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她在老家时算命先生就说了,她的命就是一颗白菜一盏灯,孤孤单单一个人。再说她喜欢住在学校,喜欢她的老朋友们,她一个人在中国住是命中注定。尽管儿孙们在国外绝不缺吃少穿,衣食住行早已各自独立,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地为儿孙们今天买件衣服,明天买双鞋,存放在家里,一有机会就带给国外的亲人们。为了孙辈的前途,她无时无刻不付出她的全部。奶奶有八个孙儿孙女重孙,每一个身上都留有她倾其所有,全心照顾,劳身劳心的烙印。在她心里,除了儿子孙子重孙还是儿子孙子重孙。她放不下,离不开她的后辈们。跨海越洋,一家老小四辈十多个人都是她连心的人。不管是家里谁给奶奶打的越洋电话,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好久回来嘛?”声音中流露出忧心,孤独,矛盾和无助。
奶奶生病了,幸亏有在学校的婆婆公公和堂姑姑暂时相助。父亲回国和奶奶住了一段时间,奶奶痊愈以后,终于同意到外国去和儿孙们团圆。于是,一家人上上下下的忙开了,中国的外国的各种办护照办签证的材料准备了一大堆。护照申请到了,爸爸带着奶奶从成都到重庆体检,然后专程到北京办奶奶的签证。终于,护照签证机票,一切办理妥当。看着让国内很多人羡慕的洋插队文件,奶奶并不知道这一切有多少麻烦和坎坷,平平常常地说,“我的户口从中国转到外国了,这就是我在外国的户口”。
比起四十多年前只身离开河南老家到四川,奶奶这次由爸爸陪同离开中国,去一个语言文化与中国有巨大差别的西方国家,和膝下14个儿孙重孙辈们团圆。不是一个花包袱,是大大小小好多个行李,两个拉杆行李箱,两个编织袋,双肩包,单肩包,满满当当地装满了她自己和这个孙女那个孙儿的衣服裤子,还有多年前我在国内织毛衣留下的毛线。
1998年10月,告别中国,告别成都,告别大学,告别奶奶朝夕相处的朋友们,爸爸带着八十二岁的老移民奶奶登上了南飞的航班,到远在天边的澳大利亚和儿孙们团圆。
我也有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奶奶(她老人家就是固执的让我们孙辈称她奶奶),
其实我应该叫姥姥才对,对你从心底的羡慕和嫉妒啊,我没有这个福分,
我怎麽就没有这个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