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美的地方 想起最美的你
我活着，你就活着
第十章 未来海洋计划（１）
＂王妃不死，地球人不能安活！＂
＂这个叛徒王妃！＂
＂我与她不共戴天。＂
＂杀了她！＂
嘈杂的声音传来，王妃大惊，她感觉有什么压着自己，睁开眼，面前模模糊糊，此时又听见枪声。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身体疼痛，胸闷得紧，想咳嗽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突然胸上的重物移开，她感觉轻松好多，深吸一口气，听见一个声音在喊叫：＂保护最高指挥官！＂
那是可可斯美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几颗子弹落在附近，可可斯美扑上她，让她浑身疼痛不已，低声说：＂你让开，我好疼。＂
这疼痛让她终于反应过来正在发生什么。
王妃躺在飞船睡眠舱的床上，无法入睡。一丝从远古以来就存在的孤独侵入她的肌肤，她感到些凉意。回到地球的这三个月里有太多琐事，她一直繁忙着，心力交瘁。频繁的各种会议和活动不是她的喜好，但是她不得不都要出席，还必须面对自己想逃避的各种追问和质疑，她因此大病一场。她庆幸自己病倒，终于有借口独处。病好后她就盼着启程飞去思露星，虽然她对谁也不好意思把这心思说出来。她病时正好兰博通过遥影装置联系上她，让她很惊喜。兰博告诉她，他与盖尔特一同成立了银河牧业公司，准备到地球开发畜牧业。她挺替兰博高兴，但更多的是遗憾。她认为兰博应该继续对时空奥秘的探索，但是她也猜到兰博要这样做的原因。病情稍好后她独自去见过一次李阿姑，李阿姑对她的来访特别高兴。
＂阿姑，我一定要来感谢你，＂她对李阿姑说。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们有缘，缘分似乎还不浅。＂李阿姑把她让进厨房里。
＂阿姑，我不是曹雨的后人。＂
＂我都听说了，你的许多故事现在到处流传，越传越神奇。＂阿姑看着她虚弱的神态：＂也许这并不是你想要的。＂
她在阿姑那里待了许久，东说西说，感觉自己放松了许多。阿姑的一句话让她记忆深刻：爱恨太多都需要吐出来，要不恨会烂坏心脏，爱会让人发胖。她又品尝阿姑的面包，阿姑的面包非常好吃，甜味刚好，有一种独特的香，进口就化，她很惊讶自己上次吃时居然没有留意到。临出门前，她心有所动，把兰博的遥影卡片送给阿姑，请阿姑收藏，告诉阿姑，等自己回思露星后，如果有急事可以用此联系。站在门口，阿姑像上次一样拥抱她，低声叮嘱：＂你需要爱情。＂
王妃仍然无法入睡，她想起在她病好以后和文静、方若天以及布来登的一次聚餐。举止言谈中她感到自己和方若天及布来登之间的距离，她有些难过，她知道原因。方若天的哥哥和杰西卡的三个儿子都被思露星的飞船杀死，而她，却把思露星人再次带到地球，把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并促成两个文明间的和平互助协议。她本来想去看望杰西卡，去看望方若天的父母，但是她最后都没敢去。对普通地球人来说，她似乎成了英雄，但是对许多她熟识的人来说，她却明明白白是一个冷血动物甚至叛徒。故乡不就是那群可亲可爱的人么？当失去这群人时，故乡也就慢慢在失去。也许，这就是我想逃离地球的原因？她问自己，忍不住轻声叹一口气，接着想到，如果父母还在就好了，有父母疼爱的童年就是最美的故乡。想到父母，她又有些伤感。她是直到临行前才请求柯阿斯本少尉载她回到T7镇，在凌晨天尚微亮时匆匆给父母扫墓，然后就登上小飞船直接奔回八号中级飞船，启程去思露星。她很感激柯阿斯本少尉，一个外星人，一定要步行陪她及文静一起，去给自己父母的墓献花，她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她没有。想到文静，她渐渐心有安慰：＂只有静儿对我自始至终的好。＂
＂你不会是又做恶梦了？＂特帝在旁边问。
＂没有。＂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尽力了，不要去想那么多，而且，绝大多数地球人是感激你的。＂特帝安慰她。
＂谢谢你，特帝。你是不是该学会睡觉？＂
＂我倒是想。＂
＂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寻找莫非斯？＂
＂要是你都不知道，那谁能知道？＂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书上说，阿兹列让十八个学徒各带一队人去建立一座城市，这些城市的地方是否就是另外十八个创造者最初的工作地点？＂
＂即使是，地方这么大，每块舍利这么小，这不就是大海捞针？＂
＂假使要你去从大海里找出一根针，一根特别的针，你该咋办？＂
＂注意你刚才说的特别二字。这舍利背面能在黑暗里发光，一定有使用什么特别材料。钋能在黑暗里发光，也许使用了钋？我查到那时地球人类有一个发明，就是把钋和磷等制成化合物。这种化合物很奇特，能发光也能吸光。其吸光功能被自然光激发，就能把自己发的光掩盖。夜里没光时它就不能吸光，于是发出来的光就能被看见。但是怎么探测这钋磷化合物，我却没找到答案。＂
＂特帝你真厉害，至少我们现在有点线索。＂王妃很高兴。
柯阿斯本少尉本来在多功能大飞船上服役。他随着思露星来地球谈判议和的大队人马在地球住了十天，期间他结识几个地球人，成为朋友。有一天晚上，他和可可斯美一起去一家餐厅吃饭，餐厅里有个女孩在弹钢琴，音乐好听极了，他被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看，听得如痴如醉。那女孩十七八岁的年龄，长头发，穿一身长裙，面目清秀。她弹完一曲，一抬头看见一个外星人傻呆呆瞧着自己，不禁有点脸红。钢琴声停下来好一会柯阿斯本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拍掌。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鼓掌时，柯阿斯本有些尴尬，慢慢坐下。可可斯美却站起身来走到钢琴旁边，这时女孩正要弹下一首曲子，看见一外星女人走到面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可可斯美从衣服荷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对着卡片说了一句思露星话，卡片就大声地响起地球语：＂真好听，那边有个人要谢谢你。＂
女孩旁边闪过来一个瘦高的男青年，警惕地盯着可可斯美。可可斯美又对着卡片说一句话，卡片再次响起：＂音乐是相通的，你弹得真好。＂
此时柯阿斯本涨红着脸走过来，把可可斯美拉回座位。瘦高的男青年跟过去，问：＂你的卡片能翻译语言？＂
卡片随即自动说一句思露星语，可可斯美回身点点头。
＂我名叫莎夏。那是我妹妹，名叫袖儿。＂莎夏自我介绍。
柯阿斯本向莎夏伸出手：＂我叫柯阿斯本。＂
＂我是可可斯美。＂可可斯美笑笑，她请莎夏一起坐下。
三人刚聊几句，钢琴声音再次响起，仿佛热夏里的一缕凉风，让人心旷神怡。柯阿斯本情不自禁：＂我听到水声，在水声外还有什么，我感受得到，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近在旁边：＂是夏夜里的海风。＂袖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莎夏旁边。
＂地球上有浩瀚的大海，很漂亮，我听特帝说过，来时在天空也看到，但是没有亲临其境去欣赏过。＂柯阿斯本话语里有些遗憾。
＂我也没有去见过。＂袖儿话语里也有些遗憾。
可可斯美朝柯阿斯本眨眨眼，柯阿斯本马上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卡片，递给袖儿：＂可以送给你吗？能翻译你们和我们的语言。＂
袖儿脸有点红，但是很开心地接过卡片，放在手心里，爱不释手。莎夏盯着那卡片，有些眼红，可可斯美看在眼里，拉过他的手，把自己的卡片放进他手里。
原来这卡片是根据特帝提供的语言知识，由思露星的专家研发的翻译机，能自动在地球和思露星两种语言间做语音翻译。思露星来地球的这一大队人马，人人都配有一张这卡片。但是这两天的星球对话里却没有使用这卡片，全程由王妃和特帝翻译，以确保交流上没有误区，是故地球人还不知道思露星人类的这一技术。
四个人聊得开心，柯阿斯本突然对袖儿说：＂我们星球上有许多湖泊和河流，但是没有大海，所以我们的气温变化大。你也没有见过大海？想不想去看看？＂
袖儿点头。柯阿斯本转头看向可可斯美，露出询问之意。可可斯美满不在乎，回答：＂你要敢去，我就也敢去。＂
＂那你得帮个忙，只有你才能。＂柯阿斯本看着可可斯美。
＂我咋能帮忙？将军治军很严，私自无缘无故夜里开飞船出去，肯定会被重罚。你是少尉，要罚首先罚你。＂
＂有一个人，她对你心中有歉意，她却偏偏得将军宠爱，只要不过分，她的请求都会被将军满足。你去请她帮忙，就说想陪她去海边看看，如何？＂柯阿斯本眼里有些得意之色。
可可斯美脸露愠色，一拳打在柯阿斯本胸上，眼睛却偷偷瞟向袖儿。袖儿见柯阿斯本挨打，身体轻微惊动，脸上露出关心的神情。原来可可斯美就是那个在听证厅里被王妃一拳打倒的士兵。三天前她随团来到地球时碰见王妃，互相礼貌性问好时，可可斯美开玩笑说自己在听证厅里挨了王妃狠狠的一拳，现在脖子都还疼痛。王妃开始有点不敢相信，因为那个士兵不像是个女兵，她仔细端详，穿着军装的可可斯美英姿飒爽，确实像个男生。王妃马上向可可斯美道歉，她们因此而熟识。可可斯美一直相信，她那时突然手脚迟钝，一定是创造者的意思，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被当众打倒是件丢脸的事。
可可斯美回到驻地，联系上王妃，悄悄把想带莎夏与袖儿去海边的事讲给王妃，请王妃帮忙与将军通融一下。王妃说好，但是今晚她太忙，明晚应该可行。其时王妃正与哪鹅格林将军，鲁尔夫，以及其他两个星球的一些重要人物在一起，她于是借机与将军请求，大意是自己想明晚去海边放松放松，想请可可斯美开飞船去，同行的还有她的朋友文静、泥鳅儿、袖儿等。哪鹅格林将军听王妃这么说，来了兴致，不单同意，还说自己要一同前往。这下子搞得王妃一时有点紧张，幸好将军在交代助理官此事时，助理官提醒他，他明晚已经有重要安排，将军只好作罢。
对柯阿斯本来说，第二天傍晚去南半球海边的经历美妙难忘。自那以后，每天晚上他都要去听袖儿弹钢琴，两人渐生爱慕之意。回到思露星后，他一直找机会返回地球。一听说八号飞船要去地球，他立即申请随行。多数舰队官兵并不想长途旅行，他这样自告奋勇，当然获得批准。莎夏与袖儿都很高兴再见到柯阿斯本，他们三个还有泥鳅儿，有机会就在一起，期间莎夏问起可可斯美两次。泥鳅儿和袖儿对文学音乐都很喜欢，各自常写诗抒情，认识后自然常常互动，竟成闺蜜。
柯阿斯本坐在驾驶位置上，看着窗前的太空，心里想着袖儿。虽说是星际航行，但在飞船上，他们仍是遵照白天黑夜的作息时间。现在是深夜，只有柯阿斯本一个人值班。飞船在飞回思露星的路上，离地球越远，柯阿斯本的心就被拉得越长，也越难受。他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王妃走过来，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想袖儿？＂王妃看出柯阿斯本的心思。
柯阿斯本点头。
＂要不你把她接到思露星，或者你搬到地球住。＂王妃停顿片刻，接着轻声说：＂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柯阿斯本问。
＂两个星球已经开始通商，应该有机会能让你长住地球。比如我的朋友兰博，他要在地球开发畜牧业，肯定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柯阿斯本在心里盘算如何能提前退役。他现在热恋中，感觉每一寸距离都扯得心疼。
＂你能教我怎么开这飞船吗？＂王妃问。
＂当然可以。＂
星际航行其实挺枯燥的。飞船在空旷的太空中按照预设的路径和方式运行，基本不需要太多人工操作。正常情况下飞船驾驶员只需要懂得如何启动、加减速度、降落、设定目的地和航程即可。有经验的驾驶员的独特处在于应对非正常情况，比如遭遇流星，引擎部分损坏等。有个人陪着说话让柯阿斯本感觉好很多，而现在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教王妃驾驶飞船上，这让他没有早先那种相思的疼痛。他耐心地给王妃讲解飞船各个操作仪器的功能以及相对应的工作原理，并让王妃实际操作演练。很快王妃就掌握了基本的技巧，她感到无比兴奋，这些日子的郁闷一下子一扫而光。柯阿斯本对王妃一直有崇敬之意，她可是现在思露星最大的明星之一，能手把手教她开飞船，他挺得意。他看王妃很兴奋，便让出主驾驶位置，接着教她对飞船的控制技术。王妃开始慢慢左右倾斜飞船，感受对飞船的操控。她问柯阿斯本，如果不小心把飞船翻转，里面的人物是否会掉下来。柯阿斯本解释，飞船本身现在没有重力，无所谓上下翻转，在飞船内部，有一个模拟的重力场，保持人物与地面的正常接触。这个重力场能自动调整，不论飞船如何翻转，里面的人都只会是同一样的感觉：永远站在地面上。柯阿斯本接着解释：＂现在我们在时空隧道里高速运行，这种驾驶的要领就是要匀速，方向不能变化太急，方向和速度同时变化大就有可能被抛出时空遂道，抛到哪里暂时不知道。＂
＂假设被抛出去，我们该咋办？＂王妃放在速度操作杆上的手开始有点紧张。柯阿斯本看出来了，他有点诧异。王妃给他的印象就是冷静和勇敢的完满结合，但是她有些紧张的手说明她也有恐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回答：＂那也没什么，我们可以很快重新定位，重新计算出一个时空遂道。多数情况下我们可能会延误到达，但偶尔也会因此发现更近的时空隧道。＂
＂是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上面吗？＂王妃松一口气。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这要专家来分析才能知道。＂
＂我的朋友兰博先生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可惜他要转行。＂王妃对兰博的决定总有点遗憾。
＂兰博先生是时空遂道方面的著名专家之一，我们都知道。＂
＂原来他是个名人啊。＂
＂在太空领域里，他确有名气。我也很遗憾他要转行，但转行并不是件坏事。＂柯阿斯本这样回答的时候联想到自己。
＂流星！＂柯阿斯本突然一声惊呼，他来不及让王妃离开主驾驶座位，一屁股坐到副驾位上，一边操作一边大声要王妃三十度倾斜飞船。
＂注意屏幕前面，我们必须在快接近流星时，以九十度的倾斜躲让流星，同时加速冲过去，以对抗流星的冲力。听我的指令。＂柯阿斯本的声音里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时空遂道里遇见流星。
王妃全神贯注，手微微发抖。
＂九十度！＂柯阿斯本喊道。
王妃旋转立体杆，飞船立即大幅倾斜，她然后轻拨方向杆，飞船朝流星右侧飞过去。好险！她心里惊呼一声，慢半拍就会撞上流星的角。
＂加速！＂柯阿斯本又喊道，同时把加速器打开。
飞船速度瞬间增加几倍，太空里有颗星光变得很亮，王妃一时不适应，不由眯上眼睛。
＂开始减速，慢慢移回隧道中心。＂柯阿斯本的指令传来，王妃正在努力让眼睛适应，对执行柯阿斯本的指令迟缓了两拍。她一急，猛拉速度杆，同时因为方向拐得狠，飞船一阵剧烈晃动后减速下来。
＂对不起，我们冲出时空隧道了？＂王妃哆哆唆唆地问。柯阿斯本脸色紧张，他站起来，点点头，回头看过去。船长格莱森少校已经出现在指挥厅门口。
＂你总是不断带给我们惊喜。＂格莱森少校走过来，对王妃说。这是王妃第二次坐他的飞船，当初也是这艘飞船送她和特帝回地球。
＂对不起船长。都是我的错，是我求少尉教我驾驶的。＂王妃想站起来，她很惶恐。
＂你的心属于宇宙。＂少校手搭上她的肩膀，要她坐下。他转向柯阿斯本，命令道：＂少尉，请接着教导王妃女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柯阿斯本终于松一口气，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教的是王妃。换个人的话，说不定自己要被关禁闭。＂少校，这是我第一次遇见流星冲进时空隧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我也许在我们的太阳系里比你多航行几年，但在星际航行里，我们的经历一样多。这也是我知道的第一次流星冲进时空隧道的事件。你要问为什么的话，不如问王妃女士，只要她在飞船上，你总会有意想不到。＂格莱森少校边说边笑。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王妃乘坐他的飞船回地球，他们也在路上遭遇奇事。
＂在我的家乡，许多人都私下称我妖女。＂王妃侧过头，脸带微笑，看向格莱森。
＂妃，你乱说，＂文静的声音传来。她刚走进指挥厅，正好听见王妃说的话。
＂为什么？＂格莱森问。
＂因为我常梦见阿兹列。＂王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已经不再认为那个梦是特帝给她的，阿兹列就是她的一部分，已经和她分不开。
＂这样啊。在我们的星球，你就是创造者的圣女。＂格莱森边说边双手合十。
很快，柯阿斯本教会王妃如何重新定位和选择航线，飞船再次高速运行。
第三天早上王妃刚从睡梦里醒来，特帝就在旁边嚷嚷：＂我参禅一夜，有所收获。＂回到地球后王妃找到一些关于佛教的资料给他。
＂嗯，参禅对你来说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王妃边伸懒腰边回答。
＂凡事都有因果，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挺有道理。＂
＂这就是你参禅一夜的收获？你真的会浪费时间。＂王妃忍不住笑起来。
＂历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
王妃咯咯地笑得更加厉害。文静推门进来：＂你们在讨论什么？＂
王妃忍住笑：＂特帝参禅一夜，领会到好有好报，恶有恶报，还说这样的例子不少。＂
＂特帝说得对啊，他六百年智慧的结晶。＂文静为特帝打气。
＂你倒说说我如何浪费时间了？＂特帝不高兴。
＂这句话是：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是教人逆来顺受。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果被欺负，无法改变什么，很多时候也无法反抗，怎么办？怨气无处释放，只有这样想才能心安。你看见欺负人的坏蛋活得滋润，你也只能想像他下辈子要惨遭厄运。我告诉你，大多数坏人都寿终正寝，大多数好人也寿终正寝，就是说，无论好人坏人，多数人都没有啥报不报的。那几个例子，不能说明啥。＂王妃滔滔不绝。
＂我记得你在梦里曾大喊＇你们做的孽，你们会还！＇＂特帝反驳王妃。
＂我那时也是无力反抗，总得说点什么心里才好受些。＂王妃不以为然。
＂妃，你的什么梦？＂文静问。
＂别提这个梦，我想忘记还来不及。＂
＂说说嘛。＂文静央求。
＂我真的不想说，你今后问特帝好了。＂
＂好人坏人是相对的，这个标准本身就很模糊。比方说甲，甲对乙是好人，对丙是坏人。这种情况下甲就有好报和恶报，哪种先报哪种后报，该报多少，这里面有许多学问。＂特帝并没有被王妃说服，他仍在辩论中。
＂这就是佛学的深奥处，估计只有人工智能才能破译，特别是大毁灭时，那么多人和动植物，他们都是些什么因果。＂王妃又笑起来，她显然心情好。她这时看见文静望着她的眼光，她心一动，站起来，走到文静身后，从背后抱住文静，然后说：＂特帝，参禅的目的就是要大彻大悟，我想象不出来你大彻大悟后会是什么状况。我不想大彻大悟，那多残酷无情啊，对不起我们的的美好年华。你说是不，静儿？＂
飞船快到达思露星时，王妃胸前背着特帝，与文静一起站在指挥厅的透明窗户前眺望思露星。此时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夕阳照射的一大片区域，红红的，红得沉重，像火一般，漂亮得震撼人心。＂这才是真正的火星，美得沧桑和心碎。＂她对文静说，脑海里浮现阿兹列的面容。她请求格莱森船长绕星球一圈，她想看看整个星球。飞船在太空绕着思露星转了很大一圈，在阳光初升的那面看见一个巨坑。在王妃的要求下，格莱森把飞船停在坑的中央。一行人走出飞船，站在坑底。这里一片荒芜，地上的土干得破裂，在初升的阳光下也是红红的，红得轻松，红得无边无际。
＂这个大坑该不会是被陨石撞击出来的吧？＂王妃问格莱森少校和柯阿斯本。
＂还没有这方面的仔细研究。许多年前有几个学生曾来这里做探查，他们的结论是，这坑本来就有，但是本来没有这么深也没有这么大，最深处的方圆几千平方公里在五亿年前被陨石撞击过，之后许多地壳运动，终于至此。＂格莱森少校回答。
＂这个大坑，估计有几千公里宽。要是填满水，就是一个海洋，能改善星球的气候和环境。＂王妃感叹。
＂最宽处是一万公里，最长处是一万六千公里，最深处是一万米。＂站在另一旁的飞船医生柯尔克孜补充。＂但是水从哪里来？我们星球的水资源可不是很丰富。＂
王妃极目望去，远处有些山石，各种奇形怪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红色的太空里，站着一个巨人，手拿一个巨锤，在他面前，无数的星球被砸出来，四散逃去。＂宇宙有无限多的可能，既然有能孕育生命的星星，就一定还有装满水的星体在太空里游荡、等待。我们只需找到一颗，推到这里来。＂她忽发奇想。
＂装满水的星体太软，如何推？＂文静在一旁问。
＂太空里几乎是绝对零度，水比铁还硬。＂王妃想就此问题请教兰博。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气温开始升高，大家都穿着整齐，自然感觉炎热冒汗，柯尔克孜建议大家回到飞船上去。王妃一回头，看见飞船，此刻飞船在阳光下也闪着红光，她心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孤独感汹涌袭来，红色太空里站着的巨人仿佛就在面前，她立时感到心好沉重，呼吸困难，竟迈不开脚步。特帝赶紧在她背上猛拍几下，她方才喘过气来。另外几个人见她如此，都很吃惊。柯尔克孜说：＂待会检查一下身体，这是啥原因。＂
＂谢谢你医生，我知道是啥原因，不用检查。＂但是柯尔克孜坚持要给她检查身体，检查良久，也没有发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