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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篇:纽约黑帮系列之叹盛衰皆云烟 (纪实篇:王燕:侨报周末)

(2012-03-24 20:29:31) 下一个

 


江湖,人即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所以古龙会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武侠小说中的江湖,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在这个社会里,人们不必担心衣食住行,不必担心法律制裁,可以凭武功强弱来说话。 这个社会,恶人没有枷锁,可以“任我行”,而正义之士也可以快意恩仇,以暴制暴。 这个江湖是“成年人的童话”。



现实中的黑社会,也是一个江湖,身在其中者也可以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也凭拳头来说话,虽然不知道是否有那种大侠,但“义”却也时常可见。 然而,现实的江湖是否如童话般美好呢? 纽约华人的小江湖又如何呢?


 




勿街和披露街交口。 Flickr.com




 


早期的唐人街

19世纪末,带有歧视性的《排华法案》和其他限制华裔工作的法律,使得许多本在美国西岸淘金的华人迁移到东岸来寻工。 他们陆续在曼哈顿下城的勿街、披露街、宰也街等地聚居,唐人街逐渐形成。
刚刚落脚在异国他乡,华人和其他族裔的移民一样,也需​​要抱成团,反抗外来的歧视和欺负,彼此提供借贷和创业等方面的帮助。 于是就出现了堂口。 堂口其实就是某种形式上的帮会组织,经营的范围包括同乡会、政治同盟和一些秘密的非法活动。
堂口形成之后,彼此之间冲突难免,当时在宰也街上,两大著名堂口之间的街头“堂斗”就时有发生。 另外,与堂口联系紧密的街头帮派如“鬼影帮”和“飞龙帮”也逐渐形成。
关于堂口和帮派的关系,飞龙帮大佬“高佬”做过这样的形容:堂口和帮派事实上并没有直接关系,堂口算是上得了台面的组织,而帮派则是街头小靑年自己在外面组成的,帮派打斗很多时候是因为利益问题,不一定和堂口有关。

曾经的黑帮文化

“黑帮文化”曾是纽约唐人街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 那时,形形色色的黑帮组织分布唐人街的各个角落,尖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子弹乱飞的场景也时常可见。
上世纪60年代,唐人街先出现了黑鹰、白鹰两帮,后来又陆续有了成业、梁山、飞龙等。 当时的帮派主要是为了对抗非亚裔人的攻击,创立者们是那些在美国出生的中国人,进入70年代后期,逐渐式微。 据说,唐人街的黑帮成员有着典型的装扮:露脚踝的黑色紧身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根根上翘、染得油光发亮的短发,有些人还会穿黑色尼龙夹克,后背画着彩色的龙。
起初,唐人街的帮派共同成长,彼此之间和平相处。 但不久之后,帮派之间开始划分势力范围,而地盘大小肥瘦导致收入不等,相互之间便抢夺领地,战争于是不可避免。 70年代初,曾经“大名鼎鼎”的“鬼影帮”老大雷帮主,不甘心在别人手下为他人卖命,于是创建了自己的帮会。
这位雷幇主,浑名“大贼”,据说在当时是位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狠角色,后来他被浑名“臭虫”的小头目推翻后退隐,某次在勿街理发店打麻将时遭暗杀,所幸大难不死。 至于那位“臭虫”,他在大约两年后,又被另一小头目推倒,被迫远走皇后区,另立了白虎幇。 鬼影帮后来内斗一直不断,又先后出现了“台湾仔”、“苹果头”、“猫仔”等帮主。
与“鬼影帮”差不多同一时期,“飞龙幇”也成立了,首任帮主据说姓陈,浑名“科学家”,是枪械专家。 后来这位陈帮主在自己地盘披露街遭枪杀,其后由一伍姓头目接任。 在伍帮主因案被捕后,前文所提的“高佬”成为新一任幇主。
这一时期,除了鬼影和飞龙之外,还出现了第三个幇派,东安幇,地盘主要在东百老汇、地威臣街。 幇主姓黄,其后退居幕后,由其弟负责会务。 这位黄某做幇主一直做到19​​94年被捕,东安幇瓦解。

神秘的“七叔”

在1970年代之前,纽约唐人街的惯例边界是:北至坚尼街与小意大利交界,东至包厘街与曼哈顿下东城交界,南至窝扶街,西至巴士打街。 而现在的边界大约是:北至地兰西街与东村和苏活区交界,东至门罗街,西至百老汇大道与翠贝卡区(TriBeCa)交界,南至钱伯斯街与市政厅(City Hall)交界。
唐人街向东、南甚至西这二三十年都有不断扩张,唯独没有伸进坚尼路另一边的小意大利区。 消息人士说,这与“唐人街敎父”“七叔”不无关系。 据说他与意大利裔有着不一般的往来。
“七叔”伍佳兆,是北美江湖的传奇人物。 据说,他除了是美国东、西两岸多个唐人街堂口和公所的最高领导人外,黑、白两道,甚至两岸三地的政府高官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关于七叔,可查资料并不多,我们不妨参考电影《大腕的葬礼》的模式,算是从侧面了解一下这位“唐人街敎父”的影响。
1994年8月2日七叔因病入院,四天后宣吿不治,享年87岁。 8月19日,披露街、勿街等唐人街主要街道全面封锁为他举丧,各社团的头头脑脑,甚至美国联邦探员都出席了葬礼。 据次日《纽约时报》报道,平日里热闹喧嚣的几条主要街道,在那天都变得非常安静。 另外,由至少120辆黑色豪华轿车组成的大阵仗也足以说明被悼念者身份的非同凡响。
据了解,七叔坐过监,而且不止一次,但这毫不影响他的江湖地位。 作为当年“协胜堂”的最高领导人,七叔的一句话,即可平息唐人街的任何争端。 当年正是七叔的穿针引线,协胜堂才最终与敌对多年的“安良堂”结盟,此后两堂的盟友关系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
七叔1923年就移民美国,但直到去世之时,都还不是美国公民。 移民局官员解释说,他因为犯过重罪,坐过牢,不符合归化入籍的标准。 但他却从未遭到遣返。 理由为何? 据说这块“烫手的山芋”,中国也不愿意接收。

多方联手出击

1980年至1995年间,唐人街帮派活动频繁,驾车枪战、绑架、勒赎、索保护费等都是时有发生,帮派之间的械斗也是家常便饭。 勿街和披露街的交口就曾是“飞龙帮”和“鬼影帮”的战场。 在80年代,一个由越裔组成的“天杀帮”(在《纽约黑帮系列之八大帮派称雄》中,笔者有过介绍)一度横行于坚尼街,因大部份成员经历过越战,所以个个是狠角色。 进入90年代,一些福州帮派渐渐形成。 福州帮派中有名的是“福靑帮”,他们干的一般是人蛇大买卖,而不是传统帮派的打劫勒索。
另外,由于当时唐人街帮派势力开始扩散至布碌仑日落公园一带以及皇后区的法拉盛。 当时,在皇后区出现过靑龙帮,而法拉盛的韩裔靑年也开始与华人帮派挂勾、依附,甚至陆续出现过韩裔福靑帮、韩裔鬼影帮、韩裔飞龙帮。
帮派林立,混战不断,对治安构成严重的威胁。 80年代末,在一连串白人观光客在东百老汇一带遭到无辜枪杀,市警总局开始重视唐人街乃至华人帮派犯罪,决定下大力气进行打击。
警方为对付帮派犯罪,1980年代中期在唐人街市警五分局成立华靑帮小组(Asian Gang Unit),与反犯罪组(Anti-Crime Unit)便衣警员联手行动。 后来,在1992年5月,市警局又成立了“亚裔犯罪调查小组”(Asian Crime Investigation Team),隶属于皇后区劫案组(Queens Robbery Squad),与检方在1991年底成立的“亚裔帮派机动小组”(Asian Gang Task Force)共同展开打击帮派的行动。
几方面合力,有人负责深入社区调查,有人负责抓捕,还有人负责派嫌犯过堂、起诉、出庭等检控程序,这几个执法小组,主动出击,毫不姑息。 最后,他们不负所望,逮捕了将近千名帮派分子,旣打击了唐人街的华人帮派,也成功地遏阻了帮派犯罪在皇后区、布碌仑的蔓延。
90年代中期,曾当过检察官的铁腕市长朱利安尼全力扫黑,纽约唐人街帮派势力遭到重创,几近全部瓦解,唐人街也迎来了难得的太平。

就让往事都随风

曾经呼风唤雨,如今低调平凡,那些黑帮大佬们在经历过打打杀杀之后,过起了简单却舒坦的日子。



上文提到的飞龙帮老大“高佬”,曾经麾下数百小弟,出门“办事”总是无往不利。 后因涉嫌帮派活动,先后两次遭联邦执法单位逮捕。 如今,在对于当年的帮派打斗,他并不作任何评价,只是强调往事皆已随风。



当年“鬼影帮”的老大雷先生,那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据说在上世纪70年代的某个夜晩,当时仅20来岁的这位鬼影帮老大,摔倒在纽约唐人街第5区警察局的附近。 他身材瘦长、穿着整齐,鲜血正从头部和肩膀等枪伤处流出。 就是伤得如此之重,他仍然拒绝和警方合作,什么都不肯透露。



如今的雷先生,已年逾中年。 经历过高墙生活后,他显得有些憔悴,当年的一切已不复存在。 但他却觉得眞正舒坦的日子才开始。 现在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闽籍帮派复出

近年,联邦调查部门与纽约市警局联手在纽约华人社区逮捕大批涉及勒索、赌档、仿冒、人口走私等不法行动的闽籍帮派成员,这些迹象表明,唐人街帮派似乎在以不同形式“复出”。
2004年,联邦调查局、纽约市警局经过一年多联手调查,在11月11日凌晨出动大批执法人员,分别在曼哈顿唐人街、法拉盛、布碌仑收网逮捕大批闽籍帮派成员。 这距上次执法部门大规模打击华人帮派行动有近十年的时间。



据警方消息,被捕的帮派分子分别以王少风(Wang Shao Feng,皆音译)和林山(Lim Shang)两人为首。 “王帮”和“林帮”比以往华人黑帮更具国际规模,在华人社区大规模开设赌馆、妓院、勒索保护费,涉及多件暴力伤人及企图杀人罪,两帮派还合起伙来残暴地压制社区商户和其它小帮派,以维护彼此暴利。



次年的9月8日,联邦和纽约州、市执法单位再度出动大批人马,在曼哈坦唐人街、皇后区、新泽西州等处,突击搜查以闽籍移民为主的“依庚帮”成员,约20人落网,被捕嫌犯分别被控从事卖淫、赌博、勒索和贩毒等非法勾当。

帮派活动总是与移民,特别是非法移民和新移民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 本报记者李竑在《美国梦和美国痛》一文中也提到,不少人带着梦想移民甚至是冒险偷渡来到美国,但由于求生不易、还债急迫、交友不愼、或者心态失衡等等原因,他们加入了帮派。 有人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有人在经历过腥风血雨,盛衰起伏之后,安然“归隐”,感叹往事皆如云烟,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难得的平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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