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开始化疗的第三周,头发开始脱落。
虽然已经做足功课,早已知道落发是化疗的必然,也曾调侃秀发将无存,但当看到自己乌黑的长头发以触目惊心的方式一把一把的脱落,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零五年一月经穿刺确诊为乳腺癌一期,那一年二月到九月作了四个大大小小的手术后,医生宣布我恢复了健康,还为逃过一劫而庆幸。零九年初左颈部出现包块,五月声音开始嘶哑以至失声。就在去北京出差的前一天,得到穿刺结果,四年前的乳腺癌细胞已扩散到从胸腔到左颈部的十四个淋巴结里,而且胸骨和脊椎骨两边也有八个阴影。声音嘶哑失声的原因也是由于癌细胞侵蚀了左声带的神经,导致左声带完全瘫痪。
口服化疗药半年,全休三个月后,病情趋于稳定。从今年一月开始恢复工作,出差到北京作项目。七月初回到美国做的扫描却发现,肝上亦出现两个阴影。于是立刻决定开始药物化疗。头发脱落,是化疗毒副作用在人体的第一个反应。一个星期之内,头发基本掉光了,剩下的几根还不屈的顽强地竖立在脑袋上,让我在镜中一照,立马显示出梅超风的风采。干脆,剃光算数。咦,姐这头型还长得不错呢。
做化疗前,就和我的朋友红梅约好,请她像上次我手术时一样,在我治疗期间,为我送饭。哪知她第二天遛狗摔了一大跤,半个身子不能动了。我们共同的朋友玲知道后,利用休息时间跑来给我切肉,洗菜。切得手都起了泡,让我真心疼。
与此同时,新,我同年同月的老庚朋友,和淑,我们俱乐部的组织者,在“互帮”网站为我建立了一个地址。俱乐部二十几位朋友,和闻讯赶来的朋友们,在网上自发地排出每周送饭日期。从八月到现在连续十五周,这些父神派来的天使,每周送来营养丰富的中餐佳肴。从茹锦家,Wendy家,唐唐家,云家和燕娜家的包子,Abby 家的饺子,若云家的粽子,馨姐家的馄饨,丽梅家的烙饼,可妹家的烧饼,到新家的羊肉汤,红梅家的鸡汤,琼家,Hilary 家,娟家的排骨汤,莲家的牛肉汤,祝大姐家的肉丸子汤,莲家的招牌卤味,旭东家的烤排骨,Jeff 和玲家的烤牛肉,淑家的薏米粥, Cathy 家的八宝甜汤,Carol家的苹果梨汤,新家的粉面, 东辉家的炒饭,和各家各种风味的炒菜,还有Chris,Hilary,Karen,琼,淑,小文送来新鲜水果,应有尽有。吃着百家饭,我的体重直线上升,让我的医生非常高兴。因为体重减轻,会使身体器官无力抵抗化疗毒素的侵蚀,以致衰竭。有不少的癌症病人,不是因为癌细胞的攻击,而是因化学药物的毒素导致器官衰竭而失去生命。
从第一轮到第四轮化疗期间,药物的作用除了让我觉得虚弱无力外,竟然没有吐过,也没有口舌长疮。但从第五轮第一次开始,出现手脚麻木,腿如灌铅,失去平衡,胸闷,背痛,作呕等症状。第三次做完,是最痛苦的阶段,每天必须服用止疼药,人几乎是虚脱状态。我自己心里清楚,再做一轮,可能就会起不了床了。
我的医生,是病理学朋友华推荐的州立医科大学医院肿瘤科大夫,看到我的症状,决定提前做 PET 扫描 ( 学名叫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 ) 以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我的家人,朋友们在这段时间一直为我加紧祷告。而我自己的祷告,就是交托。所以内心一直非常平静,因为知道,我天上的父神,会为我担当这一切。
这几个月内,我在外地的老朋友们,也一直挂念着我。远在英国的莉,日本的洁,中国的云,兰,林,梅,敏,美,刘同学,还有格格大妈等,近在夏威夷的岚,芝加哥的真,堪萨斯的君和菊,加拿大的吴同学,旧金山的红和敏,圣荷西的龚兄和黄兄,华盛顿特区的华,北卡的岩,明州的晴,忘年交小朋友楠,甚至还有朋友的朋友,都在电话中,电子邮件中,QQ 中,为我带来安慰,和祝福。亚特兰大的老友青,专门为我订购了碱性净水器。帕洛阿尔托的莙,也特别打电话在我们当地餐馆为我订餐。Debbie,我的台湾朋友,还特地到我家陪我出去散步。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可是这些不是兄弟姐妹,却胜似兄弟姐妹的朋友们,让我感觉到朋友亲情的无比温馨。
周二得到 PET 扫描结果,让我们大为惊喜。与之前相比,不管是淋巴结还是骨头里,都已经看不到癌细胞的活动了。医生高兴地取消了还剩一轮的化疗,之后就只需每天靠药物维持。
今天,我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心,仍然坚强。曙光,已在前头、
期待着头发,眉毛,睫毛能复原(当然,长出卷发也是可以滴)。
期待着能自己走出户外,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也期待着能再次出发,在世界各地和我的老朋友们重逢的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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