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就去机场接W。
人海茫茫中,我们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对方。
大概我们俩都长得比较醒目,我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预习好的暗号没有派上用场。
上了出租车,两个人都有些拘谨,我没话找话说,你怎么长得有点不像中国人,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你。
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在美国的时候去银行办事,美国人以为我是意大利人。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说,你其实更象瓦尔特那个国家的人。
他吃惊地说,我信上没跟你说过我的外号吧?自从演了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我的外号就是瓦尔特至今没变过。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顺势一把将我的手抓住,接着用另一只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着,然后像英国绅士亲吻女士的手背一样,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几下,我感觉到他硬硬的胡子扎着我的手背有点微微生痛。
我没有退缩,事实上我暗中松了口气,W至少到目前为止看起来还是个正常男人。
我在W回来前的最后一封信上对他说,他回来那天,我会在家先做好饭菜,然后去机场接他,他回家就可以吃上我做的饭菜了。其实我不太会做家务事,我用电饭煲煮了一锅碗豆腊肉闷饭,上面再蒸了两根香肠,所以一进屋我就说,你饿了吧,我饭都做好了,我给你盛饭去,说完就准备去取碗筷。
W一把将我拉过来抱在怀里,立刻用嘴唇压住我的嘴唇,两只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他急促地喘着气说,现在的美国还是半夜呢,哪有胃口吃饭,我就是好困,想睡觉。
我想想也是,半夜谁有食欲呀,就说,那也好,你就先睡会儿吧,等下起来再吃。
可是他又不肯睡,说,我不想我们刚见面就分开。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一路飞机汽车地颠簸过来,目的地其实是直奔我的床上而来,于是我温柔地说,那你睡吧,我躺边上陪你。
于是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W被我验明正身过关了,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是一个可以带我离开D市的正常男人就可以了,W满足了我的这两个条件。
很久以后我问他那天为什么这么猴急,我做好的饭都等不及吃,而且再等上一天我们就没有婚前发生不正当关系的不良记录了,有了那张纸,同样的行为第二天就是正当的了。
他说,你信上说的会做好吃的等我回来,我还以为交了好运娶了个咸妻,想象进屋就看见一桌子好菜,没想到就两根香肠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就要给我盛饭, 我想你那两根香肠我怎么吃得下,还是你更秀色可餐。
醒来已是晚上8,9点了,我又建议他起来吃点我做的饭,人家借口说第一次见面要庆祝一下,要出去吃,又成功躲过一劫。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商店都关门了,他说想去火车站看看,我好奇地问,去火车站干嘛?
他说,我每到一个城市,都要去看看这个城市的火车站。
我狐疑地问,为什么?
他面不变色心不跳地说,火车站最能反映这个城市的人文素质,文化传统等等。
我又肃然起敬,心想难得一个学工科的人对文科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可是又暗自纳闷,这火车站周围不都是外地人吗?怎么能看出本地人的素质?
到了火车站他就开始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火车站附近应该有药店呀?
我大吃一惊,担心地问道,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他不理我,眼睛一亮说,嘿!那里有一家。
于是拉着我的手就飞奔过去,我听见他对售货员说,请来两盒避孕套。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什么观察人文素质,原来这才是他的终极目的。
峰已于2001年9月22日凌晨车祸身亡,我现在写下我和峰的故事就是为了纪念他去世12年,去世的时候36岁,仍然单身,我后面会慢慢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