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是下午的时候回来的,他进来时看起来兴致勃勃很高兴地样子,他给我买了双很漂亮的意大利皮鞋,他从来没问过我脚有多大,可是那双鞋就像定做的一样,我穿正好。我的脚偏窄,经常买鞋都嫌太宽,那双鞋瘦瘦的正好合我的脚,女人得到喜欢的东西,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一想到他每次出门在外都不会忘记买礼物回来给我,心里就甜丝丝的好像喝了蜂蜜一样。
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峰就说要到酒吧去看看,走了一个星期有点不放心。
峰走后我就找出理查德的钢琴曲在录音机里放上,洗漱好后换上那件粉色的真丝睡衣,我稍微描了描眉毛,涂了淡淡的口红,在手腕和耳后喷了少许峰以前送我的法国香水,就躺在床上一边看书听音乐,一边等峰回来。
大约十一二点的时候,我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我高兴地问,峰,你回来啦?
进来的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头探进了虚掩着门的卧室,原来是Y回来了,他要经过客厅才能上楼。他看见我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反倒大大方方地说,峰还没有回来吗?我走的时候没有看见他,我还以为他已经先回来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第一天晚上,峰没有回来。
第二天下午我又去澡堂洗澡。
第二天晚上,峰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下午我还是去澡堂洗澡,我一边洗一边开始哭,我心里说,峰,你给我一次机会,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俩的将来一次机会吧,你没有和女人亲近过,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女人?我只要试一次,就一次,如果你还是做不到,我也就死心了,我就可以放下你继续往前走,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如果没有试过,努力过,你让我怎么能放下?怎么能甘心?喷头的水淋到我的脸上,和我的眼泪混到了一起。
第三天晚上,峰还是没有回来。
我开始意识到峰是在故意躲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与煎熬,我仍然在家等着他,我没有去酒吧找他,这里是他的家,我想他总要回来的。那几天Y每次经过客厅都躲着我询问的目光,有一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第四天的白天,峰终于回来了,我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胡子乱七八糟的已经几天没刮了,他面容憔悴,神色忧郁,蓬头垢面的像个越狱的逃犯,和几天前从深圳回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进屋后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径自走进了卧室,我那时正坐在保姆的床上叠他出差换洗的衣服,我就放下手中的衣服,跟着他走进了卧室。
我看见他合衣躺在床上,我想去问问他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我轻轻坐在床沿,心痛地伸手想去摸他的头发,我还没有碰到他,他就突然睁开眼睛暴跳如雷地说,我几天都没睡好了,你让我睡一会儿行不行?然后几乎是跳起来翻过身冲向里面,用背对着我。
我吓得从床边弹了起来,惊恐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两年多了,峰从来没有这样凶过我,我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有一两秒钟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我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