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尚可,没有下雨,但是因为倒时差的缘故,我们母女俩晕晕乎乎,没人在乎天气如何。
女儿一口气睡了13个小时,我有点担心,时不时探手摸摸她的额头,就怕她发烧生病,事态就超出我们能自控的范围。还好,她额头一直冰凉,就是前几天旅行没休息好,累坏了。
中午,老公趁午休时间给我们送了两大包方便面,还有一把香菜和小葱。方便面因为被我们列为垃圾食品所以家里很少见到,孩子们只有夏天去跟朋友们露营的时候才有机会吃到。对我家两个孩子来说方便面是稀罕物,可以高贵到成为有时跟父母讨价还价的条件。话说头一天女儿嚷嚷着要吃方便面,老公还发微信让我到Amazon上选女儿心仪的方便面,说是不愿到当地的中国店直接买,华人出入多的地方感染病毒的概率也会高很多。看来今天某君爱女心切,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满足女儿的心愿,赞伟大无私的父爱。
老公的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要去韩国店采购还要送回家,忙得没时间吃午饭只是随便填肚。我自然要体谅他的难处,不能用楼上的厨房做饭,我就从楼下储藏间找出一个旧的电饭锅,打了鸡蛋放了紫菜加了小葱和香菜,给女儿做了一碗自以为还可口的热汤面,以弥补垃圾食品的不足。没想到小姑娘却抱怨我煮的面添料太多,不如她记忆中的原汁原味的方便面美味。呵呵,不亏是我生的,一样的不识好歹。遥想当年双职工家庭出生的小姑娘时代的我,常常瞒着妈妈用自家的羊肉白面揪片汤跟隔壁农民家的孩子偷换高粱面窝窝头......小孩子都一样,不能常吃到的都是美味。
吃完方便面已经是下午两点,女儿做作业学画画我继续上网读书。
我们休息眼睛的娱乐活动就是盯着客房窗外灌木丛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黄毛灰嘴黑头的小鸟们以及大松树上跑来跑去总是不安分的几只胖松鼠......看来看去,我觉得若有来世能投胎到我家的庭院当只小动物其实过得挺惬意,有前院的大树遮风挡雨躲天敌,还有后院的花园菜地玩耍觅食,无生存只患无名利之累,怎能不潇洒畅快???
傍晚老公下班回来,晚饭他精心制作了三鲜馄饨,真真是汤浓馅美,我们吃完了客房里仍香味缭绕,让人不由得心满意足。老公这几天的厨艺与我们结婚二十年他为数不多的乏善可陈的下厨表现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这让我开始怀疑我实际上嫁了一个智商极高的狡猾男人,他过去很有可能故意把饭做得非常难吃,好骗得我这个食不厌精的吃货心甘情愿地天天耗在厨房里伺候他多年。
晚饭过后老公去打网球,儿子在楼上不知是打游戏还是做作业,我们母女俩继续在楼下自娱自乐。女儿在电脑上观看Tedtalk “More adventures in replying to spam" 笑得前俯后仰,自己看了一遍不过瘾,又拉着我再看一遍。我们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傻笑着,看了好几个James Vitch的表演,都忘了我们正在被迫坐牢的郁闷。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直到子夜时分,我才说服女儿上床睡觉。等关了灯,两个人都毫无睡意,又开始喁喁私语。
女儿:妈妈,我想要隔壁屋子里放的毯子,你帮我去拿吧。
妈妈:为什么我要帮你?砂锅石头谁输了谁去拿。
女儿:我不想去,你去帮我拿嘛,也就十步远。(开始撒娇耍赖了)
妈妈:十步远?十步远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拿?我有时候让你去洗碗,也就花五分钟,你为什么要让我催好几遍?(我一边跟小姑娘理论一边还是帮她去拿了毯子)
女儿:那是我刚吃完饭,我吃饱了就不想动嘛。
妈妈:科学研究表明,吃完饭不要马上坐下来,运动有助于消化。
女儿:难道为了科学规律就违背个人的喜好,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都当机器人得了。
(哈哈,美国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有想法)
妈妈:我让你饭后洗碗也是希望你养成好习惯,将来长大做事才有规矩。
女儿:洗碗跟长大有什么关系?不过呢,我打算将来生个孩子5岁就让她帮我洗碗,或者我将来要挣很多钱,能雇人帮我洗碗。
妈妈:呵呵,你可真有想法!
女儿:妈妈,教授挣的钱多还是律师挣的钱多?
我:收入不是做为终生职业的选择的唯一标准,我趁机把马斯洛的人类五层需求给她介绍了一遍。
我告诉女儿今天看书我才知道Ubuntu除了以桌面应用为主的Linux操作系统,还有“仁爱”的意思。
妈妈:爱有大爱小爱,小爱如我爱你你爱我爱你的朋友爱你的宠物......大爱如那些英雄为了保护他人舍弃自己,如Mother Terasa为了她人心甘情愿地以苦为乐....
女儿:我不觉得我会为了别人不要自己,那个不make sense
(又是跟我们小时候所受的教育不一样的想法)
妈妈:爱你自己没错,不过呢,对有些人来说,有些人就是比他们自己重要。比如,如果我们俩站在马路上突然有辆车或有匹野马冲过来,你是我女儿,我愿意为保护你付出我的生命,因为我爱你, 如果我活着但我失去了你,我会过得很痛苦,所以这种付出是心甘情愿的。
女儿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是你,如果我必须选择的话,我也可以不要我自己。
我沉默了,又感动又担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真有那种情况发生,妈妈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你要好好地活着妈妈才开心!
女儿小声说:你死了我也会非常难受......
我一时哑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拉了拉女儿的被角,让她更暖和些。
记得女儿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估计是读了什么悲惨的故事,经常睡前会哭,还问我:“妈妈,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每次我都要哄她好长时间,后来逼得我对她说:“你看xx奶奶的老妈90多岁了都还活得好好的,妈妈怎么会死,妈妈要做一个永远不死永远陪着你的老妖精!”
女儿又破涕为笑:“我又不傻,妈妈你怎么会是妖精呢?”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她有了更多的朋友,更多的爱好,更多的作业,粘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们似乎再没有像今天这样交流.......如今,我们母女俩独处一室朝夕共处,也是难得,算不算因祸得福???
半夜三更,女儿已熟睡,我却思潮起伏,既欣慰又怅然所失。
若不是这次隔离24小时住在一起,我还真没留意到:我的小姑娘已经渐渐形成了她自己独立的人生观世界观,而身为父母,我们将越来越多的在她的世界里扮演旁观者的角色了。
所谓有得必有失,反之亦然!
P.S. 隔离期P图玩也是我们母女乐此不疲的“幼稚”活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