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掉赛义德 （2）

赛义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我们这的工作环境是年轻人很多，但 他与大家都和得来。他无不自豪地说，“别看我年纪比较大，其实我自我感觉也就二十来岁。”是啊，人的年龄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别的意思。另外，他每天八点左右就来上班，晚上常常七点以后才离开，每天都超时待在办公室里。

赛义德的第一个令我不解的“事件”是来自与基斯的一次关于一个句子是否该用被动语态的“争论”。我们在业务很忙时，会让PM罗美莉亚把退休的原PE基斯请来帮忙，主要是审查报告与数据等。赛义德刚来，直接做项目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想到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应该有很强的理解与综合能力，我就让他在培训的同时，整理数据、准备报告。他的报告由基斯审查。基斯审查完一篇赛义德整理的报告后，指出一些错误，在报告交付用户前得改正过来，如产品型号，用户信息等。另外，顺便指出了有些句子用被动语态会更好一些。赛义德把错误改了，但对被动语态有异议。他去与基斯商量，看是否不用改。基斯提了一些改了会让报告更好的理由。赛义德也讲了保持主动语态的优点，如拟人化、更生动等。语言中有许多东西是很主观的，不见得都是对与错的问题。我碰巧遇上他们在那平心静气地小声讨论，就把基斯的审评看了一下，让赛义德改了几处。改完后，我看了一下，签了字，送了出去。我没有有任何他们在争论的印象。这件事要不是罗梅莉亚与我提起，我可能早就把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一次见到罗美莉亚，问她对“新员工”赛义德的印象。她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么？那天他与基斯争论，第二天回来说是一晚上没睡好觉。”我听了有点诧异，什么“争论”？我怎么不知道。罗美莉亚说是一件关于被动语态的的事，赛义德觉得基斯有点瞧不起他。那天我在场，没觉得有什么争论啊。基斯作审阅，当然应该提出问题，赛义德也可以有自己的看法。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何况，是我做的最后决定，他有什么好睡不好觉的？难道他是一个玻璃人？我对赛义德在公众场合说这些，有点儿不快。因为我对所有的新员工第一天就交代，“百年老店”是一个极为开放的环境，员工来自世界各地，如遇到人际间的矛盾或纠纷，可以向我反映。赛义德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这些常识不应该不知道。

对赛义德的第二个抱怨来自雨果。雨果主持一个技术培训项目，让所有的新员工都要阅读信用卡产品标准，然后写一些代码，模拟银行的自动提款机来运行一张样本卡片。如果样本卡片能按代码的指令运作，那么，代码作者对产品标准就有了一定的了解。雨果要求培训人员自己写代码，有问题，可以就标准提问，但别去问代码是怎么写的。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一般的毕业生，用两个礼拜可以把代码写完。赛义德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没弄完。我问过赛义德，“进展如何？”他总是回答说，“有点小问题，很快就搞完了，某某人正在帮我。”等。雨果觉得他这样一个人肯吃肯吃地弄，不知要搞到何时，奈不住性子，决定每天下午下班前一个小时，给赛义德做些讲解。这既能帮助赛义德了解标准，又能帮他加快代码编写进度。

人就是这样，交往不深时，弱点不易被别人察觉。时间一长，所有的弱点都暴露无遗了。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几次讲解下来，雨果发现赛义德学习很慢，有点怎样也学不会他这碟“支付系统”的小菜。更糟糕的是，在一次一对一的讲解上，赛义德让雨果完全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赛义德在“百年老店”的职业生涯，一下子浑然不知地进入了一个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