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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

(2006-01-22 15:17:28) 下一个

我想我得了深切的去国怀乡忧郁症。

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并不是我爱国。我只是无法离开北京。北京是我的土壤。我想我现在象一条没了体温的鱼。或者是一个榨了汁的桔子。别问我为什么。总之,没生气了,不水灵了。试想把你扔出北京三年。你也和我一样。

没想到我还是这么难以适应环境的一个人。 每当听到谁说出国若干年,从没回去过,也不想回去的话时,我总有一种又鄙夷又嫉妒的强烈情绪。表面上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平淡神情。别以为我中文退步了。我的中文不仅好,而且妙。

可是这深切的去国怀乡忧郁症。这忧郁的感觉令人惊惧。我上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班,疲倦而充实。然而,我还是忧郁。这忧郁让我点起一支烟。有好几年没碰过香烟了。到如今,我也不认为抽烟有什么可享受的。苦。象喝一杯黑咖啡一样。挣扎着抽完了。苦。

於是我打长途电话。来倾诉我的乡愁。这乡愁无影无形。象思念。然而没有可以具体思念的东西。乡愁这个题目太大了。我无法启齿。我诉说我的无聊。而我并不是无聊。无聊的人是多么可悲啊。於是我回忆。回忆有时是治疗忧郁的良药。但是回忆加速了我的衰老。没有人再说我“欲赋新愁”了。这新愁早已成了旧恨。我谁也不恨。猫咪在我腿上变着发儿的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这忧郁在美国无药可医。

我读书。“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我背诵。“南昌故郡,洪都新府。星分冀轸,地接衡庐”。 我看小说。关云长挂印封金。姜喜宝勖存姿康伟业男人四十。我钦佩自己的忠实。一篇小说看了十年,还看。

只有<<白鹿原>>稍稍解了我的忧郁。我沉浸在陕北那一片辽阔平实的土地上。我开始幻想。某一天给自己放一趟长假。在一个平平淡淡的农村,过一段朴实的日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我打开心扉与邻里唠家常里短。没有任何目的。不是去采风,不是去体验生活,不是去感受人生。我只是给现在的生活放一趟长假。我快乐地与邻里唠家常里短。下地干活。上炕睡觉。我忽然想起了姚木兰。但是我比她浅薄。

我不敢不要小孩。我自由的生活将在那一天完结。那将是一种万劫不复的享受。

我发誓要这一趟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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