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的飞奔中,我与一老人家撞了个满怀。
老人家一边抖落衣袖,一边嘟嘟哝哝道:“毛成这样,被什么惊着了?这是不要命了,还是逃命呢?”
老人家的声音圆润洪亮,如同晨钟一般。我先是惊讶地打量他,随即用力地揉着被他撞痛的胳膊,赔着笑脸道:“对不起啊,老人家。还真让您给说着了,我是逃命呢。”
“逃命?被谁追杀呢?你欠债了,还是坑人、害人了?”老人家假装严肃地审视我,忍住笑,歪着头问,“不是被哪个倒霉鬼给惊着了吧?”
老人家的话提醒了我。想我堂堂的红尘闲云,虽算不得天下一品,却也是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阴阳之间穿行的侠客,怎么可以为了躲避阿惨而落荒奔逃呢?倘我心神不宁,易被惊扰,那十方内外数不胜数的阿惨一阿惨百乃至阿惨万阿惨亿,岂是我能逃得脱的?
想到这里,我定下心来,恭恭敬敬地对老人家说:“多谢老人家!您这一问如醍醐灌顶,唤醒了我这梦中人。不过,我还是得说,您是没有见到那阿惨,否则您也会如我这般,既为之痛惜,又为自己难忍。”
老人家抖了抖衣袖,倒背起双手,长叹一声,低吟道:“言说十方阿惨多,不知自心满娑婆。出行即遇凄凉事,当问何因结何果。”
吟罢诗句,不待我醒过神来,老人家已悄然而去,不见半点影迹。
回想老人家吟诵的诗句,我有十方内外空空如也之感。登时,我心清凉,我神静定。
对一生厌易出百厌,对一生恶易出百恶,对一不忍易出百不忍,对一避之易万千难避。十方内外莫不如此。
人外有人,世外有世,这是尽人皆知的。人外有何人,世外有何世,何人外有何人,何世外有何世,这是极少有人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