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唐女诗人集三种》

《唐女诗人集三种》，李冶、薛涛、鱼玄机 著，陈文华 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3月，￥0.45。 PL2515 .T34 1984

有唐一代，诗风大盛，凡“帝王、将相、朝士、布衣、童子、妇人、缁流、羽客”，均有诗文流传。此三妇人，均工诗，有才名，入辛文房《唐才子传》。其中，以薛涛为最。昨日看《中国版刻图录》，忽见“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之句，甚喜，方得知是薛涛诗。以前只知“薛涛笺”是笺中精品，非常有名。宋以后代有仿制。“薛涛笺”是她当年与白居易、杜牧、元贞稹等诗文唱和时所用的一种深红窄小幅短的笺纸。却不知其诗甚有意味。于是，借了她的诗集来看。附带李、鱼二家。

 以前不知李季兰，读其诗，至“至亲至疏夫妻”句，不由叹服。她本一女冠，如何如此贴切地道出了世间至理？莫不是真的旁观者清？

 鱼玄机虽亦女冠，其诗比李季兰更世俗化。她以二八年华随侍，仅一年便遣下山去，入观为道士。所谓大夫人不容之词，不过借口，“爱衰”方是实情。心中不是不怨恨吧？然而，几首寄前夫（？）李子安的诗，哀而无怨，不似普通闺怨诗词。想来，她是真心相待，他却无意珍惜罢了。读“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之句，可知她亦性情中人也。其诗有宋陈解元家刻本，精美异常，缀满后人收藏图章，屡屡被作为书籍封面。

 薛涛以官宦家女沦为乐妓，侍奉11任长官，结交虽多文人，诗文相互唱和，被誉为“女校书”，至今才名流传，有雕像在成都望江公园，但她心中定有不甘吧? 她以八十岁高龄终于浣花溪畔，不知最终是否觅良人相托？想来并非易事，否则，何以有“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的感叹？其后，杜甫在浣花溪畔遗址上复建草堂，以度晚年。想来，那必定是个好去处。

 ——下附几首李冶、薛涛、鱼玄机诗。

 l  薛涛，758？－832？字洪度，长安人。幼时入蜀，后为乐妓。晚居浣花溪畔，所制深红、松花、十色小笺享有盛名。入《唐才子传》。有《锦江集》5卷500首。今存89首。

 春望辞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玉筋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鸳鸯草

 绿英满香砌，两两鸳鸯小。但娱春日长，不管秋风早。

送友人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路长。

酬辛员外折花见遗

 青鸟东飞正落梅，衔花满口下瑶台。一枝为授殷勤意，把向风前旋旋开。

谒巫山庙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犹是哭襄王。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l  李冶，字季兰，中唐初为乌程（浙江吴兴）地方女道士。入《唐才子传》，有诗一卷，今存18首及几句遗诗。

 送韩揆之江西

 相看指杨柳，别恨转依依。万里西江水，孤舟何处归？湓城潮不到，夏口信应稀。唯有衡阳雁，年年来去飞。

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春闺怨
百尺井栏上，数株桃已红。念君辽海北，抛妾宋家东。

 l  鱼玄机，字幼微，一字惠兰。曾为李亿（子安）妾。844？－868？入《唐才子传》。有诗一卷。今存50首。

  赋得江边柳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低系

客舟。潇潇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情书寄李子安

饮冰食蘖志无功，晋水壶关在梦中。秦镜欲分愁堕鹊，舜琴将弄怨飞鸿。井

边桐叶鸣秋雨，窗下银灯暗晓风。书信茫茫何处问？持竿尽日碧江空。

感怀寄人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早知云雨会，未起惠兰心。灼灼桃兼李，无妨国

士寻。苍苍松与桂，仍羡世人钦。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门前红叶地，

不扫待知音。

折杨柳

 朝朝送别泣花钿，折尽春风杨柳烟。愿得西山无树木，免教人作泪悬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