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前饭厅的菜里不缺肉,吃菜挑肥拣瘦,把肥肉挑出去瘦的捡进来。到了困难时期粮食定量,油定量,肉定量,连糖果糕点也定量,什么都定量。除了冰棍不要票,什么都要票。别笑,我们班一哥们儿每到月底就靠不要票的冰棍撑着。
粮食按行业性别,其它一律人人平等。学校对每个学生的定量有一些调节,据说是按高矮。决定过程高度机密,但应该是班上的干部,不然上面谁又知道谁有多高。那时学生干部秉公执法,没听说矮的官给自己提高定量。属男高,34斤。一直以为定量是学生中最高的,前几天才知道和最高的差得远了。棒球代表队的都40斤,那举重的不得50斤?悔当初没加把劲混到自行车队去吃那40斤。
困难时期每人每月二三两油半斤肉。不做饭不知这三两半斤是个什么概念。没半两油连鸡蛋都煎不起来,一斤生肉不一定能做出十块像样的红烧肉。就半斤肉要给我们做一个月60顿的肉菜,门儿都没有。要菜见油花,只能是水煮后像点麻油一样撒点。所谓肉菜最多是夹点刀功很好的肉丝肉片,没有成块的。到饭厅就盼有肉,有肉就盼打给自己那勺里能多有几片白花花的。
那几年真是没有油和肉。北京机关有到内蒙的草原打黄羊的,开着卡车架着机枪在草原上追着打。打死的就留在原地以后收。父母从单位也分到黄羊肉,都有味了,扒开都能拔出绿丝来。拔丝肉洗洗煮了一样吃得欢天喜地,那些家不在北京的同学还没有吃呢!
三年困难时期应指1960初到1962年初,其中1961年最甚。
毕业班有吃最后的午餐的传统-毕业聚餐,吃完散伙。我们毕业时已过了困难时期,那顿大餐很丰盛,每人盆里好几勺不同的菜,有多年未见的粉蒸肉。一片片大肥肉,个个狼吞虎咽。比我们高一两级的一字班二字班的最后午餐在1961年初和1962年初,那是黎明前的黑暗,不知蒋校长是拿什么给他们送行的。
1965年的冬天带高五的到东北实习,在抚顺工厂过春节,天天吃肉。市场大片大片的猪肉摆摊平价卖。卖不掉,降价。工厂动员职工买肉,买爱国肉。回北京后市场也在卖爱国肉,大片的爱国肉上1958年或更早的印记清楚可见。猪肉有爱国的,那粮食也应有爱国的。很长时间吃的都是有点味的不知哪年的爱国粮。在全国都在挨饿时它们在冷库粮库慢慢变质。
庸猫,2016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