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超敏 30.宣判（全文终）

30.宣判（全文终）

 

老赵进看守所两个星期后，小羿红肿着眼睛带着天天来探望了他。老赵本来不想让天天来这个地方，可是他实在太想念天天了，事情闹出这样，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太害怕失去天天，以他对老张的了解，老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想到了事情就基本上要拼个鱼死网破地去做成。可以说这个性格特点既成全了他，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老赵从老张请来的律师嘴里知道自己这次是摊上大事了，对于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已经没有多少把握，对天天的思念就越来越强烈，有天天在，好歹自己赵家后继有人，真希望小羿能帮自己把天天带好。

小羿一来就哭个不停，她在想老赵成这样都是自己害的，那个老张搞这么大动静要带天天去做亲子鉴定，老赵八成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要不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他又怎么可能是砍人家医生呢？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老赵。老赵一看是张医院的亲子鉴定书，还真是有一点不敢看，不看，任由老张胡说咱就是不信也就罢了，现在这白纸黑字的，老赵真是害怕这张白纸就将他视若珍宝的天天给拿走了。他不敢看，说你拿回去吧，说什么我都是不信的。小羿哭的更加悲恸，老赵的话使她确信自己是选对人了。老张要她去做亲子鉴定的时候，软硬兼施的，她就是不应。后来老张说了老赵欠公司的三百多万，也暗示如果老赵还不上富贵小区的房子公司就要收走，这是规矩，老张强调。

小羿差不多就要动心了，没有了房子，她和天天好歹总得要找个安身的地方。这个节骨眼上老赵出事了。小羿求着老张来救老赵，只好答应去做亲子鉴定。本也以为和老赵这么（也算）夫妻一场，就此作别。可是没想到老天又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孩子根本不是老张的，结果上写着亲缘关系1%，也就是说天天基本上不可能是老张的种。那只可能是老赵的，这一点小羿千真万确。

老赵看着亲子鉴定书的结果，拉着天天的小手，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这是老赵成年后第一次这样流泪，在道上混，被打的睡在床上几个月下不了床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还有几天就是宣判的日子，老赵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次确定了天天是自己的亲骨肉，他求生的心理就更加强烈，他要争取早日出狱，儿子需要他。和律师商量的结果是现在这种情况，唯一可行的就是向受害者表达真诚的歉意，提出金钱上的赔偿，争取到受害者的谅解，才可能在法律上从轻处罚。

最令老赵没有想到的是，乔一斌从网络上看到了他的新闻，因为自始至终老赵都不解释自己砍医的理由，乔一斌这才联想到自己欠他的三百多万已经到期了，他辗转找到老赵的联系电话，在电话里给老赵说了很多对不起。老赵现在已经释然了，他悠悠地说，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的老母亲。

乔一斌在电话里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老赵的心里也难过极了，当时在2号楼后面地面上闻到的那股隐隐的血腥味又冲进他的鼻子，他几乎要挂了电话，但是乔一斌说赵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躲你的债，我前一阵确实生意上有亏空，我大哥就和我联系了到国外去打工，我没有身份，是打黑工，所以就没有和家里人交代我的去向。本以为国外的钱好赚，等赚了钱我很快就回来把钱还给你。没想到出这样的事。

老赵不知道他说的这样的事是指他母亲的自杀，还是指老赵的入狱。老赵不想追究这个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公开审判的当天，小羿，老张，玉红，小静都来了。老赵低着头在台上，他的听力是模糊的，关于审讯过程中要说的话，律师已经给他打过几遍草稿了，他只需要机械地重复就可以了。他的嗅觉却异常灵敏，他能嗅到小羿，玉红，小静，老张，每一个人身上特殊的气味，并根据气味可以判断出他们所坐的位置。

时间仿佛静止了，律师找来了老赵看病的所有的病历和检查，极力为其开脱为嗅觉心理障碍是精神障碍的一种。老赵没想到自己的痼疾会以这种方式公之于众。经过三轮庭审，最后的宣判结果为鉴于赵志远的疾病情况特殊，医院的繁琐的诊疗程序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他的病情，但是这不足以成为他滥砍无辜医生的理由。法院综合各方意见，认定赵志远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宣判结果出来以后，奇迹般的，老赵的嗅觉超敏消失了。整个会场空荡荡的，他什么气味也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