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斗,抄家和扫地出门。这三部曲父母都经过。父亲还关过牛棚和下过五七干校,在他70岁前后。我知道时这些都已是完成时,至少是完成进行时。
1968年三四月家里迎来第二波抄家,我放在家里的行李也封了。还好,是单位来抄的封的,一经说明,放行了。我走了,离家到西北去了。
几经抄家,细软没有了,沙发没有了。父母家的东西少了,人也少了-只剩下父母和姐姐。
几个星期后因“没人要”又回来了。房间少了一间,厕所也公用了。人少了,东西少了,挤挤也还行。母亲也从无辜挨打的气愤中平静过来。家里仍然整齐。
再回家时家已从小院扫地出门。到了西院,两间小房间住了父母和姐姐两家。大点的是原来的锅炉房,在黑胡同里。有亮光的是和黑房子隔着一家的东厢房,九平方米左右。幸好被抄了家,不然东西也放不下。其实抄家后留下的也放不下,有些就堆在黑胡同的旮旯和走廊。做饭在门口,用水到院子,厕所上公厕,...。
她们怎么搬的?姐姐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借了小车自己搬。母亲的老朋友和她的儿子来帮过。出小院要爬近一米的石阶,母亲的腿残疾,真不知她们怎么搬的。但她们搬了。
被扫进两小间后母亲泰然处之,仍然整整齐齐。可能更整齐,不然人往哪儿待,东西往哪儿放。特别是我和弟弟探亲回来时。狗窝猪圈那样乱七八糟可不是母亲能容忍的。
有时天上也会掉馅饼的。1973年父母单位突然给了套三居室约50多平米的单元房。立即搬家。那两小间也留着。
父亲的外甥从美国来了。在尼克斯访华后,几个美籍华人自己组了个团回国看看,表哥是一个。文革开始后的第一个,中国政府隆重欢迎,给他们团冠了个美籍华人科学家之类的名。周总理接见了,相片也上了人民日报。
假洋鬼子的外甥要见舅舅,舅舅是过气的名人。政府哪敢吊以轻心。
找人。还活着。
外甥提出下飞机就要来看舅舅舅妈。
这黑房子怎能让假洋鬼子看。搬家。找房子,...。不用父母操心。
舅家突击搬家。工资也发了。临时买家具和冰箱,一路绿灯,从未有的顺利。搬都不用自己来搬了。
预想不到的事往往在最不希望时出现。外甥进门直奔冰箱。拉开冰箱门,里面空空如野。崭新的冰箱还没来得及插电源呢。
从66年文革开始到73年,母亲坐了一次过山车。母亲的心脏够好,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