蚂拐的极左,“以极左的言语来掩饰内心的苦恼苦涩和无奈”。走下神台和经过捆绑的蚂拐成了一个全新的蚂拐。他知道被捆绑的蚂拐的心酸。他就班上曹后定同学为何退学询问过那时有职有权的袁大大,做为责任人的大大顾左右而言他。
蚂拐升华了。
后记;网上有人提醒当年蚂拐的表现就是今天的刷存在感。太对了。蚂拐在五十多年前就知道刷存在感。告诉了但他不懂。怎么解释呢?急智出:一群大人说话冷落了小孩,小孩就闹出点动静来引起大人注意,这该是最通俗的解释吧?
庸猫,2018年二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