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去听卡门,预先晓得是改良版的,譬如八如,至少音乐还是比才的。
昨日我穿了黑丝绒的夜礼服,戴了闪闪发光的首饰,也终于,把忘在抽屉里多年前买的,闪闪发光的手抓包,带出门了,里面只好放一只手机一副眼镜。慢条斯理地梳妆打扮,有时间可以享用,其实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昨天来的有些早,特意走到二楼去转转,拍了陈列在橱窗里的戏装,还拍了巨幅的夏加尔的画,另一边那一幅拍不到,被封在dinner area了。大都会有时在二楼开晚宴。
拍照的当口,一个女工作人员拿着木鱼在那里敲钟,我看了开心S了,追着她拍。
夏加尔的画,我家领导特别喜欢,他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三月份在巴黎歌剧院,剧场里面黑呼呼的,领导就说,那个圆顶,一定是夏加尔画的,我看着也像,不是他又会是谁呢?不过我至今还没有去核实过。
夏加尔命好啊,好像是俄犹,跑到了美国,住在牛腰好长时间好像。ABT(America Ballet Theater) 时不时会演的那个芭蕾舞《火鸟》,也是他做的舞美,到处看得到他的设计,可以有那么多的定制作品,真是功成名就。
还有,前几天我听到比才的“阿莱城的姑娘”,和卡门第三幕的前奏曲搞混了。都是长笛和竖琴的主打,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特地跑来听卡门。
我在视频里用了这首间奏曲,好听啊。
昨天好冷,太阳下山后的感觉就是春寒料峭,幕间休息我们总是习惯会走到外面广场上去喘口气的,还好有我这件羊毛大披肩,我喜欢买披肩,厚的,有红黑灰三条,可是平时几乎很少有机会穿。
礼品店里二只最好看的胸针,涨价了呀,昨天一堆饰品里又找到他们了,记得上次看见是50刀我没舍得买,现在涨到75刀了,我更舍不得买了。下面搞笑讲到的“cheap is cheap”, 说的,就是我自己啊。哈哈哈哈。今天领导看我微信里写到,说,不要啰嗦了,要买几个?下次去一举拿下!
对了,昨天幕间休息,我在休息室拍了一些玛丽亚卡拉斯在大都会的文献照片,还碰巧遇到了剧中唯一的大反派,演中士的男低音吴蔚,正在休息室的后门走廊和家人讲话,我听到他们讲中文,惊喜地问是华人啊?回答说是,我说你唱的太好了,太为你骄傲了。他的家人,不知道是妈妈还是外婆,帮我们拍了一张合影。很感谢!
我还去大都会楼下拍了名人榜,以前这里的照片,是历年的“古董”大荟萃,现在改成本季所有工作人员的照片,我觉得这个改进非常好很fair。
新版卡门,改得来,把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变成了像El Paso 那样的美墨边境。视觉效果一塌糊涂,啥人要看这种乌合之众啦?牛腰马路上还少啊?
第一幕还来个和舞台平行的铁丝网,第二幕更要细来,好几部车开上舞台,是想表达发生在行驶中的情节,重型大卡车都搬上舞台了,我感觉要跟breaking bad 差不多虐心了。
第三幕好些,用了很多金属结构,做了类似rodeo 牛仔竞技场的结构支架,随着舞台的慢慢旋转,台前幕后明暗对比,展现新欢旧爱爱恨情仇。
这些年来,卡门我有记忆的,至少看了三遍还不止,都是在大都会。唱的最好的,当然是拉脱维亚出生的,当今世界最好的次女高音Elina Garanca。第一次的卡门印象深刻,是个大胖子女歌手,那个版本尺度比较开放,大胖子女歌手好辛苦,爬上爬下地,胖手和牛腿缠到男人身上去,观众看的都累,更不要说台上的堂何塞了,作孽啊,还要为她献身伊港。
卡门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我在第一次看完就下了这个结论,到今天还一样。除了长得美,有趣的是这一点,在歌剧舞台上也没有体现出来。
卡门,水性杨花卖弄色相,专横跋扈易怒好斗,惹是生非无法无天,全然一个悲剧性人格。 我完全不理解这样的人物有什么好歌颂的。领导说,不是说她追求自由吗。
这一次好了,牛仔裤夹克衫直接上场了,要不是还是个爆炸头,还哪里有一点点卡门的影子啊? 这一次的卡门是法国来的,大幕打开前有工作人员出来说几句,好像是说演卡门的演员跑到纽约忽然过敏得厉害,但是她不想让观众和听众失望,还是抱恙上台。剧中也明显听出来,卡门唱的很收很小心。
其实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生病么换B角呀,不见得要观众背锅。不过我赶紧调整心态,觉得要宽容和包容。特别像我们,一年好几场,连续十多年快二十年了,Playbill 一场留一本,书架上放一排都不够了,又不是难得来一次,完全没有必要计较。
我基本上,是不喜欢改良版歌剧的。
茶花女是一例,在MET,我是先看的改良版再看的经典版,改良版也是十多年前看的。茶花女改良版,用的是contemporary的几何图形大块面黑白红三色,抽象并且简洁。可能是改良版把时空交给了未知,反而让人可以有无数的联想,还可能是茶花女音乐本身太动听歌词太动人了,改良版当时好几处让我泪流满面。
但是之后看到经典的《茶花女》,那种视觉听觉全方位的享受,那是高山仰止如沐春风的感觉。
疫情之后看了多尼采蒂的《拉美莫尔的露琪亚》,要细了把维多利亚时代的买卖婚姻凶杀故事移植到美国铁锈地带的小镇,也是破皮卡开上台一群人涌上台,难看煞了我都懒得提。
这一次的改良版卡门,也一样,四五十个人在台上哄来哄去,搞得来像El Paso 偷渡客,联合了Breaking Bad的大毒枭。我是只有在幕间曲的时候,闭上眼睛才静下心来真正享受到。
回来路上我们两个人对话,领导说还好啦,每次开幕时印到幕布上的影子很有创意,我说得了吧,现代艺术很多时候,就是“cheap”的代名词,我接着说:“cheap is cheap, this is what I always say.”,说完自己也笑了。领导说怎么听来那么熟悉,我说是午夜巴黎里那个老太婆说的。
领导说:这一季的演员,明显都是下一代了,大都会在培养新人。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是上一代了,对下一代,对新生事物,要宽容并尊重,这不仅是长者姿态,也更是保持年轻和活力的,一种体现。
在纽约生活就是方便,文化生活太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