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怡看到真真很喜欢杰森医生,心里充满了希望。
杰森医生看着真真的眼睛说,“我很理解你的悲哀,要是我,我也会很伤心,因为那是你最好的朋友。”
真真听到最好的朋友,眼里又冒出了泪花,杰森医生说,“ Jessica,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就是被配钱来倾听你的烦恼,你的悲哀的。我的职业把我训练得很冷静,要不然,我会和你一起哭的。”她又看着婉怡,“我有个两岁的女儿,我能理解失去是多么可怕。”
真真听到这里,嘤嘤地哭了出来,婉怡把女儿搂在怀里,尽量忍住了泪。
杰森医生递过两张纸巾,耐心地等着,真真大约哭够了,从妈妈怀里探出头来,断续着说,“对不起,杰森医生。”
“ No, you are totally fine. You did the right thing. You should cry if you want to.(不,一点儿关系没有,你这样做是对的,想哭的时候就哭)。
真真的表情明显自然了一些,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直尴尬了。
杰森医生说,“The grief period usually takes 6 months. During these 6 months, you might feel really sad and do not want to get out of the bed. It is normal. Do not feel scared and shameful. It is a journey everbody takes, of course including Linda’s parents. I will walk you through the darkness. Call me anytime you need me. (悲哀这个阶段一般需要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你也许会感到伤心,不想下床,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要害怕或觉得丢脸,这是每个人都要走的路,当然,包括琳达的父母。我会和你一起走过,需要我的时候就联系我。“
婉怡问,“能尽快恢复么?比如说四个月?”
“ It all depends on how you think. Jessica, if you are Linda,what do you expect from your friend, you want your friends to be sad or want your friends to go back to her own business like finish high school?(全看你怎么想,真真,如果你是琳达,你希望你的好朋友一蹶不振还是希望她完成学校业?”
真真说,“琳达人很好的,她肯定希望我专心学习,完成学业。”
杰森医生说,“这就对了,亲爱的 Jessica!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哀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琳达希望你有一天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真真嘴角微笑了一下,回到了过去的时光,“琳达是全 A学生,我们俩想一起上哈佛耶鲁什么的。”
“Jessica,你身上现在背着两个人的心愿,你要为两个人考上大学啊!所以,你要更努力学习哦!”杰森医生一脸微笑。
“杰森医生,那我将来可以象你一样做医生治病救人么?都说考医生很难的。”
“能!当然能!我听你妈妈说你是全 A学生呢!而且要上医学院前你不需要进最好的大学的,最好的大学拿A比较难,反而不好进医学院。而且,去中等学校还可以拿到奖学金,这样你把省下的钱用在医学院,你和妈妈负担都不会太重。”
杰森医生笃定的目光很具说服力,真真听了连连点头。
“Jessica,我相信你用不了六个月会很快恢复过来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把时间用在伤心上很浪费的。高兴也是活一天,伤心也是活一天,为什么不快快乐乐地活呢?我们每个人都要把今天当作最后一天来活。”杰森医生接着说。
真真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是的,我不想浪费时间。”
杰森医生说,“有时候你还是会感到伤心的,如果你想哭还是可以哭的。”她又看看真真妈,“我在想要不要给她开点儿抗焦虑的药,有的药会有副作用,让人瞌睡,发胖,你以为呢?”
婉怡看看真真,“真真,你觉得呢?”
“我不想吃药,我不想发胖,因为我还要跳舞;我也不想睡觉,因为我要上课。”
杰森医生听到这里笑了,“ Jessica, nice thought! I know you can handle it! You are a tough girl, right?”(真真,你这个想法很好!我知道你可以掌控的!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是不是?)
真真听到这番鼓舞,嘴角翘了一下,“I will try my best!(我要尽最大努力)”
杰森医生拥抱了一下真真,“Show me your beautiful smile (让我看看你美丽的笑容)。”
看完杰森医生,真真的态度明显积极起来。她也知道,高中是最重要的时刻,她要向好大学冲刺。
婉怡脸上的愁云也渐渐消失了,她继续换着花样做饭,她要让她们母女俩脸色尽快红润起来。
2007年圣诞节的时候,仲群回到了美国,公司因为他在中国顺利建立分公司,果然让他晋升了部门的director,给了他有着大屏幕电脑的办公室,年薪长了四万。这让由于老婆阻拦没有去成中国的老马,满眼发着嫉妒的蓝光,要不,现在,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的是他老马,哪还轮着他仲群!切!
可是,只有仲群知道,他失掉的是什么。家是不能回了。
他事先在中国打电话租了真真学区的糖耗子(townhome) ,两卧室的,校车点就在门外,女儿可以经常来住。
他和柳慧的分别有些尴尬,好久没有看到柳慧了,平时 只在电话里通知柳慧他把给郭杰的抚养费打到卡上了。柳慧是拉着郭杰来的,郭杰自己并不愿意来。上一代的纠葛他无心参与,还是向着自己的养父长山。
其实,养比生更重要。
仲群看着冷漠的郭杰,和颜悦色地不予他计较,“你想到美国我给你办。”
“想去我自己考去!现在去个美国算啥?”郭杰把头扭向一边,不看他。在郭杰的心里,他是不能原谅生父和母亲的,似乎他们联起手来欺负一个老实人,对的,他的养父,不,他的父亲郭长山是一个实在人,一个负责任的好人。他一辈子都要维护他。
仲群吃了个闭门羹,脸上挂不住了,红得象猪肝。
柳慧忙轻声呵斥郭杰不讲礼貌。郭杰干脆全程闭了口。仲群慢慢地离开了。
他回到美国原先的家,婉怡已经把他的衣服打了包,并给他买了新的锅碗瓢盆,床和床垫子也都给他预定好了,很快就会直接寄过去。
真真看到了爸爸,喊着“爸爸”扑了过来,仲群很是感动。其实,在他快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婉怡自己做着心理准备,准备平静地面对他,又给真真做思想工作,她怕真真恨父亲,她说,“宝贝儿,我知道你会埋怨爸爸,但是我们不能再活在埋怨里。你需要的话,咱们再找杰森医生聊聊天。”
“好吧!”真真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其实,这些天里,真真在跟自己作斗争,她恨着爸爸,可是爸爸以前对她有求必应,是溺爱她的。这些天里,很奇怪,她总是想起爸爸和她玩闹的样子。也许,在心里,她是祈求自己原谅父亲的,她也是惦念自己的父亲的。
仲群在糖耗子里安顿了下来,离原先的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他跟婉怡要求定期把真真接到家里,他又念婉怡这几年带真真辛苦,想多承受一些责任。婉怡来接真真的时候,仲群总是准备好了炖好的肉给她带回去。婉怡手里拿着温热的饭菜,心里是暖的。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一个人这样疼她。
“你有没有找个人?”婉怡要走的时候站在门口,靠着门问仲群。
“什么人?”仲群以为她说的是工作上的助手。
“过日子的。”婉怡静静地说。
“等着你呢!”仲群深深地吸了口气。
婉怡看着他,顿了顿,并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穿好了大衣,准备离开。她走到门口,回头,像是刚想起什么事情,“哦,我给市里铲雪公司打了电话,以后就让他们把车道上的雪铲了。”
今年冬天雪多,仲群一大早开车过来给婉怡铲雪,婉怡看着车道上忙乎的眉毛上挂着雪花的他,心里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难以平静。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仲群问。
“天冷,被子里暖和,你多睡会儿。”婉怡说完,走出了门。
但根据仲群的理解,她这是委婉的拒绝,她不想让他多一寸在她的周围。
婉怡离开了,她知道仲群一定在背后看着她,但是她没有回头,只向前走了去。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
他回来以前,她已经决定不再纠结了。
她选择静静地过日子,她要她的日子伴着清流的小溪,潺潺的流水,鸟儿的轻啼。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她开始写毛笔字,小时候爸爸教她写毛笔字,好多年没有碰毛笔了,忘了怎么握笔了,现在笔尖在她的手间,已经如行云流水了。她开始学画画,又买了个缝纫机做衣服,凡是能让她心静下来的,她都去尝试。
真真看着妈妈平和的笑,想着妈妈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程”,妈妈还说,“生活不相信眼泪”,于是她努力着,在失去好朋友琳达的伤悲的隧道里往外爬行着,挪动着,妈妈还说,“你只要往前往前,就会看到太阳的。”现在,真真已经看到折进隧道里的一道光线,五彩斑斓。
狗狗Molly给这个家带来了欢乐,她象一两岁的小孩子一样,眼神天真,动作灵动可爱。但是真真功课很忙,所以遛狗的任务就落在婉怡的头上。
一天,婉怡带Molly出去散步,迎面碰上一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这个女孩子她见过,两人还聊过几句。照例,两人打了招呼。
女孩子长得很清秀,穿着一条白色的休闲裤,白色的紧身衫,一付单单纯纯,休休闲闲的样子。
婉怡看着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年轻真好啊!女人年轻的时候,身体紧绷绷的富有弹性,都是一付漂亮的衣服架子。只是岁月催人老啊!她已渐渐长了白发,连最喜欢的一项运动游泳也停了,因为游泳池里有漂白剂,染了头发进去一洗涮,颜色褪掉得快。美国人大概很体谅自己的情感,白发不叫白发,叫grey hair,翻译过来叫灰发,真有意思。
女孩子看见狗,带着一头浓浓的直直的黑发扑了上来,“狗狗真漂亮!”跑到跟前,女孩子蹲了下来,“我可以抱抱它吗?”
“叫Molly。”有人喜欢自家的狗,婉怡觉得很有面子,“当然,你可以抱它。”她把Molly递到女孩手里。
女孩抱了Molly起来,Molly很合作,乖乖地躺在女孩子怀里,婉怡笑话Molly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两人于是相跟着散步。
“我叫温玉,温和的温,宝玉的玉,我妈妈叫我玉儿。”女孩子说。
“玉儿?很好听的名字哦!我叫邱婉怡。”
“婉怡姐,你的名字更好听哦!很像你本人,温婉怡人。”
婉怡笑着说,“名字也就是个称呼,我看呀,张三李四都行。”又问道,“你老公呢?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散步?”
“他忙,加班呢!工作狂!”女孩子撅着嘴。
婉怡见过她老公,有时候他们也一起散步,看上去比这女孩大十几岁,都有些秃顶了。
“那你老公呢?”温玉问。
“我们离婚了。”婉怡没想到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会说得那么轻松,连自己都吃了一吓。
“为什么?我看你们俩一块儿散步,我还说你们俩真般配呢!怎么就。。。离了呢?”女孩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唉,走的走的走不到一起了,没意思了,就分了呗。”婚已经离了,心里再恨,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反而让真真抬不起头来,所以婉怡就找了一个含糊的理由。
没想到温玉说,“哦,记得你说他回国工作了对不对?我知道,好多女孩子很现实的,有捷径当然要走,谁想拼个十年连房子也拼不下?你知道国内流行什么吗?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
“那你和你老公怎么认识的?”婉怡犹豫着,还是有些好奇年龄差别太大的俩人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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