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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深流》 第五章 近在咫尺

(2014-10-15 21:09:48) 下一个

 

最后一学期的主要安排就是实习了。我听说管理学校也在实习地点的名单上,很高兴,因为我姨妈在那所中专教书。

我悄悄去辅导员那里申请,要去管理学校实习,被应允。分组名单下来,我才发现那所中专安排了十几个实习生,一个我们理论班的都没有,全是应用班的同学。我心中有些落单的感觉。不过,再往下看,J的名字也在其中,我觉得好受了些,孤单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管理学校非常偏僻,可以说是坐落在乡间。师大几个系的实习生集中被安排一栋最靠边的旧教师宿舍里。从这栋楼看出去,是大片的农田,夜里蛙叫虫鸣,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我和另两名女生被安排在四楼一间一室一厅的宿舍里,隔壁是J他们的男生宿舍,还有一部分男生被安在过道另一头的一间宿舍。两个男生宿舍中间就是过道,过道围墙是半封闭式的结构,墙体只有半人高,上面很大的空洞,站在那里往外看,楼下进进出出的人一览无余,是个很方便的“打望”之所在。

更让大家惊喜的是,过道围墙上方,居然有一个燕子窝,几只小燕子轻盈地飞进飞出,可爱极了。同学们都很兴奋,互相祝贺能得此佳所而居。按老人们的说法,燕子做巢的地方可是难得的福地呢。

我选择了卧室里靠窗的下铺住,另外两位女生住在靠门边的上下铺,另一个房间作为书房。

我和她们俩因为不同班,很少去她们宿舍串门,所以和她俩都不熟。上铺的红总是行色匆匆,常不在宿舍,不知道在忙什么。下铺的雁倒是很主动来找我一起买饭之类的,所以我们两人很自然地就成了新的玩伴。

雁老家在江苏,大概是受吴侬软语的熏陶,一口普通话也讲得娇滴滴的,煞是好听。得了闲,还唱几段沪剧,莺声燕语的,逗得我兴起,跟着她学唱,很快也能来一段“燕燕说媒”了。

雁饭吃得很少,爱吃零食。管理学校自产一种薄饼,深得她的喜爱,每天都要去买新鲜的吃。边看书边小小地咬一口,那样子让人看着忍不住流口水。结果,挡不住诱惑,我也开始和她一道,天天下午在食堂外面侯着,等着人家新鲜的饼出炉了。

实习的生活很轻松,备课、试讲都比从前的作业容易多了。中午和傍晚,大伙儿喜欢站在楼道上边聊天边吃饭,东拉西扯,互相调侃初上讲台的笨拙。晚上,老师常会召集大家在J他们寝室开会,讨论每个人备课和试讲的情况。

一次开会,我说口渴,要回去拿水杯,J让我用他的。J把自己的水杯拿去洗了洗,然后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来,惊讶地发现杯底躺着许多小小的酸梅,就是平时女孩子喜欢吮的那种。我喝了一口,酸甜酸甜的,口感很好,非常解渴。想不到J还有挺有生活情趣的呵,我窃笑着抬头看了J一眼,正好J也在看我,脸上带着会心的笑意。

周末到了,大家一道回师大去。从管理学校到车站还有20来分钟的路程,一群人走着走着,突然J紧张地叫起来,“雁,你的背上有条毛毛虫!”大家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闪离雁几步后,往她背上搜寻。雁也吓得大叫,使劲摇摆上身,想把背上的东西摔下去。

可是,雁的背上什么也没有啊。看着J促狭地笑,大家回过神来,雁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恨恨地对J说:“你等着!”

过完周末,大家又回到管理学校。雁开始了她的报复行动。

这时,大家开始在各自实习的班上,真正地上台讲课了。J讲的是气压,还联系生活常识,告诉同学们为什么夏天自行车的气不能打得太足。他在上面讲得起劲,其他人都坐在教室的后面观摩。雁突然对着目光扫过来的J扮起了鬼脸,J明显地愣了神。我觉得奇怪,顺着J的目光看到了雁的脸上,不禁笑了起来。讲台上的J反应还比较快,已经把视线从这边移开,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要讲的课上。

下了课,雁故意走到J面前,问他感觉怎么样,J深吸一口气,故作满意的样子。

轮到我上课了,我正讲得投入,忽然看见J笑嘻嘻的把手举在雁的头上做手势,我忍不住想笑,好不容易憋住了,但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下子忘了讲到哪里。定睛看了看黑板,才反应过来。这节课打了下课铃,我都还没有讲完。虽然拖堂是难免的,不过我心里这个气啊,要不是J捣乱,能这样嘛。我又没加入他和雁的战争,干嘛连我一块儿逗呢。

回寝室的路上,我黑着脸不理J,雁趁机进谗言:“你看这人坏吧?咱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他才行。”我点点头。

回到寝室,我们两人商量办法。这时,隔壁传来J的吉它声,我们两人眼睛同时一亮,会心地一笑。

傍晚,趁J去买饭的时候,雁和我溜到他的寝室,悄悄把他的吉它拿走,藏在我上铺的几个箱子后面。

J回来后发现吉它不见了,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到我们这边来找,当然一无所获。

到了周末,雁要回师大去会男朋友,我不想回去,到姨妈家去蹭了几顿美餐。周日下午,我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觉得有些冷清,便把藏着的吉它拿出来,随手拨动琴弦,不一会儿,思绪开始缥缈,眼睛也发起呆来。

J是什么时候悄悄进来的,我全然不知。当我意识到床边有个人的时候,抬起了头。一看是物主,有些不好意思。我把吉它举起来,说:“你拿回去吧。”J微笑道,“你玩吧。”

两人陷入沉默。这时,屋里已经有点暗下来了,J随意地把手放在灯线上拉动,灯开始一亮一灭,他低声问我:“你怕不怕?”我笑着摇摇头。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沉默着。直到楼道里传来同学们的说话声,J才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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