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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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的一辈子 (十二)

(2013-03-02 14:07:35) 下一个

1935年的初春,乍暖还寒。清晨,远远近近的屋舍里虽已飘出一缕缕炊烟,小镇上却也还静悄悄。

像往常一样,小镇粮庄的小徒工已早早起来,整理好店铺准备开市了。小徒熟练地打开一扇扇木板门。旧时江南的店铺门都是一片片的宽约一尺的木板拼成。小徒工刚拆下两片门板,就看到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放着一个竹篮子,篮子上盖着蓝花头巾。小徒看了看左右,没人啊。待小徒把门板都拆下放好后,还是没人来拿篮子。小徒便掀开竹篮上的蓝花头巾, 呆了。

小徒急急走去铺房后院。“掌柜的,掌柜的,门口有个孩子。”

“看你慌慌张张的,有个孩子就有个孩子,你大惊小怪叫什么?!” 粮庄老柜瞪了小徒一眼。

“不是,不是。是个小人,在篮子里。” 小徒连说带比划。

老柜愣了几秒,随即匆匆跟着小徒来到店门口。老柜左看看,右看看,街上确实还无一人。老柜轻轻掀起竹篮上的蓝花头巾,竹篮里小棉被裹着一个胖娃娃,小人还睡得呼呼着呢。

“快!把门板再装上,关门。今天打烊, 快!” 老柜一边吩咐着小徒,一边小心翼翼地抱起竹篮向店铺后院走去。

“囡她妈,你快来看看。”老柜急急地走向里屋。“这孩子就在店门口,怕是人家送给我们的呀。”

粮庄老板娘激动地两手发抖,“真的?你肯定街上没人?”

“没人,肯定没人。这都有阵子了,我已经关照小徒打烊了。”

老板娘轻轻地把孩子从篮子里抱了出来,打开棉被,“是个儿子! 儿子啊!”小人不缺胳膊不缺腿,壮实着呢。老俩口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留下!这是老天保佑啊。有儿子了!”

睡得香香的小人儿被这一折腾睁开了眼睛,两只乌黑铮亮的大眼忽闪了几下,小嘴一撇,哇地哭起来。粮庄老俩口子那个乐啊,“快,快,熬米汤去。”

还在铺上酣睡的婆婆那一年刚满六岁。

“乖乖小囡啊,快起来吧,你有个弟弟啦, 看看。”

婆婆一骨碌坐起来,“弟弟?在哪儿?我看看。”

那一天,小镇粮庄就像是过年了。老板娘生怕小徒熬的米汤不香,自己亲自去熬。老柜不时地去店铺门口张望,生怕有人来认领小人儿。六岁的婆婆两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小弟弟,小手一会儿摸摸小弟弟的脸,一会儿摸摸小弟弟的手,生怕小弟弟睡着了不醒。

那一个春天的早晨,膝下无子的粮店老柜夫妇平添了一子, 六岁的婆婆有了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弟弟。那个春天早上的阳光格外地明亮。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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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4)
评论
天堂鸽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太形象生动了,好文章,可惜每次太短了,期待多写,多多益善。
美丽风景 回复 悄悄话 俺亲叔叔就是八个月抱给人家的。 奶奶去世, 没办法。
那家叔伯三个供一个男孩, 宠爱得不得了。 所以叔叔高大魁伟, 俺爹瘦小枯干。
美丽风景 回复 悄悄话 从来旖旎好风光。 婆婆的故事, 又是感人精致。 姐姐文笔好得了得!
haiyaow 回复 悄悄话 婆婆的故事不仅感人且精彩,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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