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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周,真是让王富贵伤神的一个周。
先是找工作的面试结果有了好消息,居然大大小小有五家公司给了工作机会。从找不到工作一下子到有五个工作机会,王富贵像个饿汉坐到了酒席桌上,每个都想吃,每个都舍不得放弃,迟迟拿不定主意。
幸好有一帮踢球的哥们,王富贵把五封公司来信摆在众人面前求教,大家球也不踢了,围成一团坐在草地上,从公司知名度,业务范围,发展前景,工资高低,股票期权,员工福利等开始评判,打起了口水仗。
人多嘴杂,一群人争得脸脖子粗,也没拿出个最后定论。
总之,要想在美国立足,大公司的工作更稳定,工作量也相对轻松。小公司的工作强度大,股票许诺有可能成为空头支票,创业失败就一文不值......
当然若是年轻想冒险,没有家庭拖累,加入到小公司拼搏几年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小公司哪天时来运转,或是被大公司收购或是公司上市,那可就是一跃成为百万富翁的捷径。
王富贵看着面前吵得七荤八素的硅谷精英,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虽然现在是孤家寡人,但自己从来就不是有个野心的人,不过是想凭本事吃饭,找个踏实的工作过一份安稳的小日子。
那天晚上,王富贵又分别与刘朝阳和Google老张商量,终于选了xx网络公司。xx公司跟王富贵原来在中国的公司业务上互有往来,虽然不是行业龙头老大,但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正处于发展上升阶段。
王富贵记得面试的时候,那家公司的一位管市场营销的副总裁专门抽出十分钟接见了王富贵,谈及公司看重的不仅是王富贵的技术能力,更重要的是王富贵在中国公司的管理背景。
王富贵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甘愿一辈子做个只会写代码的码农。
因为如果一直做码农,等年纪大了,脑子和体力还有眼睛就会跟不上。
而工资逐年增加,到一定程度资本家受不了,就会为了控制公司成本,炒掉高薪老码农,雇用便宜高效的年轻码农。
50几岁失业再找工作机会不多,肩上的家庭责任和负担却是最重的时候,真若落到那般境地,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所以王富贵寄望到xx公司锻炼几年后,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和经验被提拔为中层管理人员,就能避免终身做码农。
王富贵想起每一次面试完,自己都会在大街上一个人瞎转悠,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看着马路上往来的车辆和步履匆匆的行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头顶上被阳光炙烤地得火辣辣的疼,心里也是一种火辣辣的疼。人家都有家有工作有份期盼,自己却孤单单地盘算着银行卡里的余额还可以撑多久。
美国的蓝天白云和新鲜空气以及大城市的繁华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为了活下去,他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一份不仅能保证吃喝不愁,还可以体现他人生价值的工作。
无论如何,尘埃落定,王富贵终于在美国硅谷找到了工作,移民美国的生活打开了新的历史篇章。
如此好消息,让王富贵的心情无比舒畅,周身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流溢着喜悦。
从Google老张家出来,已经快晚上十点。王富贵急切地想找个亲近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居然是上门去找任盈盈。
直接敲门,屋里有别的男人也没关系,只想看着她傻笑,也只想让她看见自己傻笑,哪怕一分钟也好。
心里想着任盈盈月牙似的笑眉笑眼,王富贵兴冲冲地开到了任盈盈家。
咦?这么晚了屋里怎么没有灯光,车开到门前,才发觉屋子前面竖着一块”吉屋出售”的牌子。原来,任盈盈已经不在这儿住了,那她搬到哪儿去了?是搬去跟那个高富帅同居还是又要结婚?
王富贵的心情一下子降到冰点,找到工作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
王富贵闷闷不乐,开车来到欧阳晓峰住的地方。
欧阳晓峰自从有了身份,又开始拉私活,生活条件和精神情绪都改善了许多。两个人就着花生喝着啤酒聊天,居然说了大半夜的话。
王富贵喝了酒没法开车,只好和衣躺在沙发上,草草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欧阳晓峰一大早送位客人到机场,王富贵醒来,看到桌上好友留了张纸条:“富贵,冰箱里有牛奶面包,吃完早饭再走。富贵,你已经失去过任盈盈一次,现在你和她都离婚了,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呢?”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王富贵真的不记得自己晕晕乎乎地都给欧阳晓峰说了些什么,但是自己肯定是提及任盈盈了。
是啊,已经错过了十几年,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失去这次,恐怕就没下次了。盈盈从来就不是个物质女人,我有份工作,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于是,王富贵想跟任盈盈复合的信心大增。
任盈盈回美国换了新的手机号码,韩登云说就连任盈盈的前夫石涛也不知道。王富贵鼓起勇气趁热打铁,在大学同学的微信群里发了条微信,寻找任盈盈在美国的联系方式。
心里有了希望,人也轻松精神了许多。王富贵回家进屋,却看到刘石头没去学校上课,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像霜打了的茄子。
“怎么了,石头?”
“富贵哥,我爸被抓前托四个人给我打钱,只有我舅和一个姓胡的叔叔给我打了钱。另外两个人不但没转钱,我给他们打电话还死不认账,他们威胁我如果乱说话就对我妈不客气。”刘石头红着眼睛说。
“肯定是他们看你爸被抓了就想私吞钱呗!”王富贵气愤地说。
“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是我的远房表哥,家里原来穷得叮当响,靠着我爸拉的工程,现在不但盖了新房子还买了两辆车,居然如此忘恩负义?还有一个人是我爸的哥们,经常跟我爸一起喝酒,还算是我干爹呢,也这么不要脸。”
“唉,石头,什么叫小人,就是在你困难的时候不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这就是小人。现在你爸被抓起来家里没个主事的人,这些人的丑恶嘴脸就暴露出来了。可是我们人在美国,一点办法也没有。”王富贵无奈地说。
“对了,你爸怎么样,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
“我舅说是因为非法集资和行贿。他跟几个人合伙在县城开发了一片地搞房地产,结果资金链断裂出了些问题。我舅说已经托人到省里跑关系了,但是因为正在风头上,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好消息。”
“只要人能保住,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现在你账上的钱只有十万出头,应该都留着做大学学费,生活费只能靠自己打工挣了。我帮你问问一起打球的哥们,看谁家有空房愿意出租,到人家里住,便宜也安全,能省出不少钱”
到这份上,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刘石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王富贵给朋友们圈发信帮刘石头问房子,刘朝阳回信让王富贵跟George和Jane联系。George刚做了膝盖手术,而Jane一直有背痛的毛病,家里多个年轻人,分担割草/吸地/倒垃圾和拿东西之类的重活,不用两个老人家发愁了。George家有空闲的卧房,之前招待过中国学生,应该不成问题。
王富贵去过George和Jane家,知道这两个老人都是极有爱心的人。而且刘石头跟他们住在一起,既可以学英语又没机会跟过去的狐朋狗友一起瞎混,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王富贵上楼问刘石头是否愿意住到老美家里,刘石头之前也听王富贵说起过George和Jane,高兴地合不拢嘴,就连李向阳,若不是已经答应朋友合租房子,也希望和刘石头一起搬过去。
王富贵给George打电话,Geogre很高兴收留刘石头,还说如果刘石头会做饭的话,什么钱都不用交。王富贵听刘朝阳说老人家退休后经济上也不宽裕,去外州看儿子和孙子都舍不得坐飞机,每次开二十几个小时的车。再加上刘石头学业会越来越忙,天天做饭时间也花不起。
最后四个人商量的结果是刘石头每月交400美金所有吃住全包,除了干一些重体力的家务活,另外每周做三顿中国饭。
等Georege和Jane两周以后度假回来,刘石头就可以入住。
在家做中国饭其实对刘石头来说是件好事,现在他没钱去饭馆吃中国饭,自己做也是一种解决办法。
从此,刘石头天天中午去学校带着自己做的三明治,晚上放学回来跟王富贵学做饭。
刘石头好吃又聪明,再加上生活压力面前不得不学,没几天就学会做些家常的中国饭菜。嘴馋了,还主动去网上自己搜菜谱,也能照着葫芦画瓢做个八九不离十。
为了省钱,刘石头也买了一套理发工具,自己学着理发,推了个板寸,倒比原来那一头乱糟糟的黄卷毛看着顺眼多了。
刘石头每天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体恤,背着书包早出晚归。再也没有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萎靡不振的模样。
王富贵不禁感叹环境对人的塑造力可真强,遭遇这场家庭变故,刘石头彻底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位积极上进的好青年。
一年有十几万美元的薪水,王富贵想找个离公司近点的公寓,安个新家。
当然,也要找到任盈盈,有了心爱的人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家,最好再一起造两个可爱的宝宝......这样的未来,让王富贵充满了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