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又不闲

年近不惑,忽然惊觉身边友人夫妻或离婚,或激战。费尽口舌劝下来,到底只是一席话,多数仅起到耳旁风的作用。有一天拿起笔想写下点什么,却不知觉写了十万余字,心想,这下总是说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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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归(33)

(2010-11-01 11:32:36) 下一个

《三十三》

 

高含去机场接苏,手里捧着一瓶王老吉,他想苏下了飞机,过了海关,也该渴得不行了。

 

苏拖着行李走出来,远远就看见高含站在人群里,手里捧着瓶什么东西,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瓶王老吉,笑着说:“别人都会捧一束玫瑰什么的,你倒捧瓶王老吉,与众不同啊!”

 

高含伸手去接过行李,把饮料递给苏,笑着回答:“我是怕你渴了,你要玫瑰,我给你买一屋子,让你抱不过来!”

 

两人边说边笑走出机场,一路往车库走去。苏看见高含开的银色宝马,问道:“你自己开车了?国内路况大不相同,你可得小心!”

 

“知道了!我就是个格外小心的人。你都快回来了,不自己开车会很不方便,反正公司的车,我开一辆,还能给司机们省点事。”高含把行李放好,去给苏开车门,继续说道:“回武汉的机票也订好了,过两天等你休息过来就走。”

 

可是他们竟没有走成!

 

当天晚上他们睡得正沉的时候,高含的手机响了。高丽打电话说高爸爸大出血,已经送急诊了,高妈妈急得直哭!高含和苏赶紧收拾东西直奔机场。

 

高爸爸酒瘾不小,饮食也过重,常年积下来,肠胃吃不消。昨天跟几位老友畅饮大醉,睡下不久便肠胃大出血,不知是哪个部位积重成灾,彻底罢工!

 

等高含和苏赶到医院,高爸爸身上插了管子,面色灰白,看着高含连笑一笑的力气也没有了!高含握着爸爸的手,难过地说:“爸爸,您就别再喝酒了吧!”

 

苏接过姐姐手上的毛巾,给公公细心地檫手,檫脸。她劝婆婆回去休息一会,自己下厨房熬粥炖汤,好言好语地宽慰老太太。

 

过了几天高爸爸脸色渐渐有点好转,基本的几项检查也出来了结果,除了胃病外,一切也还算正常。高妈妈总算放下心来。

 

苏却错过了回家给妈妈过寿。

 

她和高含把苏妈妈的礼物邮寄去A市,坦言说不能回去祝寿,请妈妈原谅。

 

苏妈妈本来一直盼着女儿回家,忽然就不能回来了。虽然是因为亲家病了,心中毕竟不痛快,饭余闲谈就露出不满来。苏爸爸在上一次女儿、女婿大吵一架后,对老伴的言行产生了戒备,动辄要开导教育一番。这次更是不例外,引经据典地责备,言语不知觉中有点重了。老太太本来心中有气,这下更是气得没地方出,拿着保姆小于一番罗嗦。

 

小于也是小孩子胸襟,眉间一皱,竟给苏妈妈出了个馊主意。

 

 

苏正耐心地给公公喂米粥,高含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传来保姆小于的声音:“高含,我可不可以找纤纤说话?”

 

高含把手机交给苏,接过手给爸爸喂饭。只听见苏着急的声音:“什么?怎么会突然病倒的?我妈呢?。。。去医院了,那我给她打个电话!。。。你说什么?都不会说话啦!爸爸。。。”

 

苏的眼泪哗哗滚落,泣不成声。高含赶紧放下碗,去搂着苏的肩膀,并接过手机,只听小于在那边喊:“纤纤,纤纤,你听我说啊。。。”

 

高含连忙问道:“小于啊,我老丈人到底怎么回事?”

 

“哦,高含啊。这,那个肖局长今早起来忽然心口不舒服,已经送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知道你爸爸那也是生着病,不如这样,让纤纤一个人回来看看肖局长,他看见女儿一高兴,没准病就好了一大半!”

 

高含看见苏哭成了个泪人儿,早慌了神,根本只听到‘送去医院’就停止思考了。只对着话筒应答:“你告诉我老丈人,纤纤马上就回来了,宽他的心!”

 

这边高爸爸坐起身,给儿子下指令:“高含,你快陪纤纤回去!我这里已经快好了,有你姐姐就行!”

 

 

高含和苏风尘仆仆地赶到A市司法局大院,苏心急火燎地去敲门,想着保姆小于会来开门的,然而门开处,苏爸爸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他们。

 

高含愣住了,嘴里喃喃问道:“爸爸,您好了?”

 

 

苏和高含回到上海,心里惴惴不安。一路上高含跟她说过的话,用十个手指数都嫌多。这样的局面,她不能料到。出了这样的局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试图跟高含解释,想辨明这并不是她的错!但高含根本不搭理她。

 

高含的心态,如果认真去剖析,能发现那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对自尊的捍卫!人往往要对自己身上最薄弱的环节格外保护,他这种对自我尊严的超常保护,是他潜意识里对内心世界曾经受伤最深的部位的护卫。宁蒙当年的离去,对他的伤害如此之深,他却并没有积极治疗,只是把伤口遮掩了,想强行把它从记忆里抹去。可是聪明的人往往在关键的时候犯迷糊,真正能忘掉的东西,只能是已经被你看淡了,不再重要的那些!

 

他一直毫无意识地背着这把伤痛的十字架,因为伤口不曾愈合,一点点刺激就会激怒他,把怨气发在身边的人身上。苏站在这个位置上,承受着他的怨气,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任她把脑袋想破,也只能哀叹:婚姻啊!怎么就这么难?

 

直到她离开上海回美国,高含也没有正眼去看她。不过他这次倒是开车送她去机场了。临出关,苏抓住他的胳膊,恳切地说:“高含,我没有办法控制我妈妈的行为,你不能把她的过错都加在我的身上!”

 

高含只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有点烦,你让我平静一段时间。”

 

苏点点头,满腹心事地离开了上海。

 

 

第二天是星期一,高含早早就去上班。他不间歇地忙碌着,想让自己从忙碌中寻找平衡,他一刻不停地做事,把下属的工作也安排得满满的。

 

苏妈妈看着女婿闷声不响地带着女儿离开A市,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又被苏爸爸严词训导,心里没有了主意。这几天静下心来翻来覆去地想,觉得自己应该跟女婿道个歉!可是她这样心性的人,又是给晚辈道歉,几次把电话拿起来,又放下。最后总算一咬牙,拨了号。

 

高含接开手机,听见丈母娘的声音就有点烦,他懒懒地说:“妈妈,还有什么事啊?”

 

苏妈妈被噎在那,一时语塞,半响才接过话来:“高含,妈妈是想跟你道歉,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我能有什么态度?我该用什么态度啊?”高含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长辈,跟长辈说话就不能用这种态度!”

 

“好!长辈妈妈!我这会太忙,等我把态度调整好我们再说吧!”高含挂了电话,继续他的事情。

 

苏妈妈重重地放下电话,气得喘粗气。她想转身走开,又记得老伴说的一句话:你就不能考虑考虑女儿的幸福!

 

她叹了口气,又拿起电话。

 

高含一看来电又是丈母娘,干脆把手机电源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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