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前些日子,母亲大人来电话,说她老人家刚刚读了一篇诺贝尔医学奖得主钱永键谈论健康的文章,十分的受教育。谈到最后,母亲大人语重心长地说:吾儿从事癌症研究多年,你能不能也得一次诺贝尔呀?
听母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至今对癌症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立志不高,只是一名不想当元帅的士兵。放下电话,我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态度去追求诺贝尔,即使生成不了诺贝尔的人,死也要做诺贝尔的鬼。
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入夜,忽有朋友来电话道喜,说我已被评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这喜讯来得太猛,别说我这种从没中过彩票的人,就是中奖频频的人听了,恐怕也要东张西望,满腹疑问的。我认定是朋友在开玩笑。我干的是科学,与文学不共戴天。除非诺贝尔一脑子炸药,不然怎么会鸡鸭不分呢?可朋友说,此消息白纸黑字,铁证如山,而且通过网络的传播,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
果然,第二天我就亲眼目睹了有关证据。这是一本厚厚的盗版书。盗版者竟然把我在《风言风语》上发表的文章,不问青红皂白,一股脑印在一起,命名为《木子鱼文集》。为了将中文读者一网打尽,每篇文章都印了两遍,一遍为繁体字,一遍为简体字。封面赫然一行大字:突然问鼎诺贝尔的候选人第一部处女精品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第一部处女精品集」是画蛇添足。有常识的人都明白,人只能处女一回。
翻开书,有位化名「黄暑郎」的人,居然不请自来,为我写了序,把我夸得面目全非。说我有一颗坐怀不乱的心,有一张貌似孔子的脸。说我有才得无地自容,既吃着碗里的科学,又想着锅里的文学,甚至还精通歌唱艺术。苍天在上,对于唱歌,除了几首煽动男女出轨的陕北民歌外,我一无所知。
书中错字奇多,纸张粗糙,轻轻一摸,手感很复杂,心情更复杂。都说书是作者的孩子,可这本「文集」算什么?私生子?我连跟谁生的都不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个没头没脸的家伙,在大街上冲我叫爹。我真想走过去先给它一巴掌,然后说:别喊了,带爹找你娘去!
面对这怪胎似的「文集」,我脸红,我燥热,我站也站不稳,我坐也坐不安。我打开电脑,想发伊妹儿向朋友表白一下,洗刷一下,可转念一想,我这不是犯傻嘛?我这不是自我标榜嘛?这年头,想夸自己有名,就说讨厌狗仔队;想夸自己好看,就说总被性骚扰;想夸自己官大,就说想吃粗茶淡饭。如今我抱怨自己 被盗版了,这不是在夸自己的文章好,人人都想偷吗?
不料,我的伊妹儿没发出去,外面的伊妹儿却像苍蝇找到一有缝的蛋,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都得诺贝尔了,请客!
读着没完没了的伊妹儿,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诺贝尔候选人,这分明是想让我请客的一个阳谋!消息是假的,书是假的,连朋友都是假的!
于是,我给所有的人回了一条伊妹儿:想拿诺贝尔蒙我请客,作梦去吧!
然后,我就醒了。
2010年2月于麻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