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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放开你的手 - 第三篇

(2010-09-29 19:37:03) 下一个

第三篇


时间过得飞快,午阳与秦杉在一起有几年了。风风雨雨走过来,初恋时的激情已融入共同的岁月里,变为悠长的情爱。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地为对方改变着,回头望去再也看不清楚原来的自己。秦杉的强硬在午阳的痴情里碎成一片片的柔情。午阳的桀骜被秦杉的钟爱变成了温顺与服从。

    星期五的晚上总是最好的,午阳会早点下班,在秦杉回家前做好晚饭。午阳大约在厨房里真的没什么天赋,练了这么长时间,做出来的菜也不长进。倒是经常别出心裁地弄点花样,比如,用炒好的青菜在大盘里摆个‘杉’字,或者做一盒‘木’字形米饭什么的。有一次,秦杉在厨房里见午阳摆来弄去,不停地折腾,看着好玩,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你做的不是饭,做的是爱”。

    午阳就坏坏地笑着,问:“不是做饭,是做什么?”

    秦杉也不多想,直接回答:“做爱”,说完才觉得不对,一脸羞红逃出厨房。

    从此以后,午阳就把做饭改成了‘做爱’,每次去做饭之前,就大声对着秦杉宣布,“我要‘做爱’了,来帮我洗菜吗?”秦杉就羞的赶快躲起来。

    不管好坏,午阳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秦杉专用厨师了,也不用问秦杉的口味爱好,做出来的一定是秦杉喜欢的。秦杉对食物不挑剔,只要能入口,午阳做的东西都好吃。他也知道午阳工作忙,但从不阻止午阳做晚饭,他喜欢和午阳在家吃饭,还有那种温暖的被爱的感觉。而午阳最喜爱的是两个人在饭桌上的情趣,享受着秦杉满足的目光和举手投足间无处不在的宠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星期五的晚饭变成了‘情人餐’。午阳会做上四五个菜,问秦杉“先吃哪一个?”

    秦杉总是指到离午阳最近的那盘,“这个看着挺好吃”。

    午阳就夹起一块送到秦杉嘴里,“菜不是只用看评判的,尝过才知道”。

    秦杉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午阳,无论什么东西送到嘴里都是“真好吃”,然后同样喂给午阳一口。

    你来我往地喂来喂去,秦杉永远不知道哪个更好吃,午阳也永远不知道秦杉喜欢哪个。

    吃完饭,秦杉去洗碗,午阳就在后面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背上,正好是心脏的位置,那个‘扑通扑通’的声音让午阳着迷,听着安心。

    “午阳,晚上想做什么?”秦杉问。

    “不知道,没想好,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午阳一连串懒洋洋地回答。

    “跟我一起查点资料,好不好?下个星期要去渡口考察,多做点准备。”

    “好啊,要查什么,给我个清单,查完和你讨论。”

    两人各自都喜欢自己的工作,回到家加班加点也是常有的,有时候就当消遣了。能在工作上帮助秦杉,是午阳最喜欢的事。对着秦杉提供的资料,午阳在网上一查就是三个小时,竟然发现不少过去没有注意的信息,不仅对秦杉对自己也是有用的。

    虽然都是金融行为,但商业贷款与投资不同,商贷考虑的是如期收取贷利和按期收回贷款,主要是长期业务。考核贷项综合公司的资产债务和财政收入等。贷款多少,如何制定贷期,什么时间放贷是很有讲究的。投行考察一个公司则不同,更注重的是利润率和投资前景,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亏损企业却在股价上有相当好的表现,而一个继优企业可能表现平平。因此,秦杉与午阳的观察点是不同的,查寻的方向也就不同,很多资料可以相互补充验证。两个人同行不同业,性格上午阳敏锐迅捷,秦杉深思熟虑,他们经常这样互相提供信息和不同观点,却又不去影响各自工作上的决策。

    整理好一份详尽资料再加上概要,这样秦杉用起来方便。午阳看看秦杉还在电脑上,时间也不早了,过去在秦杉脸上亲一下,“还要多长时间?”

    秦杉拍拍午阳说:“我好了。你累了吧,出去走走吗?”

    午阳只要跟秦杉一起,是做什么都好,随口答一句:“好啊。”

    秦杉站起身抱着午阳,宠爱地摸摸午阳的鼻子,说:“什么都好。下周末跟我去吧,我想早一点去看看,有点准备,这个项目款额庞大,情况也复杂,得多花点时间。”

    午阳听到又要出去,象只小猫一样高兴地在秦杉脸上蹭两下,“那现在就去订机票。”

    秦杉被午阳蹭的心里发痒,“什么时候用你去订机票?机票酒店都预订了,你下星期五下班直接去机场就行了,我们在机场见,只是不能在家吃晚饭了。”

    午阳正想说话,却被秦杉一个热吻堵住,心里‘啪’的一下爆了个小火花,‘哥哥当真吻起来,不吻到床上去不能算完’,偷偷在心里揶揄秦杉一句。

    秦杉停了一下,“想什么呢?专心点。”

    午阳红了脸,赶紧乖乖地将自己送上去。




非同寻常的情侣,通常的娱-乐场所,诸如影院歌厅酒吧也就自动被取消了。两个人很快发现出去旅游是最好的选择。灯红酒绿的都市,人烟稀少的山野,偏远荒凉的海岛,异国风情的他乡,都是他们喜爱的旅行地。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旅途中动人的是那种相依相惜的感觉。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身边的旅伴是你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别无选择。除此之外,秦杉与午阳还贪恋那份去掉了拘束的自由。两个人两颗心可以毫无顾忌地交流,只是匆匆过客,没有旁人在意你想什么做什么,也不会麻烦去注意你。

    随同秦杉出差就当是旅游了,不管是那里,午阳都跟着去一个周末,因为不愿意自己度过没有秦杉的夜晚,宁愿星期一赶早回去上班。

    凉山,一个古老神密的地方,山川绚丽,风景美不胜收,南至金沙江,北抵大渡河,东临四川盆地,,西连横断山脉,绝对的旅游胜地。但是这次秦杉与午阳的目的是矿区,虽然只是大略地到处看看,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要的是身临其境的感受。两个人租了辆越野吉普,漫山遍野地跑了整整两天。在苍穹阔野里飞驰,在重山峻岭中跋涉,在冷冽的夜里用身体相互温暖,在红色的朝阳里尽情亲吻,站在悬崖峭壁大声喊爱人的名字,聆听无边无尽的回声,两颗心在穹天旷野里无拘无束地一起自由地飞。

    星期天回到招待所匆忙吃点东西天就黑下来。午阳赖在秦杉怀里,“明天我不想回去。”

    秦杉笑嘻嘻地哄着:“乖乖回去上班,明天早上我送你。我会想你,会回家看你的。”

    午阳一边撒着娇却不忘了说正事,“你资料收的差不多了,也亲临现场‘考察’过了,怎么想的呀?”

    秦杉毫不吝惜地夸赞:“真是的,聪明人玩着就把活干了,我还以为你玩疯了把这件事忘了。”

    午阳是听惯了秦杉的夸奖,也不在意,继续享受着秦杉舒服的怀抱,“说正经的,我等着听呢。”

    秦杉说;“采矿的环保措施越来越被重视,但是广成矿业的环保一直做的很好,而且国家有明文规定‘谁污染谁治理’,现在却由国资委特批,分出一个广成环保公司。如果还只是承接广成矿业的工程,这个公司还贷,付贷利却是要自行解决,这么大笔的款项,中短期内有问题的。”

    午阳理了一下思路说:“谁污染谁治理的规定有多少公司执行,执行的力度如何,都是问题。据我们现有资料,多数中小型公司根本就对这个规定置之不理,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和技术,矿采完了,走人了事,扔下个烂摊子就没人管了。国资委特批广成环保公司应该是作为范例或是标准的,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项目由国资委而不是环保部门特批。”

    秦杉顺着午阳的思路,“有道理。我也想过,国资委特批这么大的项目一定有特别的原因。现在造成大规模污染的矿业是有色金属,稀土开采,不是传统的铁矿铜矿。就说轻稀土开采,因为矿源丰富,开采技术要求低,被大量滥采,国家资源损失并且造成大面积环境污染。这个项目该是冲着整顿稀土及有色金属开采来的。”

    午阳肯定着秦杉的看法,“说的对。限制开采,提高门槛是第一步,没有合格的环保措施就禁止开采。要合格就必须提高技术投入,资金不足的中小矿就不得不停业,也限制滥采。大型矿业公司也必须提高他们的环保标准,才有资格开采。国家资源理应由国家垄断。”

    秦杉说:“但是钱从哪里来?”

    问题一出口,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矿产涨价!”

    秦杉停顿一会儿,“稀土矿价格过低,本来就该提价。但是广成环保公司怎样拿到他们的份额,如期还贷还是不能保证。”

    午阳问:“贷项贷期是怎样的?”

    “二十年,一百二十亿,三期分贷”,秦杉回答。

    午阳想了想说:“实际上,象这样的从大企业分拆的公司可以直接上市,有你们的贷款保证,国资委特批,和今后的利好政策,没有问题。我们金石投资可以做它的承销商。这样还贷就有了保障,是个双赢的案例。”

    秦杉说:“但是贷方这样做不合规矩。”

    午阳说:“不要贷方运作,只要广成环保自己申请上市,贷方认同就可以。以他们的条件,证监会没有理由不批准。这样三方都有利,风险则被更大范围的投资人分担。”

    秦杉笑着调侃午阳:“倒是个稳妥的办法,怎么听上去象个唯利势图的资本家。”

    午阳也笑了:“不然,要股市干什么用?公司盈利股东也可以赚钱的,又不是只承担风险。”

    秦杉拍拍午阳的头说:“人不可貌相,看着挺无公害的个人,算的这么精,下手这么快。”

    午阳也不吃亏,“庆幸跟我是朋友吧。睡觉了,明天要做的事多了。”




星期一回到办公室,查看一下日程,满满当当排了一整天。午阳的计划可不只承销广成环保上市,原本承销上市也不是午阳管的,只需备好有关资料转交有关部门就可以了。但是也不能耽搁,说不定这两天就要开始筹备了,秦杉决定做的事从不拖拉。好在已经准备了相当的资料,午阳抓紧中午饭的时间写了个概要,整理好两份报告,拨通梁总办公室电话。接电话的是刘清新,梁总的高级助理,午阳心里对这位刘助理有点障碍,说不清楚哪里来的压力,似乎跟梁总说话倒不用这么小心。午阳客气地问侯过,然后请刘清新转接梁总,电话里就听梁总说‘不用了,叫午阳过来吧’。

    午阳现在总裁办公室任高级助理。午阳来之前,梁总有四个助理,其中一名高级助理,就是刘清新,已经在总裁办公室十几年。高级助理虽然也称助理,但那地位与助理截然不同,总裁的日程,各种会议洽商,文秘记录,都是由高级助理打理,甚至可以代替总裁出席一些会议,对外他就是总裁代表。

    午阳来到梁总办公室,呈上准备好的材料说:“广成环保可能会申请我们为它承销上市,我准备了背景材料,请您看一下。”

    梁总接过来,看了两页概要,对午阳说:“好机会,送祝总办公室吧。”

    午阳说:“好,我马上去。”

    梁总对午阳摆摆手,对外间的刘清新说:“小刘,这份文件现在就送祝总,要祝总亲收,回执。”

    刘清新出去后,梁总对午阳说:“你不是一般的助理,要学会使用你的资源。”

    午阳说:“谢谢梁总,我知道了。”

    梁总对午阳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承销上市是祝总主管的业务,不是基金的事。但是广成环保这个案例不同寻常,午阳这样做说明他眼光够宽,能够抓住机会,并且为公司全局着想,心里想着‘若是午阳再也没有下文,那就太可惜了’,就对午阳说:“以后不用请示小刘,都是同一个办公室,有事直接来就行了。”

    午阳回答说:“谢梁总。今天太忙,下面还有个会,想跟您约个明天的时间,有些事情想请您定夺。”

    梁总说:“什么事还要约明天,下面的会让小刘代替出席好了,现在就说吧。”

    在提交这份报告之前午阳权衡过,承销广成环保上市对公司有利,虽然不在自己工作范围,也是要做的,但是由此而来的基金方案就不确定了,是个不小的变动,不知道能得到多大支持或反对,听了梁总这句话,午阳立刻信心大增,兴奋地回答:“因为广成环保这个案例,有些改变基金组合的想法,本想写好报告再和您谈。没想到您料事如神,已经知道了。”

    选一个好的接班人很不容易,谁也不希望自己看中的人选最后被自己否决。虽然高层选中午阳,但是如果午阳在‘实习’期无所建树,梁总会重新考虑这个决定,毕竟事关公司的未来。

    梁总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心里也踏实了,笑着说:“这拍马屁的功力还不错嘛。跟你说过了,要学会调配资源,报告比你写的好的大有人在,说正事吧。”

    午阳被梁总说的不好意思,赶紧正襟危坐回答:“因为广成环保这个案例,研考了与稀土资源有关的资料,结论是稀土矿源很快会被限制开采,矿产将会大幅涨价。因此,我想审核各基金持股情况,抛掉中小型矿业公司,换股到大型矿业和矿采环保公司。还要增持轻重稀土及原材长期期货,如果可能,开启资源类基金。据现有资料推测,在稀土资源上可能会有牵涉全球的变化,我们应该有所准备。”

    梁总沉思一阵说:“之前我们也注意到稀土资源政策的变化,看来行动不够快。这次基金改组由你主持,一定要抓住这个大机会。需要我,祝总或徐总支持,尽管说话。把你手上的资料整理一下,不用去花时间写报告,我们有专业人员处理文档和资料,你需要集中精力在基金策划上,尽快拿出方案,已经没有时间了。”

    午阳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机遇,比自己原来想的要大的多,郑重地回答说:“好,我争取明后天做出策划给您过目。”

    从梁总办公室出来,遇到正等在门外的刘清新,午阳礼貌地谢过后匆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刘清新很看不起午阳这样两边讨好的行为,既然要接梁总的班,就要忠于职守忠于梁总。刘清新是名校毕业的硕士,聪明能干又富心计。加入金石投资之前,在别的公司干过几年,不顺心也不受赏识,后来应征金石投资助理职位,从二十八岁任梁总的助理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也算是公司元老了。当初公司还在创业阶段,梁总只有刘清新这一个助手,事无巨细全部由他一人打理。这么多年过来,刘清新敬佩梁总的能力和为人,也颇得梁总信任和器重,所以对梁总是忠心耿耿,工作上也是尽心尽力。

    这么大的投行,部门间的各种分歧与冲突是常见的,每当这种时候,刘清新是当仁不让地为梁总力争,曾经多次在公司会议上与高管当面据理相争,祝总和徐总都对他让一步。当然,这份忠心与敬业是得到相当的回报。经济上的丰厚和在公司里的风光就不说了,就是家事都得到梁总的照顾,诸如老婆的工作,孩子的学校,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是,刘清新至今不明白的是公司大厅里最醒目的‘精诚合作’,他甚至不曾注意过那块匾上的字,那只不过是个装饰品。从第一天起,公司的三位创始人就深谙‘精诚合作’的意义,尤其是在投资这个行业,齐心协力都免不了失败和被淘汰,绝对经不起勾心斗角的内耗,共同的目标是市场是赚钱。

    午阳的智慧在于从入行就很快领悟到‘市场是唯一目标’,他不屑也没有精力去处理那些不必要的纠纷,也不关心公司内部的矛盾,只着眼于直接的目标,市场。祝总首先看到午阳的智慧,但是只有智慧是远不能应付残酷的市场,还要有卓越的眼光和魄力,所以梁总要看的是午阳能否站在总裁应在的高点看到全局,抓住机会,处理危机。

    午阳进驻总裁办公室,让刘清新很不舒服,虽然也知道午阳是梁总的继任。

    ‘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大孩子,能有什么道行?只不过是当时在那个位子,换别人也是一样的。直升飞机上来的,哪靠的住。说不定是谁安插进来排挤梁总都有可能。’,刘清新这么想着,没有了敬佩自然就少了尊重。关键的是梁总卸任后,自己的地位就大不相同了,继续做午阳的助理不是不可能,但是心理有障碍。其实梁总也才五十多岁,以他的能力干到六,七十岁都没问题,为什么着急退休呢?刘清新希望午阳的实习期越长越好,最好不能通过梁总的考察,再选继任又要几年甚至更长,梁总就会一直在位,等到自己五十多岁,有了更丰厚的退休金,孩子也大学毕业了,那时梁总退休自己也一起提早退休。心里存了这么个念头,当然就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午阳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下班,要做的事太多,列了个清单,一项一项地做吧。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祝总,“午阳,材料我看过了,很好的项目,我们会不惜代价拿到承销权。我已经布置团队开始准备了。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

    午阳说:“以我们的实力,应该没有问题。我会及时将有关情况向您通报。”

    放下祝总的电话,正想着改给秦杉打个电话,手机就响起来,“宝贝,今天乖不乖?想我了没有?”

    明知没有人,午阳还是朝四周看一眼问:“在哪儿呢,怎么说话这么放肆?”

    秦杉笑着问:“担心啦?我不会在广播电台说的。今天忙吗?一大早就赶飞机,累不累?”

    午阳是舍不得秦杉累到,赶紧说:“我没事,你今天别回来了,明天要是有空我去看你。”

    秦杉抓空跑出来,没时间多说,匆匆忙忙地说:“我得去开会了,晚上再打给你,我爱你。”

    放下电话,午阳心里还是甜滋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秦杉出门在外,电话的结束语都是‘我爱你’,而午阳对这三个字永远没有免疫力,听到就心动。

    愣了一小会儿,开始干活。看着自己列的清单,想想晚上秦杉也不回家,干脆就在办公室加班好了,比在家加班方便多了。不用管下班,定下心来埋头干活,再抬头看看窗外时,天已经开始黑下来,办公室里只剩自己了。午阳站起来,伸展一下四肢,活动着发酸的脖颈,想给秦杉打个电话,但晚饭时间,秦杉一定是在和客户一起,算了别去打搅他了。也懒得一个人出去吃饭,看看办公室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填填肚子,然后接着把手头的东西做完。

    刚打开冰箱门,秦杉的电话就打过来,第一句话竟是“不许凑合,去吃晚饭。”

    午阳脱口而出娇嗔道:“哥哥,不许偷看。”

    秦杉在电话里大笑:“乖了,好好去吃个饭,休息一会儿再干,我晚饭回来打给你。”

    午阳从来都听秦杉的话,‘既然哥哥说了,就去吃晚饭吧’。

    其实楼下就是餐厅,有十几种不同风味的快餐店,咖啡店,点心店,为了方便这个大楼里几个大公司的员工们,餐厅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午阳是干起活来停不下,说是废寝忘食一点都不过分,所以秦杉才会抽空打个电话提醒他。

    正值晚饭时间,餐厅里一片繁忙,找个空位子都不容易。午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们,想转身回办公室,晚些来人会少点,可是再一想不知道什么时间再下来,要是秦杉再打电话来,知道自己还没吃晚饭,肯定不饶。正犹豫着,听到有人叫他,“午阳,来这儿坐吧。”

    顺着声音望去,是赵峰独自坐在一个小桌旁。实话说,午阳是不愿意和赵峰坐在一起,倒不是有什么成见,只是不想再给他机会。

    有副俊朗的外貌和阳光般的笑容,午阳却是桀骜冷峻的性格,遇到秦杉真可以说是午阳的‘劫数’。午阳需要的,正好秦杉都给了他,如兄如父般坚韧的支持,深情似海的爱恋,还有象母亲一样细致的呵护。感情上的缺憾被秦杉填的严丝合缝,整个人也就被秦杉卡的死死的不能动,他心甘情愿地缴械投降,把一颗心和一生的痴爱整个都交给了秦杉。

    调任到梁总办公室有两个月了,午阳已经把赵峰这件事忘在脑后。午阳虽然冷淡,但他正直天性善良。自己经历过为爱挣扎的痛苦,知道感情这码事不是说过就过得去的,所以不会给赵峰任何机会或半点含糊。无奈今天又碰到,没办法只好朝赵峰走过去。

    “这时间找个位子真不容易,谢啦”,午阳对赵峰笑笑说。

    两个月没有机会看到午阳的笑容,和午阳这么近地说话,虽然每天刻意去看看,但只是远远的看到午阳忙碌的身影,也知道午阳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却断不了希望和幻想。今天遇到,午阳并没有拒绝一起吃晚饭,赵峰心里高兴,开心地问:“最近好吗?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餐厅了?”

    午阳只是出于礼貌,并不想跟赵峰多聊,只是简短地回答:“加班晚了。”

    饭菜很快上来,赵峰是想和午阳多呆一会儿,放慢速度,眼光时不时地停在午阳身上。午阳心里想着手头没做完的事,不到十分钟就吃完了,一点也不耽搁,客气地跟赵峰告别:“时间紧,我先走了,多谢邀请。”

    赵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却没说几句话,也不敢再要求午阳多坐一会儿,只好说:“不客气,以后有空再聊。”

    看着午阳走出餐厅,赵峰也没有胃口再吃什么,呆呆地坐了一阵。喜欢午阳,可是午阳就象天上的星星,璀璨耀眼却遥不可及,什么都明白,就是放不下。赵峰叹息着,象往常一样对自己说‘算了,不再想他了’,站起身落寞地离去。




秦杉与广成环保公司的会晤进展顺利,因为有上市的保证,贷款条件就有了变化。秦杉要调整的是让它变得对贷方更安全更有利,还有就是要引导广成环保确定金石投资为它的承销商。一般来说只有申请上市不被批准,没有公司具备上市资格而不愿上市。股市就是合法合理集资的地方,上市公司要做的是想办法让自己合法合理。

    又是一天的考察和开会,晚饭自然是应酬交流的好机会。资方是绝对不能亏待的,晚宴订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饭店。入座前,秦杉对秘书吴娜说:“谢谢你上次为我挡那么多,今天少喝点,咱们资方怕什么?”

    吴娜娇媚地笑着说:“我还以为上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醉呢。”

    秦杉也笑了,“我有那么傻吗?”

    吴娜心中暗自抱怨一句‘你是太聪明’,继续笑着说:“放心吧,今天不会醉。你自己小心,也少喝点。”

    与午阳不同,秦杉是表里如一的强势坚定。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一工作就在商贷,所谓资方,优势不言而喻。秦杉的成熟和智慧在于他知道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精英教育的结果,不一定尽忠但必须尽责。

    在商贷这个职位,要想以权谋私是相当方便的,人的自私贪婪天性使然,这个圈子内,每天都有大把失足落马的故事。钱,是永远的诱惑。对那些为钱倒下的同僚,秦杉的评价是‘贪婪愚蠢’。每年几十万的工资加上丰厚的福利,不仅为那点工作,是因为职责所在。为了区区数百万,不仅放弃社会赋予自己的责任,还混得身陷囹圄,不是愚蠢是什么。所以秦杉从第一天起,就谨记自己的职责,从不敢懈怠。因为工作缘故,阅人无数,见多了人性的弱点,不得不防,以至交友都小心谨慎。

    遇到午阳,一见钟情地坠入情网。在午阳之前,秦杉从未体验过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第一次为了午阳流泪的时候,秦杉就知道自己变了,午阳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是牵挂。当午阳傻傻的把一颗心捧出来给他的时候,他只想把午阳护在翼下,那时候午阳不是情人,是弟弟是儿子。

    无论是远隔千里还是近在眼前都会思念,因为思念的那个人也在想自己,思念是喜悦是快乐。知道午阳在等自己,就什么时候都不会走远。为午阳什么都可以做,若是与自己的原则冲突会怎样选择,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答案。好在秦杉足够幸运,碰到的是聪明过人心思纯正的午阳,因着那份深爱,午阳是宁肯委屈自己也不会让秦杉为难。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和应酬,从饭店出来,回到住处已经快到午夜。无论多晚,午阳一定在等这个电话。出门在外早已习惯了飞来飞去,为了见到心爱的人,宁肯早起晚睡赶飞机。不能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完的电话,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听听那个声音,说几句‘肉麻’的情话。

    “宝贝,睡了吗?”,秦杉放低声音,就象午阳在身边一样。

    “哦,睡着了”,午阳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那我挂断啦?”

    “不要,你吵醒了我,要罚你的。”

    “啊?都一天没见到你了,还罚呀?”

    “你那个漂亮秘书又为你挡酒了吧?”

    “没有,再也不敢了,怕某人吃醋。”

    “喔,你别喝太多酒。”

    “你是心疼我了吧?没事,我会小心的。”

    “才没有,我是怕你酒后犯错误,嘻嘻。”

    “宝贝,我好想你。”

    “那我明天过去看你。”

    “不要了,你这几天也忙,还加班。我这边挺顺利的,上市也定下来了,再过一天我就回家。”

    “我去接你。现在去睡吧,要梦到我,记着啦?”

    “记住了。你也去睡吧,我爱你。”




秦杉忙忙碌碌的做完了广成环保的项目,午阳那边的基金改组也做的差不多了,一转眼就又是秋天了。往年的秋天秦杉总是要与午阳一起出去度个假,这是一年中最美的时段也是旅游的最好季节。今年正好忙完一个大项目,记着还欠午阳一个假期,秦杉想着‘这次要给午阳个惊喜’。

    星期五是个阴雨天,虽然还是秋天,一下雨也已经是寒意扑面了。午阳照例早点回家准备周末晚饭,开门却见秦杉已经回来了,“有点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秦杉抱过午阳吻着他凉凉的嘴唇和鼻尖,用自己的手和身体暖着他,一连串地问着,“下雨车不好开吧?辛苦你了,累了吗?冷吗?”

    午阳亲一下秦杉,“有你在家真好。去随便做点什么,别捣乱,我去做饭。”

    秦杉双臂围住午阳说:“我看你做饭好不好?”

    午阳无奈地说:“只许看,不许动,每次你都碍手碍脚的。”

    “我只抱一下,保证不乱动”。

    “恩,你那一下太长,饭都做完了还抱着。”

    “那我帮你洗菜?”

    “你不会,去自己找点事做,我很快就好。”

    “忘了问你,休假安排好了吗?明天就走了。”

    午阳就笑起来,“当然好了,可是你还没告诉我这次去哪里?”

    秦杉说:“这次保密,跟我走就行了。”

    一直到了机场午阳都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哥哥会安排的’,大约午阳从来也没有操心过度假去哪里,跟着走就行了。到登机门才看到是飞巴黎的国际航班,午阳吃惊地问:“巴黎?你什么时候安排了这么远的地方?”

    秦杉只是笑,“不是巴黎。”

    午阳见秦杉神秘的笑而不答,忽然猜到了,“枫丹白露,对不对?”

    秦杉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家午阳真是太聪明了,剩下的就不能告诉你了,慢慢猜。”

    午阳不由分说把秦杉拉进洗手间,使劲地亲着他的脸,“这么棒,为什么不早说?”

    秦杉擦一下自己的脸,“你要是猜不到现在也不会说。好了别激动,你这样我还能出去吗?”

    秦杉在枫丹白露国家森林附近租了个小别墅,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午阳喜欢的木屋,壁炉,一样不少,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两个人只要是旅行在外就不停地说话,话题还多的用不完。有时候秦杉会问自己‘没有午阳的时候跟谁说话了?’

    在枫丹白露宫呆了一整天,一件一件地欣赏着皇家藏品。法文对秦杉和午阳来说无异于天书,一个字也不懂。看着翻译器里输出的驴唇不对马嘴的中文,哭笑不得,但至少能知道大约是什么。

    虽然目的地不是巴黎,但来到法国没有不去看看的道理。跟着定位器在巴黎迷宫一样的大街小巷穿行,还是找不到南北,只好去旅行社请个中文导游,少了很多乐趣。

    枫丹白露森林在秋天是最美的,森林的主色调是橙红的,早落叶的树木已经变得金黄,还有不少常青植物依然苍绿。各种不同颜色错落地混在一起,象一个巨大的调色板,风吹过,那颜色就飘舞起来。走在森林中落满树叶的小径上,一边听着脚下秋天的声音,一边收集着地上不同种类的落叶和不知名的坚果。到了傍晚,装得满满的带回小屋保存起来。

    有的晚上就随便吃点面包水果,各自找个舒适的位置,没完没了地聊天。从凯恩斯的理论体系到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市场波动到统计模型,想起什么就聊什么。说累了,两人就偎依在壁炉边宽大的沙发上睡到天亮。也有时本来想早睡早起,却在床上聊着米兰昆得拉直到深夜。

    ‘午阳,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不能跟我做朋友的。’

    ‘才没有,我是说不能只做朋友。’

    ‘其实照米兰的说法,友情是男人之间的事,是男人间的罗曼蒂克。’

    ‘要是这么说,岂不是男人间的友情都成了爱情了?’

    ‘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和你是,别不承认。’

    ‘当然不是,我是先爱上你,后来才成了朋友的。’

    ‘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可是我更愿意是你的爱人多一点。’

    ‘我两个都要,那就是爱情多点吧。’

    ‘喂,都快到三点钟了,睡觉了。’

    ‘再让我亲一下。’

    ‘哈,你的嘴唇好性感,是因为说话太多了。’

    ‘才不是,原本就是这样的……’

    ‘别说话。’




短短的一个星期的假期就到了最后一天,准备打包回家才想起来,收集的那一大堆树叶坚果是不能带回来的,又赶忙给它们都拍了照片,最后一件件摆在壁炉边上。上了飞机,午阳还在想念那一堆树叶,傻乎乎地问秦杉:“不会都被当柴禾烧掉吧?”

    秦杉笑着:“本来就都是垃圾。”

    午阳白了秦杉一眼:“俗。算了,不理你,在飞机上得好好补睡,太累了。”

    不累才怪,从到了法国,两人就没日没夜地到处游逛,晚上一聊就是大半夜,睡上一会儿天就亮了,比上班累多了。

    秦杉满心宠爱地为午阳和自己盖好,在毛毯下握住午阳的手,轻声说:“睡吧,我也累了。”

    虽然都是深爱,但对感情的处理却不同。午阳是只管爱秦杉,什么都可以为秦杉做,不去想将来如何。也想过,但总是想不清楚,索性再也不想。秦杉却患得患失,爱午阳越深就越怕会失去午阳。心里非常清楚午阳的爱,就是放不下这一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经过这几年,两个人身心间的交流日益深刻,情爱象红酒一样愈久愈醇,秦杉还是依然担心,所以就拼命地宠爱着午阳。聪明敏感的午阳早就看出来,只是不说破,每当秦杉情绪上来,午阳会象个哥哥一样哄着他安慰他。

    ‘午阳你不会离开我,是吗?我要你保证不离开我。’

    ‘我保证。别想太多,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还乱想。’

    ‘我都知道。你就不会担心吗?’

    ‘不会,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只管爱你就行了。你有时候也是挺傻的,比我还傻。’

    被午阳哄几句,秦杉心里舒服很多,那点小情绪就烟消云散了,但下次不知什么时候还是会再来一次。

    偶尔也会有小小的争吵和不开心,过后秦杉总是害怕午阳委屈,午阳则是后悔让秦杉不快。本来情侣之间这点小事有很多招数化解,可是午阳会借题发挥,趁机撒娇。秦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着急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那一次,两人为了一点小事拌嘴,午阳说不过秦杉,就跑到卧室独自生气。秦杉跟进来,午阳看也不看,怎么哄也不服。一急之下秦杉不顾午阳愿不愿意,将午阳紧紧压住吻上去。午阳不断地挣扎,却挑得秦杉情动不已,“午阳,我要你!”秦杉手触到午阳的瞬间,午阳立刻安静下来,随后一阵热流冲遍全身。秦杉是那么迷恋午阳,想要又怕伤到他,每个动作都在向午阳寻问和请求。从秦杉微颤的身体和迟疑的动作中,午阳能感到他在担心。‘无论怎样哥哥都会顾及着自己,为什么还跟他吵架?’,午阳这时候才会后悔,嘴上犟着不肯认输,身体却极力迎合取悦着秦杉。可是秦杉的动作总是差那么一点不到位,勾得午阳不断哀求,“哥哥,我受不了这样,求你”。终于秦杉在午阳性感的声音里放开身心,将满腔情爱尽数倾注给午阳。

    “宝贝,我把你弄疼了吗?”

    身下的午阳满脸通红,依然紧抓着秦杉,明亮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浓情痴爱,“我喜欢你”。

    过了这些年,午阳依然如初恋时那般情迷意乱地望着秦杉,秦杉就在这样的眼神里化成一汪清水,爱过之后久久地吻着,不愿放开。

    “午阳,我爱你,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的,我离不开你的。”

    秦杉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午阳,无声地请求着,全心全意地等待着。那神情让午阳心跳,那是永远抵御不住的诱惑,他毫不迟疑进入到秦杉身体深处,让自己的身心与他交合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要动一下,只是那种被爱包裹的温暖感觉,就可以把自己融化在爱人的身体里面。经过的是那么漫长,恍如隔世,又是如此短暂,回味不尽。

    “再也不和你吵了。”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那算我对了?”

    “什么就算你对了?”

    “我也忘了。反正是我对。”

    “这么霸道,还吵。什么时候我对过?”

    “不理你!”

    “宝贝,是你对了,不吵了好不好?你知道我受不了你生气不理我。”

    “逗你的,以为我愿意和你吵,以后都不吵了。”

    “再抱一下好吗?”




大约凡事付出够多总是会有收获,有时候也会有些意外的‘收获’。秦杉是个勤奋敬业的人,工作上的事绝不敷衍,尽力做到尽善尽美,虽然辛苦,却是业绩非凡。正常来说如果没有意外,将是仕途坦荡,可是秦杉却被不能说的原因困扰着。

    如吴娜所言,三十多岁做到这个职位,全银行数数也没几个,而且秦杉未婚。从吴娜起,上至副行长,盯着秦杉的眼睛不算少。因为和明惠订过婚,曾是法律上的夫妻,所以秦杉公开的婚姻状况是‘离异’。秦杉自己愿意这样,有人问起来,简单的一句‘离了’,不用再多费口舌解释。一般来说,人们对离了婚的男人的质疑要比对三十多岁未婚的男人少的多,兴趣也少很多。但是秦杉的情况有些不一般,若是在分行,这大约可以是个托辞,但在总行,处在他那个位置,离过婚也不算什么,原来的那个借口没什么用了。

    对吴娜,秦杉明白她的心意,也感谢她全力的支持,但仅此而已。毕竟是上下级关系,主动权在自己手里,错不到哪里去。对别人介绍的女朋友却是要认真对待,能说上话的人都是多少有些背景,秦杉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得罪谁,所以就只好打起精神应付。再到副行长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这中间的关系可能会扯到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天下班,碰到行长办公室胡秘书,“秦杉,方便给我搭个车吗?顺路。”

    秦杉笑说:“求之不得。”

    秦杉开着车,胡秘书也不客气,开口就问:“秦杉,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单身?”

    秦杉笑到:“早知道您也不需要个司机。”

    胡秘书说:“别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秦杉老实地说:“其实是订了婚也快要结婚了,后来因为我的错女朋友走了,再也没回来,原因我不方便告诉您,希望您能谅解。”

    胡秘书说:“那就重新来过吧,离过婚也不算什么。我是受人之托,孙副行长可是替女儿看上你了,要不要见见?”

    秦杉开玩笑地说:“真不知道您还有作媒的爱好,即然您都说了,就见吧。”

    胡秘书说:“好了,停车,我到了。这是电话,我可不管做媒,你自己去吧。”

    真是件头疼的事,见面不能推,多少还得应付几次。不能让午阳知道,不然那个敏感的家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秦杉苦笑一下,想着“早知这么麻烦,当初不如就待在分行好了。”

    更让秦杉头疼的是副行长的女儿孙晓梅,一见面就喜欢上了秦杉。其实是秦杉自己不太注意,他那种类型的男人是最招女孩子喜欢的。高大的身材,一张轮廓分明英俊的脸,沉稳坚定却温和又不张扬,从容不迫的风度,温文尔雅的举止,再加上那个职位,绝好的结婚对象。没有午阳之前,秦杉是品位高高,凡人不入法眼,现在有了午阳,满脑袋都是午阳,没有闲心多看别人一眼。秦杉只看到了午阳的痴情,却不自知他自己也是情种一个,爱上了就不懂得回头。

    第一次与孙晓梅见面,秦杉礼貌有余,热情不足,甚至有点拒人千里之外,但孙晓梅已经不在意这些细节。况且,秦杉这样的人,初次见面,没有点矜持骄傲反而不正常。孙晓梅的态度让不秦杉叫苦不迭,上班时已经忙得没时间吃中饭了,下班要应付孙晓梅,还得瞒着午阳。除了不愿意让午阳知道,心里还觉得挺对不起午阳,所以每天回到家都小心地看着午阳的脸色,生怕他有一点不高兴。好在午阳也没什么空闲,除了忙工作,只是关心着秦杉,似乎并不太在意其它,这让秦杉稍稍松口气。




午阳与秦杉虽然同住,却各自用自己的手机,家里不装电话。两人都明白这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家,也不愿有不必要的干扰和麻烦。他们不约而同地从不帮对方接电话,忙的时候也只是帮着看一下,然后提醒回电话。只是最近秦杉的电话渐多,下班后的应酬也频繁了,有时候周末也常会有电话打过来。午阳不问也不看秦杉的电话,而秦杉在家的时候竟让电话自己响到留言也不接。总是对午阳说没什么大事,工作太忙,下班后偶尔会有电话,等明天上班再处理。

    午阳自己也是忙得很,升职的代价自然是更多的工作。近来午阳常常有意无意地晚些下班,只是想给秦杉多点空间。虽然无论多晚,依旧会等秦杉回家,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午阳却什么也不多问。两人在家吃晚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午阳都会给秦杉加上满满一盘饭菜,有时候就呆呆地看着他吃。

    秦杉就小声地请求,“午阳,太多,吃不下了。”

    午阳用笑容掩住眼中的哀伤,温和地哄着,“多吃一点,你太累”,心里却在说‘不知道还能再为你做多久’。

    吃过晚饭,秦杉去洗碗,午阳就抱着他,安静地贴在他后背上,不说话也不动。秦杉有时会停下问:“午阳,我们说说话,或出去走走好不好?”

    午阳只是淡淡地说:“不要,你洗慢一点就好了。”

    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午阳不再像过去那样,只要窝在秦杉的怀抱里就踏踏实实地睡一夜。经常从稀奇古怪的梦里惊醒,虽然梦各不同,最后都是在跟秦杉告别。醒来时轻轻摸一下身边的秦杉,知道他易失眠,不敢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天亮。那一夜,午阳从梦里哭醒,忍不住抱着秦杉低泣。秦杉急忙抱住午阳哄着:“乖,不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谁知不哄还好,一哄之下,午阳抱着秦杉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秦杉我爱你。”不管秦杉再问什么,午阳只是不断地说“我爱你”,象是要把过去和以后的‘我爱你’在一夜之间说完。闹得秦杉只好不停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午阳哭得累了,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叹:“如果我是个女人,你也不用这么累了”,然后在秦杉的臂弯里昏昏睡去。

    秦杉却被这句话砸得一夜没睡,他知道哪里不对,可是午阳不肯说,他只好提心吊胆地等着,甚至安慰自己,等处理完这些琐事,都会好的。也不管午阳是否真的睡着,吻着他说:“我不在乎的,只要你是我的午阳就够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秦杉回到家,看到午阳竟然做了一桌六个菜,还有一瓶红酒。午阳不沾酒已经有几年了,秦杉的心一阵‘砰砰’乱跳。

    午阳见秦杉回来,只是简单地说:“回来了,来吃饭吧”。

    秦山疑惑地看着午阳问:“怎么做这么多菜?”

    午阳深吸一口气说:“下个月你就三十四岁了”

    秦杉怕午阳说下去,极力阻挡他,开着玩笑说:“还没到生日,是不是嫌我老了?”

    午阳自顾自地说着:“我也三十岁了,时间过的真快。”

    秦杉不容午阳再说下去,猛然抱过午阳吻住,“什么也不要说,我,好害怕。”

    自从与午阳在一起,第一次,秦杉失去了往日的强硬。望着秦杉苍白的脸和乞求的眼神,午阳的心在颤抖,原本就难以出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他默默地看着秦杉,又一次问自己该怎样做才对。午阳温顺地答应着,“好,什么都不说,别怕。累了就休息一下再来吃晚饭,我陪着你。”

    秦杉微喘一口气,心里稍稍放松些,“一起吃饭吧,你肚子饿了吧?”

    两人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桌子菜,都没了食欲。午阳为秦杉盛上一碗汤,说:“实在吃不下,喝点汤,总比一点不吃好。”

    晚饭几乎没吃,秦杉站起身收拾碗筷,午阳拉住他说:“我来吧。”

    秦杉什么也没说,心里却不停地翻腾,虽然不知道午阳到底要说什么,但也能猜的差不多,那种无助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着,不觉午阳已经坐到身边。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那里不舒服吗?”,午阳摸摸秦杉的额头。

    被午阳这么一问,秦杉心里更加难受,真想抱着午阳哭出来,他伸手拉住午阳请求,“抱着我,好吗?”

    午阳是最看不得秦杉难过,心疼地抱紧他说,“没事,别害怕,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一直抱着你”,心里却长叹‘算了,随它去吧,什么也不值得现在就伤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抱了很久,午阳试探着问:“要不要早点睡?”

    秦杉点点头说:“好吧,要你陪着我。”

    除去了衣物的阻隔,双颈相交,肢体缠绕,两个人心贴着心抱在一起,静静地倾听着混杂在一起的心跳声,呼吸声。好久,午阳轻声问:“想要吗?”

    秦杉用力再抱紧些,“我要你的永远,要你的永生永世,给我吗?”

    午阳答着:“是,我已经给了你,我都愿意。”

    秦杉轻叹着,“我要每夜都像这样抱着你,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你能答应我吗?”

    午阳似是回答似是自语地说:“不管我在哪里,永远是你的,永远。”

    秦杉喃喃地说:“只要有你,别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你哪也不许去。”




周末早上,两个人谁也不想起床,就哼叽地赖在床上互相看着,抚摸着。昨夜的伤感情绪依然在两人间萦绕,生理上的欲望在身体里逐渐膨胀,却谁也没有心思做什么,任凭两个激动的小兄弟无可奈何地偃旗息鼓。午阳又一次的保证,虽然有点似是而非,也算是给了秦杉点安慰,再加上睡了一夜,秦杉精神好多了。想起和孙晓梅约了下午见面,秦杉迟疑着怎么跟午阳说。午阳却开口道:”下午我要去下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

    秦杉赶忙跟着说:“我下午也要出去一下,送你去公司好吗?”

    午阳说:“不了,我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你回来吃晚饭吗?”

    秦杉亲一下午阳说,“一定回来,等我。”

    午阳实际上没什么事,只是不愿意秦杉为难,找个借口。到公司转了一下,再顺路去看看林芳。

    林芳本来是笑嘻嘻地开了门,一看只有午阳一人,还满脸不高兴,赶快说:“先坐一会儿,我去煮咖啡。秦杉怎么没来?”

    与秦杉相识这几年,林芳对秦杉已经很熟悉。因为午阳放心不下林芳,秦杉也就和午阳一起把林芳当个小妹妹一样照顾着,经常和午阳同来林芳这里,三个人也常出去喝咖啡聊天,朋友之间相处融洽。有时候秦杉也会自己顺路停一下看看她有什么需要。但像午阳今天这样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还是第一次。

    午阳也察觉自己板着个脸,不好意思地说:“别忙了,我呆一下就走。”

    林芳已经倒好咖啡豆开始磨煮,“很快就好,是你喜欢的蓝山,喝完再走来得及。”

    午阳不再答话,随手从桌上那起本杂志翻着。林芳一边看着咖啡,问午阳:“怎么不高兴了?”

    午阳停下手,看林芳一眼,摇摇头说:“没事。”

    林芳轻轻笑着,“也不看看你在跟谁说话,还没事。秦杉惹你啦?”

    午阳也笑起来,“没有,只是心里有点不痛快。”

    林芳说:“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不说我也知道。”

    午阳突然说:“秦杉又去约会了。”

    林芳想了想回道:“真是难为他,你就别再给他加码了,让他自己去处理。”

    午阳叹口气说:“看着他都累。有时候真不想再看下去。”

    林芳倒了杯咖啡递给午阳,“那也不能转身,转过身你就会后悔的。”

    午阳苦笑一下,“那是因为你没有爱他。”

    林芳沉默了一阵,对午阳说:“早点回去吧,别让他等你。”

    回家的路上,去买些秦杉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没心思做什么事,就漫不经心地早早开始准备晚饭。想的都是秦杉,怎么跟他说,看他这么辛苦,上班累,那是他的事业,还要每天不情不愿地打点那些烦心的事,那都是因为和自己在一起才有的麻烦,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表面上是在打点人来人往的约会,实质上是不得不掩盖这种非同寻常的恋情。多少秦杉也是官职在身,一旦曝光,绝无善了,怎能不小心对付。一个人有多少精力和耐心被这样消磨,帮不上他,却要每天痛苦地看着他,或者长痛不如短痛吧。

    秦杉与孙晓梅的约会只是看了场电影,看着秦杉兴致不高,孙晓梅也慢慢没了兴趣,分手时,秦杉抱歉地解释:“这个星期上班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对不起,让你扫兴了。”

    孙晓梅淡然回答:“没什么,你是对我没兴趣吧。这么多次,从来没见你主动过。”

    秦杉是绝对不会当面伤害一个女孩子的自尊,无论她是谁,赶忙哄劝着:“是我不好,冷淡了你。我是不善于和女孩子相处,多有得罪了。”

    孙晓梅叹口气说:“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是累。”

    秦杉手轻轻搭在孙晓梅肩上,温和地说:“不是不喜欢,交往几个月了,我能看的到,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关于感情我无法强迫自己,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喜欢你,只是不能爱你,这样不平等的感情对你也不公平。我愿意把你当做好朋友,这样说,你能接受吗?”

    孙晓梅其实是个爽快的女孩,家境优越,聪明漂亮,也是骄傲自信的。只是不巧喜欢秦杉,才有了这么一段不冷不热的交往。听秦杉这样说,心情好了许多,半开玩笑地说:“我能理解。但是我爸比我更看好你。”

    秦杉笑起来,“谢谢你理解。看好归看好,你爸也不会强迫你嫁个不能爱你的人不是?你年轻漂亮聪明,不知道有多少才俊排队呢,用不着跟个不爱你的人浪费时间和感情。做朋友好吗?能有你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孙晓梅也笑了,“我得想想怎么把我跟你浪费的几个月时间和感情补回来,现在送我回家吧。”

    话说清楚了,两个人都觉得卸下负担,送孙晓梅回家的路上,第一次轻松地说笑。到了孙晓梅家,孙行长还以为两人进展不错挺得意。孙晓梅告别了秦杉,转身扔给自家老爸一句‘自做多情’,轻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



十一终于跟孙晓梅谈清楚了,秦杉的心情好了很多。进门看到午阳心不在焉地在厨房里玩着手里的一棵菜,上去抱住他问:“想什么?是在想我吗?”

    午阳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来,见秦杉回来脸色好了不少,稍稍放心些,吻了一会儿,说:“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做好。”

    简单地吃过晚饭,午阳抱着秦杉,再一次下决心,犹犹豫豫地说:“别撑着了,该结婚就结婚吧。”

    秦杉刚刚好点的心情一扫而光,本来想跟午阳说‘没事了’,没料到午阳先来了这么一句。秦杉只好回午阳:“结什么婚?怎么突然说这个?”

    午阳叹道:“你这样来一个应付一个,到哪儿算完?三十四岁也该结婚了,别再这么累了。”

    秦杉的心被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的喘不过气,他忍着疼痛说:“我到底没能拦住你。累,我愿意。”,说完冲进卫生间。

    剧痛搅得五脏六腑翻滚起来,一股咸腥从胸腔冲上来,涌出一口鲜血。跟着进来的午阳吓得呆立在门边,不知道做什么好。秦杉缓一口气说:“午阳,请你出去,让我自己静一下”。第一次这样对午阳说重话,秦杉自己听得都呆了一下。

    翻江倒海地吐了一阵,秦杉觉得舒服一点了,打开水冲洗着,他慢慢冷静下来。忽然明白了自己由来已久的担忧,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放心午阳。为了他心中的爱人,午阳会选择放弃。敏感的午阳不会比自己承受的少,准备了多少天才说出来,午阳该有多难过才会那样大哭一夜。想到这儿,秦杉担心起午阳,‘那家伙冲动起来是不管后果的’。不敢再多想,秦杉开门出来,看到午阳茫然站在门边,一瞬间,秦杉心定下来,“即然无论如何放不开午阳,还在乎什么别的呢?”

    秦杉习惯地抱住他,苦涩地问:“午阳,你还爱我吗?”

    这句貌似恋人之间最常有的话,他与午阳都从没说过,他们深知那份不同寻常的爱,不用解释,没有疑问。话一出口,秦杉就感觉到午阳的身体在抗拒自己,知道这句话伤了午阳,心中酸楚难忍,不是真的要问,只是想让午阳明白,他不能接受,“这么狠心说分手,你舍得,我舍不得。当初决定和你在一起就没想过分开。”

    午阳背对着秦杉说:“二十岁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三十岁不可以了。当初年轻不懂,现在明白了,也是时候了,舍不得也要做。”

    秦杉用力转过午阳的身体,“那好,午阳,你对我说,不再爱我,分手不再见我,做的到,我就放你走。”

    午阳看着秦杉,不觉中又陷入那双温和的眼睛里,他艰难地避开秦杉的眼睛说:“没有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累。去选择一个新的生活,以后也不用再面对这么多麻烦。”

    秦杉不放过他:“可是我已经有你。没有你,或许一切都不再重要。如果你再来一次不辞而别,我宁肯什么都不要,也会去找你回来,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

    从午阳清亮的眼睛里,秦杉清晰地看到依恋和痛惜。要多大勇气,要多少爱才能让午阳放开紧握的手,一下子明白了午阳是把这些日子当作最后在一起过的。

    秦杉不等午阳回答,直视着他说:“这是你想要的吗?你不肯说你不再爱我,就是说了,我也不会相信。我跟我自己保证过,永远不再放开你。”

    午阳这时候已经心痛的全身发抖,秦杉抱紧午阳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吻着,“午阳,对不起,没有跟你说的事,是不想你误会和烦恼,不是要隐瞒你,你别想太多,好不好?”

    午阳的心已被秦杉的话搅得乱成一团,本来就怀疑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现在看到秦杉激烈的反应,动摇了。舍不得他,舍不得这份爱,舍不得那双眼睛,更舍不得他以后要无止尽地面对困境,舍不得,却在伤害他。午阳这时候想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看着秦杉苍白的脸,心疼不已,抚摸着秦杉的胸口问:“还疼吗?”

    秦杉轻声抱怨:“问我?你说疼不疼?”

    “我爱你,却毁了你。爸曾经跟我说,爱你就该离开你。如果那时候坚定一点,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为了和我在一起,每天都为那些不必要的事烦心,以后也不会好走。我该给你多一点空间,不在一起我一样爱你”,午阳越来越底气不足,声音低到像是在央求。

    秦杉说:“现在放手已经太晚了,谁放手,都是一起坠落,你想看到你放手的结果吗?”

    午阳看着秦杉衣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又是心疼又是后悔,真想对他说,‘我离不开你’。午阳强压着自己的冲动,退后一步说:“我不是要分手,分开住我还是爱你,这样大家都过得简单些。”

    “午阳你好傻,我知道你是为我这样做的。我不要你做这些,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每天能看见你,能摸到你,能抱着你”,秦杉虚弱地说。

    午阳扶住秦杉发软的身体,把他抱到床上:“算了,现在不说这个了,你休息一下吧,我不走开,就在这儿看着你。”

    秦杉觉得好累,全身再没有一点力气,他闭上眼睛,恍惚地说:“午阳,不要放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十二
夜晚秦杉醒来,身上有些发冷。看到午阳竟是坐在自己身边睡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睡下,手还握着自己。好想去摸他一下,又不忍心吵醒他。‘就这样被他守着好了’,秦杉不敢动,心里叹道‘小傻瓜,明明是舍不得,非要硬撑不可,为了我那一点麻烦,你宁肯伤自己,你不知道我也跟着你一起疼吗?你这么傻,让我怎么放的下你’。胡思乱想着,忽然胃里一阵剧痛,又翻腾起来。怕吵醒午阳,强压着涌上来的一股血腥味,试着轻轻从午阳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午阳醒过来,睁开眼睛问:“不舒服吗?“

    秦杉本想说‘没事’,张嘴却是一口血涌出来,眼前一阵昏黑。

    午阳大惊失色,一边抱住秦杉,抓起电话叫救护车。

    秦杉冰凉的手在午阳脸上轻轻抚过,“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求你。”

    午阳心如刀割,不停地答应着,“我在,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会离开你。”

    听到午阳的话,秦杉放下心,一阵抗拒不住的困倦袭来,撑不住昏迷过去。

    午阳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心里不住地后悔,‘怎么会把他弄成这样?’

    医生出来问:“病人家属在吗?”

    午阳说:“哦,在,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胃大量出血,需要手术止血。你能签字吗?”

    午阳说:“可以”。

    医生说:“好,还需要家属配血,你去化验准备。”

    午阳着急地问:“他有危险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医生说,“胃出血可能有很多原因,精神刺激引发胃大量出血的病例不罕见。病人已经在输液,醒过来了,现在要准备手术。”

    “谢谢医生,我能在这儿陪他吗?”午阳问。

    “可以,我们有很好的VIP病房,家属可以陪住。手术之前可以去看看他,不要刺激他”,医生说。

    看着病床上的秦杉,一脸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紧紧握住秦杉冰冷的手,害怕,后悔,心疼,搅在一起,却又什么也不敢说,拼命压住心里的慌乱,勉强对秦杉笑一下。

    秦杉虽然面色灰白,眼睛却依然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个惊慌的大孩子,费力地安慰着,“怕啦?别担心,没事的。”

    午阳点点头,“好,不担心,我在这儿等着你。”

    秦杉从手术室转到病房已是凌晨。午阳坐在病床旁,担心地看着还在昏睡的秦杉,昨晚的事恍惚得像个噩梦。过去的事哪一件都忘不掉的,如果他从此不再醒来,就在这里陪他一辈子。爱他,为他笑过,哭过,痛过,为他甚至可以放手离开,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可做了的一切只是伤害他。原以为可以忍痛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就乱成一团,只想抱着他,谁也不许碰一下。或许秦杉说的对,放手就是一起坠落,经过了这么多,放手真的是太晚了吧。

    午阳眼光停在秦杉脸上,心思却远远地飞着,竟没发现秦杉已经醒过来。

    “午阳”,秦山微弱地叫他。

    午阳回过神来,看秦杉醒了,心里松了一下,由衷地笑出来,昏暗的灯光里,那灿烂的笑让秦杉眼前一亮,蓦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午阳的时候,心里暖暖的涌起一阵感动,“午阳,我爱你”。

    午阳亲一下秦杉:“我也爱你。”

    “感觉真好,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笑,听到你说爱我。”

    午阳把秦杉的手包在自己手里,“你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我想喝点水,口干。”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水。”

    看着秦杉微皱的眉头,午阳也不多想,俯身含住他干裂的双唇,小心地一点点舔湿,轻轻吸吮着。秦杉感动的鼻子一阵发酸,‘这就是午阳,这样爱着自己,却肯忍痛放手’。想着午阳的好,想着他因这份感情付出那么多,受过的痛苦和委屈,怎么爱他宠他都不够,哪能放手,秦杉止不住流下眼泪。

    午阳用手指轻轻抹掉秦杉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很难受吗?”

    “没有。午阳,你忙了一夜,还为我输血,累坏了吧?”

    “我不累,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秦杉心疼午阳辛苦一夜,说“去睡一会儿,别让我担心,好吗?”

    午阳乖乖地说:“好,我在沙发上睡一下,有事叫我。”

    午阳迷迷糊糊睡到天亮,醒来时秦杉已经睡了,不由自主想去摸摸他,又怕把他吵醒,只好收回手。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苍白憔悴。

    秦杉一直睡到护士来检查,才被叫醒。检查完,午阳不放心地跟这护士出去,问:“他怎么样,好些没有?”

    护士解释说:“别太着急,手术做得很好,体温也降下来了。因为出血面积大,这几天需要严格监护,还要防止复发。不要再刺激他,让他多休息,可以少量轻微运动,很快会好的。”

    午阳依然担心,可这已是很清楚的回答了,“谢谢,我能做什么吗?”

    护士看看午阳担心的样子,耐心地答覆着:“我们会保证给他最好的治疗。这是VIP病房,可以陪住的。尽量多陪他吧,这样让他心情好些,有助恢复。”

    护士走后,午阳打来热水,帮秦杉擦洗干净。秦杉说:“帮我去下卫生间好吗?”

    午阳想着他做了手术,一直躺在床上,怕他撑不住,小心地扶他起来,一支手臂紧搂着他,另一只手提着吊瓶,“慢一点。”

    秦杉低声说:“有那么严重吗?抱太紧,我快要亲到你了。”

    午阳见他还有力气贫嘴,心里稍稍松了一点。经过这一番折腾,午阳已是吓的不轻,手忙脚乱地照看着秦杉,不敢再让他有一点不高兴。房内没有别人,午阳就小心地在秦杉脸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吗?”

    秦杉也是会撒娇的,偏过脸说:“还有这边呢。”

    午阳只好再亲一下,好脾气地哄着问:“还有那里?”

    秦杉被午阳哄得笑起来,“还有很多,下次吧。”

    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秦杉已经疼的出了一身虚汗。秦杉知道午阳有多担心,‘那个小傻瓜不知道怎么后悔呢’,刚才还能撑着跟午阳逗两句嘴,这会儿实在没力气了。午阳轻柔地为秦杉擦着汗,在他冰凉的唇上轻吻一下,“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不走开。”



十三常言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秦杉只看到了午阳受委屈,却不曾在意过自己,一下子病的不轻,也是积累了这些年的压力与忧虑,只好等着慢慢恢复起来。看着秦杉病成这样,午阳除去着急就是不断的自责,一直在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想想他已经撑不住了,还再去推他一把。从秦杉进医院起,午阳就恨不得每一分钟都看着他。无奈还有份要求颇高的工作,心里又实在放不下秦杉,左右为难。秦杉看着午阳那样子,心疼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哄劝,“哎宝贝,你都不会笑了。谁都会生病的,又不是绝症,哪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贫嘴,哪有人像你病的这么吓人的?”

    “宝贝你别着急了,不然等我病好,你已经急坏了。”

    “还说,闭嘴了,好好休息。”

    秦杉抱着午阳,抚摸着他微卷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好,不说了。不急啊,我很快会好的,咱们不担心了。”

    工作繁忙,下了班急匆匆地赶去医院照看秦杉,这还不够,近来午阳的困扰也是连连不断。

    这两年,赵峰对午阳的关注从没有减少过。起初只是佩服午阳的魄力和睿智,后来一个突然的‘催化’,情愫随之而生。经过多年的踟蹰和两次失败的婚姻,赵峰早已清楚自己的倾向,也有过男朋友,却不曾有谁让他如此动心。这么多年的颠簸,快到中年时才找到目标,却无奈午阳多一眼都没有看过来。尽管午阳在这件事上冷若冰霜,赵峰也试图放弃这种无望的单恋,可是感情这码事,岂能是收放自如的,而且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美好的。这些天看着午阳脸色沉重,憔悴很多,赵峰猜着‘午阳一定是遇到难事了’,有心去帮午阳,也想着说不定是个机会,人在困难的时候更容易被感动。

    午阳抓紧时间做完手上的事,正好今天下午的会议改期,空出点时间可以早点去医院。从办公室出来,在电梯口碰到赵峰,午阳礼貌地问了句好,不再多说,却不知赵峰是特意在等他。赵峰热情地问:“今天这么早下班,这阵不用加班啦?”

    午阳简短地答着,“今天不忙”,心里却在盘算着这个时间那条路可以开车快点。心不在焉地与赵峰一起走到停车场,也没注意赵峰说了些什么,午阳径自打开车门,随口说:“再见”。

    赵峰却挡住午阳说:“等一下,午阳,今天下班早,请你吃个晚饭好吗?”

    午阳这才抬眼看了下赵峰,不加思索地说:“今天没时间,改天吧。”

    赵峰犹豫了一下,说:“午阳,你脸色不大好,有什么事吗?要是我能帮忙,告诉我好吗?”

    午阳微笑说,“没事,谢谢你了。”

    赵峰体贴地问:“你看着挺累的,开车小心点,要不我开车送你吧,我没什么事,也不急着回家。”

    虽然避免与赵峰接近,午阳也不是冷血,见赵峰这么关心自己,午阳感谢地对赵峰说,“真的没事,就是赶时间,放心吧。我走了,明天见。”

    正要上车却看到刘清新走过来,“午阳,赵峰,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赵峰与刘清新同在基金部十几年,还是校友,刘清新高赵峰几级,同事多年私交不错。

    “哎,老刘,今天您不忙啊?难得不加班”,赵峰问候着。

    刘清新笑着说:“我那还算忙?午阳才真是忙呢。今天难得有个会改期,早点回家。”

    午阳顺着刘清新的话:“是呀,难得早下班,两位慢聊,我先走了,明天见。”

    望着午阳开车远去,赵峰不禁轻叹,想起刘清新还在旁边,有点尴尬地说:“老刘,我也回去了,明天见。”

    刘清新知道些赵峰的事,今天看见赵峰对午阳这副动情的样子,心中起了个念头,“老弟,好久没聊聊了,一起吃个晚饭吧,就今天,怎么样?”

    赵峰被屡次拒绝,虽然并不怨恨午阳,心里却闷闷不乐,正好刘清新适时地邀请,“求之不得,难得你老兄有空。”

    刘清新只是因利益与午阳不睦,但他对梁总手下的人都是尽量照顾,加上多了一层校友关系,与赵峰更亲近些。两人找了个环境优雅安静的餐馆,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公司和家里的事。刘清新有点担忧地问赵峰:“你也不年轻了,怎么就不再成个家,老这么下去也不行呀。”

    赵峰答着:“我都离过两次了,你也知道,再成家也是一样的结果,何必费事呢。”

    刘清新说:“不是我说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两人过日子,大小事忍让一下就过了。”

    赵峰叹到:“你不知道,我心里有个人,两年来一直都放不下。”

    听赵峰这样说,刘清新已经猜到,那个人十之八九是午阳。刘清新知道赵峰的问题,但从未挑明过,毕竟这不是主流能接受的。刘清新沉吟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你努力过吗?他知道你的心思吗?如果是我,我会尽力争取,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悔。”

    多年相处,受到过刘清新不少关照,赵峰一直把刘清新当作好朋友。单恋午阳两年,怕冒犯午阳,也怕被午阳看不起,赵峰时常责怪自己没有大胆追求过,今天听刘清新一说,正对胃口。赵峰感激地说:“好,我听老兄您的话,努力争取一次。”

    刘清新目的达到,继续鼓动着赵峰,“这才是积极的态度。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什么事都要试过才知道行不行,看你这样都替你着急。”



十四
午阳紧赶着到了医院,秦杉却不在病房,顿时急了起来。看到病床上一张耀眼的橘色笑脸纸条,‘午阳,我去检查,五点左右回来’,午阳轻嘘口气放下心来。秦杉怕午阳看不见自己会着急,每次不管什么时间出去都会在床上留个醒目的纸条,正好今天有用了。

    看看时间,秦杉还要过一阵才回来,午阳从包里拿出份报告翻看着。刘清新写的报告总是长的像小说,内容是不少,却是冗长繁杂,不得要领。午阳虽然没有作过秘书,也没有写过正式报告,但他读过不少报告,也时常帮助秦杉搜些资料。午阳写出来的东西绝对条理清晰,有细节有内容,还要加上概要。午阳不相信这是刘清新的真实水平,给梁总的报告一定不会是这样的,要知道刘清新也是总裁办公室混了十几年,深得信任的高级助理。午阳不在意小事,但将来要接手整个基金部和这个办公室,绝不能容忍刘清新这样的不合作行为。午阳没有心思再看,想着该怎样处理这位人脉甚广,公司元老级的资深助理,还真是个麻烦事。

    秦杉检查完回到病房,看着午阳一脸凝重地沉思,也不打搅他,静静地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望着午阳还带点孩子气的线条完美的脸,心中爱怜蔓延,怎么看也看不够。午阳抬头看见秦杉回来,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看什么呢?”

    秦杉过来拥抱着午阳说:“在看我的午阳。你想什么呢,遇到麻烦了?”

    午阳说:“还是那个刘大助理,有点棘手。不说这个,现在不归我管,以后再说了。你今天检查结果怎么样?”

    秦杉回答:“好多了,后面就是治疗和恢复。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我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病情也稳定了,能不能早点回家呀?工作挺多,你每天跑来跑去也太累。”

    午阳毫无商量余地,“医生说要三个星期才能出院,你不许乱想,乖乖在这儿住着。你工作不是有人临时代理,我也不累,病还没好急着出去,不怕再被送回来?”

    见午阳坚决,秦杉乖乖地闭了嘴,双手搂着午阳。过了一会儿,秦杉小声说:“我想回家,我想你。”

    午阳被秦杉说的心里发热,在秦杉耳边哄着说:“要不要咱们偷偷回家一次?”

    秦杉像个孩子一样高兴起来,“现在就走,刚检查完,护士和医生要到晚上才会来。”

    午阳担心秦杉身体,看他这么兴奋,又想宠着他胡闹一次,“那你小心点,我去开车在门口等你,只能一个小时。”

    一进家门,秦杉就迫不及待地吻住午阳,‘宝贝,我好想你’。午阳热烈地回应着,怕碰到秦杉身上的伤口,却不敢用力。正吻的投入,午阳的手机忽然响了,午阳理也不理,顺手关掉,捧起秦杉的脸又是一阵‘狂轰滥炸’。看着天色已经微暗,午阳不舍地说:“该回去了,你累坏了吧?”

    秦杉脸色潮红,窘迫地说:“都这么硬了,怎么出去呀?”

    午阳‘扑哧’一下笑了,“哥哥,忍忍吧,现在不行,等你病好了,好不好?”

    秦杉被笑的不好意思,“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午阳把秦杉的手放在自己的挺硬上,坏坏地问:“这个怎么算呀?”

    秦杉手足无措地问:“那怎么办?”

    午阳轻轻拥着秦杉,“来抱抱,别乱想了,很快就好。”

    说话之间,午阳的手机又响起来,秦杉说:“接电话吧,我们可以走了。”

    午阳为秦杉整理好衣服,也不管手机还在响,“不接,没时间,有你在,谁的电话都不用接。”

    赵峰和刘清新一起吃完晚饭,回到家,还在想着刘清新的话。原本对追求午阳不抱希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和推测,虽然不知道午阳是否与自己相同,但认定午阳没有女朋友。午阳也是快三十岁了,人又优秀完美的无可挑剔,怎么能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心中希望渐增,越想刘清新的话越对,‘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午阳与赵峰是截然不同的。没有秦杉,午阳绝对不会爱上男人。秦杉和午阳之间的爱情是奇缘,不遇到午阳,秦杉不会对哪个男人多看一眼。两人初遇时,相互吸引的是那对视瞬间的惊异,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心灵和精神的交流从始至终引导着两个人的情感,肉体的交合是心灵的诉求,是精神交往的载体。

    赵峰犹豫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找出午阳的电话拨过去,却没人接听就被挂断了。‘不知午阳在哪里,在做什么’,赵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手里拿着电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看窗外天还没黑,心中长叹,这样单相思的晚上真是苦闷难熬。再次拨通午阳的电话,等到留言,“午阳你好吗?原谅我打搅你,只是不放心你,问一下。”挂掉电话还在紧张,心里‘砰砰’地跳了一阵,赵峰自嘲地苦笑着‘真没用’。

    实在难以忍受孤独的夜晚,午阳的身影和璀璨的笑容顽固地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赵峰闷的喘不过气,忽然想起在红人酒吧遇到的那个小男友叶向明,他一直粘着自己。心里有午阳,可生理上也有需求,赵峰对叶向明一直若即若离。叶向明只比午阳小两岁,有份白领工作,人长的白白净净,可那气质和个性与午阳相比就是天上地下。叶向明很喜欢赵峰中年人的成熟和强壮,而且赵峰经济上宽裕,品位不错。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赵峰对叶向明挺照顾,也很大方。赵峰抓起电话打给叶向明,赌气似的说:“在红人酒吧等我,现在就去。”



 十五
午阳和秦杉溜回医院,毕竟刚做完手术不久,还在病中,秦杉已经累的脸色发白,有点支撑不住了。午阳直后悔带着秦杉胡闹。秦杉躺在床上,虽然体力不支,心里却很高兴,看着午阳脸色不善,就知道他在后悔带自己跑出去。秦杉握着午阳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午阳。”

    午阳瞪了秦杉一眼没说话,一只手却在秦杉的头发上轻抚着。秦杉小心地问:“你生气啦?”

    午阳气哼哼地回道:“没有。”

    秦杉望着午阳不敢再说话,安静地等着午阳脸色慢慢缓和才说:“谢谢你这么宠我,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午阳看秦杉也缓过点劲,放心一些,“还说,都是你害的。”

    秦杉吐吐舌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午阳。午阳心里一软,在秦杉的唇上轻吻一下,“下次不许乱跑了。”

    秦杉试探着问:“那我能不能在医院做点事,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事情一定积了不少。我不出去,让吴娜过来,好不好?”

    午阳也知道秦杉不放心工作,虽然有人代理,也只是让日常程序不脱节,重要的事还得等秦杉回去处理,“问问医生吧,看你身体情况”,午阳只好让一步。

    第二天就是周末,秦杉手术之后第一个可以探望的日子。既然医生同意,午阳也不想秦杉耽误太多工作,同意他和吴娜工作一个小时。午阳尽量避免见到秦杉的同事,林芳想过来看看,就出去接林芳了。

    秦杉脑力极好,博闻强记条理清晰,住院之前的那些案例一件件记得很清楚。吴娜又是个得力助手,简洁明要地给秦杉更新现况。秦杉再计划好哪些事情急需处理,哪些可以暂缓,让临时代理的人做起来方便。工作的事很快谈好,不料变故突发,周行长来了。秦杉虽然是行长亲点上来的,却也没想到行长竟屈尊大驾来医院看望手下的小兵。秦杉赶忙迎上来,“行长,您那么忙,怎么还来了,我没事,好多了。”

    周行长拍拍秦杉肩膀说:“好好坐着吧。怎么一下子病的这么重?”

    吴娜忙着帮秦杉招待行长,秦杉心里却有点急,想给午阳打个电话也没机会了,只能盼着行长就是来‘意思’一下赶快走。可是行长却不着急,坐下来问讯秦杉的病情,然后慢悠悠地讲这一个星期里的事,还聊上家常了。不仅是秦杉,连吴娜都晕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加个班加成这样’。秦杉也没办法,无奈地看看吴娜,那意思是说‘只好先专心应付行长了’。

    午阳和林芳一进病房,不禁有点发楞,不仅吴娜没走,又多了个人,还没准备好说辞呢。吴娜见过午阳,记得是秦杉的弟弟,林芳却不知道这段。秦杉怕大家说差了,赶紧给行长介绍:“周行长,这是午阳,我弟弟,林芳,我的朋友。”

    周行长跟午阳打过招呼,疑惑地问秦杉:“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

    秦杉被问的一楞,倒是午阳反应快,替秦杉回答:“哦,秦杉父亲是我义父。”

    林芳则大方地向周行长自我介绍:“林芳,秦杉的朋友。久闻周行长大名,想不到今天有幸在这里见到您。”

    林芳本是个冷艳的‘冰美人’,但周末来医院,换下正装,穿了身Burberry休闲装,显得活泼很多。因父亲的工作关系,林芳从小就跟着父母周游各国,见多识广。十五岁自己去美国读书,别人大学毕业她已经拿到博士学位,年纪轻轻就任首席分析师,风韵气度绝不是一般女孩可比。也不知道这位周行长是怎么听的,认定林芳是秦杉的女朋友,还直夸秦杉‘好眼光’。

    林芳是早就知道吴娜还有秦杉的那些烦恼事,看着吴娜也不比自己年轻,这样跟秦杉不明不白地耗下去,心中为她不值。碰上今天的事,林芳不好解释,干脆顺水推舟,‘救’秦杉一把,也算是帮吴娜了。林芳落落大方地以秦杉女朋友的身份和吴娜打招乎,“经常听秦杉夸奖你,谢谢你帮他那么多。秦杉,你也真把女人当男人用,周末还叫吴娜来加班。”

    秦杉窘的满脸通红,周行长还以为秦杉是害羞,更是确信自己的判断。吴娜则心情低落,暗自叹息。秦杉好不容易缓过点劲来,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杉父亲也来了。秦杉父亲进门看到周行长,脱口而出:“老周,你怎么来了?”

    周行长大笑:“我来看看秦杉,主要是来等你的。”

    秦杉父亲和周行长也不管一群小辈,自顾高兴地问候。秦杉一干人楞在一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秦杉父亲说:“秦杉,这是你周伯伯,你小时候见过的。”

    秦杉顾不得多想,赶紧过来解释,“周行长,我真的不知道您与家父相识。”

    周行长笑着对秦杉说:“我也是在调你档案的时候才知道的。不怪你,是你父亲的错,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老同学,他也不跟我联系。”

    秦杉这才明白今天周行长不是来看望下属,又想到周行长把林芳认作自己的女朋友,心中叫苦不迭。好在秦杉父亲照顾着小辈们,也是高兴与老友相遇,对秦杉说:“看你恢复的挺好,我和你周伯伯多年不见,今天就请他去家里坐坐。”

    秦杉暗自嘘口气,“是,我们都已经见过周伯伯了,我出院以后再去拜访。”

    送走了周行长和秦杉父亲,再送走吴娜,三人才喘口气。今天这事闹大了,秦杉觉得挺对不起林芳,好好的来看望自己,搅上这么乱的事。秦杉歉意地对林芳说:“谢谢你帮我,给你惹这么多麻烦,真对不起。”

    午阳却在一边‘幸灾乐祸’,“哎别客气了,林芳现在是你女朋友。”

    秦杉心里正在纠结这件事,‘平白无故把林芳牵扯进来了’,想到这儿,秦杉傻乎乎地问:“那以后怎么办呀?”

    午阳继续调侃:“你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那么多经验都忘了?”

    秦杉本来正着急,午阳不帮忙,反而‘趁火打劫’,秦杉就更急了,“林芳不一样的,她,她不是……”

    午阳不听秦杉解释,打断他说:“她什么呀?她是我妹妹,给你当女朋友还委屈你啦?”

    秦杉开始上火,“你怎么这样说话,她也是我妹妹。”

    林芳在一边悠然地看着这两个当面编排自己,想笑又不得不忍着。

    午阳见秦杉认真了,怕他真生气,“算了,到时候就说你品行不端,我妹妹把你‘当’了,不就行了?”

    秦杉才发觉午阳是在犯坏,可秦杉那端端正正的个性怎么挡得住鬼精的午阳,只好认栽吃亏。林芳可怜秦杉毫无还手之力,对午阳说:“你就气秦杉吧,他再有个好歹,有你着急的,我走了。”



 十六
闹了大半天,秦杉真是累了,这哪是探望病人,简直就是考验秦杉,受刺激太大。等到午阳送林芳出去,秦杉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快散了,闭上眼睛很快睡去。午阳回到病房,看秦杉熟睡的样子,再想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自己还借机整理他,‘真是可怜’,心软得直想抱抱他。午阳无声无息地坐在秦杉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耐心地等他睡醒。

    秦杉醒来时已近黄昏,睁开眼睛看到午阳守在身边就笑了,“午阳,你回来啦?”

    午阳也跟着笑:“早就回来了,你睡这么长,今天累了吧?”

    秦杉心有余悸地说:“哪只累,是受刺激了,你还跟着起哄。”

    午阳问:“放不下你女朋友了吧?”

    秦杉用力捏了一下午阳的手:“又来了,你也不帮帮忙。”

    午阳调笑着:“你还需要我帮忙?你那女朋友都帮你挡了。”

    “你就会捣乱”,秦杉瞪了午阳一眼。

    午阳立刻顶回去,“怎么是我捣乱,明明是你那老板周伯伯给你点的。别说,这老人家眼力还真好,有这么个优秀的女朋友,以后谁还往你眼前凑?”

    秦杉这回也不客气了,“你说林芳这么好的女孩,摊上你这个哥哥多不幸。”

    午阳尖牙厉齿地回道:“林芳也不只一个哥哥,某人自称他也是吧,怎么摊上我就不幸了呢?”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够了,秦杉正色道:“林芳老是这样下去也不行,都快二十九岁了。”

    午阳也收了嬉笑,“说起来是我害了她。Steven是真的爱她,她也是把Steven当作可以结婚的男朋友的,可是她与Steven分手以后,我问过她为什么,她竟然轻描淡写地说Steven没有我帅,那个男人受得了她这样。我跟她说过到了三十岁还嫁不出去,我就‘收养’她,可是后来……”,午阳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秦杉多想,停下不再说了。

    秦杉温和地看着午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所以我们两个都有责任照顾她。可今天一闹,反倒把她搅进来替我挡着,哪有这么当哥哥的。”

    午阳见秦杉还在纠结,逗着他开心,“那也得人家自己愿意不是,还得感谢你那老板伯伯,多幸运,有这么好的事,你还烦。”

    秦杉一脸窘迫,“谁知道我爸跟周行长是朋友,也不早说,闹这么尴尬,以后怎么见他呀。还幸运,要不换你试试?”

    “这也不能怪老爸,看周行是计划好了今天来的,他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不然也不会多年不见,再见了面这么高兴。我觉着是爸是故意不让你知道的”,午阳推测着。

    秦杉想想说:“有可能,爸一直说朋友就是互相帮助,帮不上也不能添乱。”

    午阳说:“这就是啦,裙带这种关系,用好了是助力,一个不慎就是祸患。爸是为你好,也是为朋友好。要不是你这么优秀,或许没有机会见到周行。”

    秦杉被午阳夸的有点害羞,“你就会迷惑我。可今天这事,我不是在骗人吗?”

    “你也活泛点,不是说了,因为你品行不端,林芳不要你了。别说你从来没撒过谎”,午阳半哄半开玩笑地说。

    秦杉哭笑不得,“说来说去还是骗人。不是没撒过谎,是没骗过自己人。”

    午阳忽然一脸悲痛,哀叫一声:“不会吧,那你是真要把林芳当女朋友啦?”

    秦杉被午阳的样子逗的忍俊不禁:“行了,你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吧,再说下去我还得手术。”

    这一天的事对秦杉来说刺激不小,下午又睡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好多天没有和午阳一起睡了,心里想的厉害,秦杉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坐在午阳身边请求着:“宝贝,让我跟你一起睡吧,好想你。”

    午阳迟疑地说:“你还没好,不行吧?”

    秦杉笑问:“什么不行,你想哪去了?”

    午阳被秦杉笑的不好意思,“那你不许乱动,也不许乱想。”

    秦杉连忙保证:“好,好,不动也不想”,也不等午阳同意就上了那张不大的沙发床,顺手把午阳抱在怀里。

    好几天没有这么亲热,两个人都有点冲动,可不得不忍耐着,互相捧着对方的脸,贪恋地看着。想起进医院前的那个晚上,秦杉心里不由得又隐隐作痛,眉头微微邹了一下。秦杉的一点小表情,牵得午阳的心猛动一下,也忘了自己刚说的话,情不自禁吻在秦杉唇上。

    过了一阵,秦杉等午阳放开,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午阳性感的嘴唇,“陪我说说话好吗?这几天你光顾了忙着照看我,都没时间说话。”

    午阳问:“你不睡啦?病还没好呢。”

    秦杉温柔地看着午阳说:“其实,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听听我好吗?”

    午阳点头说:“我在听。”

    秦杉微顿一下说:“午阳,这些话在我心里好多天了。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不会离开我?过去曾经想过如果离开你,我该怎样过下去。一直以为我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可是那天,我发现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独自过以后的日子。我知道,这样说,是给你负担,原谅我自私。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每天陪着我,爱着我,你占据的不止是我的心还有我的生命,我已经与你合在一起。我知道你那样做是为了我,可你就那么硬生生地把两个人撕开,不疼吗?我们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有你在,你快乐,我才会快乐。”

    听着秦杉的话,午阳豁然明白这已不只是两个人的情感,是两个生命的交缠,是生死相依。那不是可以忍痛放他生路,而是放手就绝无生机。午阳轻声回答:“哥哥,我也疼,很疼,每次想到会离开你,疼到都想‘死了可能舒服些’。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秦杉听到满意的回答,像个孩子一样乐起来,调侃着午阳,“还让我去结婚,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大小也是个领导,这么差劲的招儿都想得出来。”

    当初午阳狠下心忍痛割爱,是因为考虑秦杉以后的处境,说了这么多,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午阳小心地问:“我们这样下去难保以后不曝光,现在又加上周行的关系,更麻烦了,如果有一天出问题,你还能在你那个职位干下去吗,你还怎么升职,你要怎样面对?”

    秦杉亲午阳一下说:“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是说过‘男人事业为重’,事业名利,我不会不要,但那要靠我们的实力。而你是我的生命,能相提并论吗?我们的感情会带来些麻烦,因为不好走,我们才需要一起努力,不是早就说好要一起走吗?”

    午阳心里的结慢慢开解,“哥哥,我会努力的。我不是要离开你,也不是狠心伤你,我是舍不得你为难,不愿意你那么累。”

    秦杉安慰着说:“我都知道,也会小心的。你看我们在一起有多好,感情那么深厚,还能相互助力,不是合作很成功吗?我们不可能什么都有,别担心了,就算哪天曝光也不是世界末日,大不了我们就一起逃跑。你看人家,还不是该当总理继续当总理。”

    午阳莞尔笑道:“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个荒岛躲起来,两个人过吧。”

    秦杉见午阳开心了,也笑着说:“只要我们彼此不放弃,没有过不去的,我就不相信我们只有一条死路。等我们老了就去你那个荒岛,那是我一直梦想的。”

    心里的话都说了,两个人轻松快乐,不停地唧唧我我说着不着边际的傻话,互相取笑打趣着,谁的语言不够用了,就用嘴唇去堵住说话的那张嘴。他们像两个忘了回家的孩子,任性地玩乐到深夜。


 
十七
短短的几天内,抑或一夜之间,午阳变得越发深沉,虽然依旧忙碌着赶时间,时常也会面露疲惫,却一扫过去的忧虑,行为举止也更加稳重自信,有了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气势。那是两个相依相恋的生命中的神韵,是两个人背靠着背的坚强支持和无畏的强悍。以后的日子,谁也不能预料,但他们已经不在为渺茫的将来担忧,因为有一个最后的承诺,‘一起逃跑’。梁总看到午阳的变化,为之感慨宽慰,‘看来这孩子很快就能上任了’。赵峰也看到了午阳的变化,惊异午阳的这种迅速升华,也为自己离午阳越来越远而叹息,更加失望。

    秦杉恢复很快,心里放不下办公室那一堆事情,也看不得午阳每天赶来赶去的奔波,但午阳对他的无理要求置之不理,只要秦杉一提起,午阳就只有一句话,‘想都别想’。在医院住够了三个星期,午阳才不情愿地同意秦杉出院,还不住地唠叨着,注意这个小心那个,别忘了好好吃药,上班再忙也不许耽误中饭,晚上必须在七点钟之前回家吃晚饭,等等,等等,直把秦杉烦的不停地应付着‘知道了,记住了,宝贝你歇一会儿好不好?’

    秦杉回家的那天,午阳特意把房间都打扫一遍,三个星期都没回来住过,还真是有点想念这个家了。要不是怕秦杉回到家不好好养病,午阳才舍不得让他在医院住着。午阳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也不耐烦去管生活上的琐事,他只是关心秦杉,愿意照料秦杉才去学了做饭。秦杉知道午阳的个性,就自己处理着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诸如房租水电费和各种帐单,汽车保养到请人做家务,从不让午阳麻烦,午阳的车都是及时加满油的。这次生病,三个星期住在医院,秦杉一直放心不下午阳,看着午阳回到家还在忙碌,就好像看到他受了委屈,哪还忍得住,一把搂住午阳,“宝贝,辛苦你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照看到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生病了。”

    在秦杉面前,午阳一直就是个大孩子,这次午阳是集了几年里秦杉给的疼爱,一次性送还。回到家只想好好侍侯秦杉养好病,想不到刚进家门就又被当成孩子哄起来,心里顿时甜的发软,依在秦杉怀里不动,傻傻地看着他。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心灵在共鸣,情感热切地交流,但是身体的欲求却因为种种制约不能宣泄,从医院回到家,忍耐已久的两个人,再也忍不下去。他们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吞掉对方,狂乱地亲吻着,贪婪地吸吮着那个渴望已久的身体里的点点滴滴。午阳将秦杉压在身下,肆意地吻着咬着,从双唇直到秦杉胸前饱满的珠粒。一阵的快感从秦杉胸膛传遍全身,喉中一声低吟,把午阳翻转过来。午阳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秦杉面前,红唇明眸,健壮的胸膛急速地起伏,一颗剧烈跳动的心隐约可见。灼热的呼吸互相燎烤着,午阳伸手捧住秦杉发烫的脸,眼光迷离如梦,低哑地断续呢喃着,“我想你,想你要我,要我,求你。”

    秦杉早已胀得坚硬难忍,再被午阳这么诱惑地请求,脑中‘嗡嗡’鸣响,情欲随之狂烈地爆发了。他抱住滚烫饱满的午阳,慢慢挤进去,每动一下都是牵动全身的战栗。拥有午阳,进入午阳深处让秦杉迷醉,被午阳紧裹住的一团烈火悸动着,挣扎着在那个熟悉却永远迷惑的身体里扩张,全身的血液都在欢快地燃烧。疼痛与快感交织轮换着将午阳送上快乐的高峰,身体被爱人充得满满的,快慰如涨起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痉挛中,午阳暂时失去知觉,却又被更强烈的撞击唤醒,整个身心被欢愉的浪潮冲荡着,当最后的一股热流喷射在身体里的每个角落,自己身下的岩浆也一起奔涌而出,午阳再也承受不住高潮巨浪的冲击,眼前昏黑模糊。

    秦杉抽身坐起,只见午阳身下已是殷红一片,眼泪一下子冲出来,他疼惜地抱起午阳清洗干净,再细致地涂上止痛消炎的药膏。秦杉涂药的动作,竟引得午阳的身体又是一阵快乐的涟漪滑过,禁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呻今。秦杉哭着抱紧午阳无力的身体,吻个不停。午阳伸出舌尖不断地舔舐着秦杉脸上的眼泪,幸福地偎在秦杉温暖的怀里。过了好久,午阳把秦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悄声说:“哥,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你摸,它还在乱跳呢。告诉我,你喜欢吗,也跟我一样快乐吗?”

    秦杉呜咽着回答午阳:“是,我也是,第一夜都没有这样快乐过。可是我伤了你,让你流了很多血。”

    午阳抱住秦杉的脖颈,“哥,别哭了,你没有伤到我,你让我很快乐,我一点也不疼。来,让我把眼泪擦干,我要你快乐”,说罢午阳吻在秦杉眼睛上,沿着泪痕吻下去。

    秦杉被午阳简单的几句话深深感动,不但没能停下,越发泪如泉涌,他索性不去控制,任凭泪水泛滥,反正有心爱的午阳在‘抗洪救灾’。

    午阳也没料到这么轻易地决了大堤,只好加快速度,嘴唇不够用,就加上脸颊,一阵忙乱在秦杉的脸上亲吻摩蹭着,终于哄的秦杉停下来。午阳放开手,满眼笑意望着哭够了的秦杉,一语不发。秦杉抱住午阳再也不肯放手,吻着午阳的耳朵说:“我真的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都是你给我的,谢谢你。” 


 
十八
接下来的两天里,午阳因身上的伤行动有点不方便,只好稍稍放慢动作。在办公室里,这一点变化没有人会注意到。但赵峰不同,他在以另一种眼光关注着午阳,看到午阳微小的变化,竟一下猜到了原因。这天下班的时候,赵峰算好时间来到电梯口,等午阳从办公室出来。一路小心地陪伴着午阳走到停车场,站在午阳的越野车旁,赵峰忍无可忍,心痛地问午阳:“谁伤了你?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午阳看了一眼激动的赵峰,终是不忍伤害他,淡淡笑着说:“怎么这样问?我只是运动过量,肌肉有点拉伤,看上去很糟是吗?让你紧张成这样,别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这是午阳头一次带点感情和赵峰说话,听到午阳那句安慰话‘别担心’,赵峰心里热流涌动,眼睛发酸,差一点掉下眼泪,他冲动地抱住午阳说:“怎么能不担心,我太在意你了。”

    午阳身体上青年男性的热力夹着一股特别的阳光的味道直直扑来,隔着薄薄的衬衫触到午阳肩臂上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赵峰一时不能控制自己,身体不停地颤抖。

    午阳吃了一惊,心里不满赵峰的冲动,公共场合还得注意影响,而且强烈的反应会让赵峰更加激动,午阳冷静地留给赵峰几秒钟时间,淡漠地说:“大庭广众的,请注意仪容举止。”

    赵峰立刻放手,同时佩服午阳的冷静,他呆呆地望了午阳一阵,问道:“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午阳早就料到赵峰迟早会这样问,想着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说话,就拉开车门对赵峰说:“车上说吧。”

    午阳开车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下,平静地说:“你喜欢我,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也不会因此看不起你。你对我的关心,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不要勉强我,也不要用你的眼光揣测我。”

    赵峰不肯退却,紧接着说:“我看到过你男朋友来接你。”

    午阳心中警铃大作,不管赵峰说的是真是假,绝对不可以联系到秦杉。午阳脸色一变:“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你可以这样想,但不可以这样强加于人。两个男人在一起未必不正常,如果照你想的,你与刘清新一起吃晚饭算吗?我和梁总工作午餐算吗?老顾开车送我算吗?”

    赵峰只是在那次Party看到来接午阳的车,猜测着开车的应该是个男人,一时冲动脱口问出,却被午阳的一顿伶牙俐齿拍得无话可说。惹恼午阳可不是好玩的,刘清新不知道,赵峰却很清楚,在午阳手下工作两年,这点认识还有。赵峰赶忙说:“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乱说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在意,好不好?”

    涉及到秦杉,午阳就不会有一点客气了,冷峻地对赵峰说:“你跟我随便说几句,我可以原谅你。但是这种话传给别人,我就管不了了。如果伤害了我的朋友,我不会当作没事,不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赵峰一看午阳发飙,心里后悔自己乱说,好不容易才等到午阳对自己说话有了点感情,却被自己昏头昏脑地搅成这样。也怕午阳跟自己叫真,那样麻烦就大了,赵峰忙不迭地保证着:“真是对不起,我一时头脑发昏,以后绝不会再说了。”

    午阳也不想逼赵峰太紧,适得其反,缓和一下口气说:“算了,只要不伤及无辜,我也不再计较,你以后说话注意。我原谅你是因为你一时冲动并非有意,也是因为你关心我,尽管你的目的我不能接受,还是谢谢你,但我不想再有下次。”

    说起来,赵峰单恋午阳这么久,也是用情颇深,尽可能对午阳呵护关照。午阳看得出来赵峰的心思,不想为难他,谁也不会嫌弃别人喜欢自己,关心自己。只是一有可能危及到秦杉,午阳就立刻像只尖牙利爪的老虎一样竖起毛来发威。赵峰哪里知道午阳的痛处,糊里糊涂惹到午阳,也只能怪自己倒霉。赵峰并不完全相信午阳的辩解,却不能不顾及午阳的告诫,最不愿意的是惹恼午阳。他爱着午阳,尽管午阳从未回应,甚至冷若冰霜,他一点也不怨恨,反而设身处地为午阳着想‘不发怒,不看轻自己已经很难得了’。不管午阳要不要,他总是努力找机会为午阳做点什么,不为得到,只求午阳不疏远自己就够了。今天的冲动和失言主要还是因为看到午阳受伤,心里难受。见午阳有所缓和,也跟着放下心,想哄哄午阳,又怕再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午阳还紧绷着的俊脸,情不自禁伸出手,却强迫自己停在半空,柔声说:“对不起,午阳,我让你烦了。”

    午阳脑中闪过秦杉温柔爱怜的眼光,他,想他的哥哥了。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机,午阳的表情随之变的柔和,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会让赵峰误解,正容回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如果我的言行伤害了你,那决非我本意,我不想在没有可能的事上误导你,希望你能谅解。”

    这时候,赵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屡遭拒绝却一点不恨,对午阳的无情毫无抱怨,因为潜意识里能体会到午阳的善意,不能承诺就不会留下任何暧昧,男人的担当,一诺值千金。赵峰直视着午阳清澈的眼眸,再无丝毫羞愧,坚定地表白:“我爱你。”

    午阳灿然一笑:“我一直都知道。”

    跟赵峰费了一番口舌后,正赶到下班高峰,回家就晚了,进门看到秦杉已经买好晚饭等着,午阳扔下手中的东西,抱住秦杉,“我想你了”。

    秦杉重重地在午阳脸上亲一下“小傻瓜,想我还这么晚回来,肚子饿了吧,先来吃饭。”

    一边吃着晚饭,午阳说:“你也不问我为什么想你。”

    秦杉笑了,“这还用问,等你不想我了才要问吧。”

    关于赵峰的事,午阳没觉得有必要跟秦杉说。可是午阳在秦杉面前就是一汪清水,透亮纯净,什么也藏不下,一点事就会跟秦杉‘报告’。午阳唠叨着,也没听到秦杉插句话,不满意了就撒娇,“你听没听呀?睡着啦?”

    午阳没想到秦杉竟回答“我觉得你该开始招罗自己的人手,你正式上任以后,一定要有一批人愿意跟着你支持你,他们要有能力还要服从你,前任留下来的人未必就好用,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午阳佩服秦杉的缜密,自己虽然也想过,却没有认真计划,还真是件重要的事。午阳搂着秦杉脖子说:“老狐狸,这么精打细算的。”

    秦杉捏下午阳的鼻子,“那是,怕我家小狐狸吃亏。赵峰实际上是个不错的人选,有能力,对你忠心,服从。”

    午阳鼻子拱拱秦杉,“你不怕你家小狐狸碰到大灰狼?”

    秦杉宠爱着回答:“要是难度太大,就算了。老顾也不错,只是年纪大了点。还有那个大助理,能收就收过来,实在不行绝不能留下。你想想吧,得把这事当件事办,你能力超群,但也需要人脉。”

    午阳吊在秦杉脖子上不肯松手,“知道了,老狐狸,我怎么看着你倒像大灰狼。喂,你的小狐狸喜欢你,要不要?”

    秦杉被吓的连忙说:“歇了吧,你快要大灰狼老命了。还疼不疼?让我看看,不行就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午阳立刻放开手想跑,却被秦杉反手抱住,“不去医院”,午阳坚决地说。

    秦杉看午阳这样子是好多了,忍着笑说:“小狐狸,也有你怕的地方,哈?”



 十九
投资这个行业是男人们的天下,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甚至看不到敌人,但它的残酷程度毫不逊色。有战场就有战友,就会有友情,而友情在某些条件下会偏离会过界,比如赵峰对午阳。在这里被崇尚的是实力,说话声音大的是利益。午阳不在乎别人评价怎样自己,即使恋情曝光,在这个环境里也未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能容忍任何人碰到秦杉。世界不大,坏消息和谣言传播的速度极快,绝不能掉以轻心。小人物会坏大事,一点都不夸张。午阳虽然天性纯良,但绝非善与之人,为了保护秦杉,他根本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

    关注午阳的不只是赵峰,还有刘清新。触了午阳逆鳞的,赵峰是第一个,刘清新是更倒霉的下一个。午阳或许可以不计较赵峰,对刘清新则另当别论。当初刘清新看出赵峰对午阳的感情,鼓动赵峰追求午阳,原想给午阳制造点麻烦,闹的越大越好,搞不好一个桃色菲闻就能绊倒午阳,阴沟翻船的事太多了。

    清早一进办公室,午阳在刘清新的桌前停下,“刘助理早,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刘清新抬头对午阳说:“九点钟有个会,梁总让我代替,我得准备一下。等开完会好吗?”

    才刚过八点,真正重要的会议,梁总不会让刘清新代替。刘清新只不过是又在找借口试探午阳。午阳有意看下手表说“我只占用你五分钟”,这次他不想让刘清新轻松,他要开始立威了。

    本来午阳并不想去招惹刘清新,正式上任后换个新助理很容易,而且午阳已经看好人选。但是秦杉想的更周到些,刘清新的经验,能力,人脉,如果用得上会给午阳助力不少,当然这要先收服刘清新。秦杉在那个职位上,可谓阅人无数,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远非午阳能比,被午阳冠个‘老狐狸’还真是名副其实。但‘小狐狸’也不白给,午阳只想用刘清新过渡,为自己的新助理铺路。倒不是计较与刘清新之间的嫌隙,刘清新的老练是助力,更可能是阻力,所谓‘店大欺客,奴大压主’,不用经验也知道这个办公室要交给信得过的人。

    午阳从桌上捡出份文件,那是他分派下去调查网络工业现状的报告。午阳自己在研考中国网络工业,准备新的投资板块,需要一些辅助资料。他用冷静的声音说:“刘助理,有份报告请你过目,然后转梁总批阅”,说着那本厚厚的报告递给刘清新。

    刘清新翻看一下,那是自己写的,洋洋洒洒几十页,上面已经被午阳用红色笔圈点批注过,还附了一页概要,清晰准确。刘清新楞在午阳面前,脸上忽红忽白,说不出话来。

    午阳不给他机会,继续问:“刘助理,如果有问题,请讲。”

    刘清新嗫喏着问:“噢,没,没问题。现在就送吗?”

    午阳面无表情地说:“我曾经说过这是份重要报告,不用立刻送,你再整理一下,我看看再送不迟。”

    刘清新被午阳一棒打蒙,现在听午阳这样说,偷嘘一口气,“好,那我尽量抽空再看看。”

    午阳见他不肯就范,慢悠悠地问着:“刘秘书,你跟随梁总多年,很了解梁总,和梁总的风格吧?”

    刘清新听午阳这样问,神经又提起来,小心地回答:“一直跟着梁总,……”

    午阳也不等刘清新把话说完,接着说:“你是公司十几年的老员工,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助理,我很敬佩”,午阳在‘老员工’和‘助理’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把自己的意思清楚地传达给刘清新。

    刘清新心中凛然一顿,老于查颜观色的刘清新完全明白午阳的警告。没想到,午阳还不到三十岁,竟然把一番狠辣的话说的如此和颜悦色,不见一丝烟火,真是不可小觑。

    见刘清新沉默,午阳再挥一棒,“这个圈子并不大,能力实力品行都靠口碑,相信刘助理名声不错,以后的工作还希望你鼎力相助。”

    刘清新无语了,午阳这是摆明了两个选择给自己,何去何从全靠自己。这个圈子不大,只不过是个助理,这个公司干不下去,没有好的推荐,别的公司也没指望,除非跳出此圈,那样损失太大。跟午阳叫板死路一条,绝对不如服从来得好处多,况且梁总去意已决,对午阳的信任支持日益增加。刘清新是个识实务的人,想想虽然以后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如果不跟午阳顶着,也不会太差,而且也看出午阳绝非平庸之辈。想通了,刘清新诚恳地回答:“多谢夸奖,我一定继续努力。”

    午阳预料之中,刘清新不会蠢到不顾一切和自己对抗,毕竟利益至上,倒是赵峰可能会有麻烦,感情和理智对决,第一个败下阵的往往是理智。如果以后用赵峰,就不能让刘清新和他走得太近。得到刘清新的保证,午阳淡然笑道:“多谢合作。还有个问题请教,你与赵峰是校友吧?”

    刘清新心里有愧,也是彻底看清了午阳的犀利,急于撇清自己,“是,不过差着好几级,主要还是同事。”

    午阳话锋一转,“哦,我随便问问,他曾是我手下的一个经理。没有别的事了,你去忙吧,别忘了整理一下报告拿给我。”

    刘清新这回不再‘尽量抽空’了,马上回答:“我会赶快重新整理,今天就送回来。”

    午阳听得出刘清新是在向自己示好,如果没有意外,刘清新以后至少不会再惹麻烦。午阳换回平和的语调,加上一点玩笑的口气说:“这点事对你来说还不是大才小用。”

    从午阳办公室出来,刘清新已经决定服从午阳,听午阳最后一句话,对自己并无记恨,也放心不少。似乎午阳对赵峰倒是有些不满,刘清新无可奈何地想:“都是自己多事,当初撺掇赵峰追求午阳,这下好了,还得去劝说赵峰,不然这件事午阳不会善了的。今非昔比,以后还是离赵峰远一点,省得麻烦。”



 二十

午阳不耐烦处理那些人情世故,无奈在那个位置上,还得打起精神对付,虽然不像秦杉那样经验老到,但他胜在聪敏,触类旁通。长期在市场里滚打,对人的行为还是很有些理论上的认识。实际上整个市场不仅是经济形态的反映,也是人类行为方式的记录。技术分析之所以可行,是因为历史在以某种模式重复着。加上秦杉那个护短的‘老狐狸’在背后出招,午阳很快理顺了棘手的人际关系。刘清新越来越合作,竟然没有为难午阳选的新助理。午阳明白这里面有梁总的助力,不然就是刘清新不惹麻烦,也不会变得这么主动。不出预料的是赵峰,有点把握不住,‘听其自然吧,哥哥说过如果难度太大就算了’,午阳给自己找了借口偷懒,他从来就是遇到难题能躲就躲。

    上有梁总坐镇,手下有助理和几位基金经理支持,貌似小日子过的轻快,可以松口气了。这天早上一进办公室,刘清新就说:“午阳早,梁总让我等你,说是你来了马上去祝总办公室见他,快去吧。”

    午阳也不多想,直接来到祝总办公室,进门就呆住了,‘不记着今天有什么重要会议’,午阳回想着日程表。三位正副总裁在悠闲的聊天,旁边还有几位高管,林芳也坐在徐总旁边,对午阳耸肩一笑,意思是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祝总招呼着:“午阳,怎么还愣着,就等你了。”

    等午阳落座,祝总说,“今天临时召集大家,宣布两个消息。我们筹划已久的金石咨询顾问公司今天正式启动,由梁总任首席执行官,成立仪式稍后由规划部筹备。午阳从今天开始接任梁总的基金总监职位,今天会后人事部通发全公司,下午公司大会宣布。希望在座各位一如既往支持午阳,也支持我们新的咨询公司。”

    虽然早已知道公司的决定,午阳没想到正式任职会这么突然,‘好日子过完了’,午阳心里暗自揶揄着自己。

    梁总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盒代表公司赠送给午阳,“我自己,并代表公司全体员工,祝贺你,午阳。从今天起,你就要为这个公司负责任了,继续努力。”

    兴奋地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家午阳一开门就被秦杉抱住,“宝贝,真棒,祝贺你。”

    午阳看着秦杉高兴的样子,比自己还开心,“哥,我想送你个礼物”,午阳说。

    两个人从相识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互送过礼物。家里一个大橱柜里只摆放着午阳从礁石上摘下来的大贝壳和秦杉父亲送给两个人的那对笔筒。并不是不想送礼物,只是没有任何礼物比得过那个珍贵的贝壳。秦杉听到午阳有礼物送给自己,一阵脸红心跳,想起在那个小岛上,午阳捧着大贝壳问‘喜欢吗?送给你吧’。

    午阳拿出那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把纯金的办公室钥匙,刻着午阳的名字和上任的日期,“哥,喜欢吗?送给你吧”,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秦杉鼻端一酸,使劲忍几下才说,“喜欢,谢谢你,午阳。”

    午阳一大堆话不知怎么说,傻乎乎地看着秦杉问:“哥,我们在一起几年了?”

    “不长吧,就像昨天才遇到你。”

    “哥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谢。”

    “午阳,是我该谢你的,谢谢你陪着我,谢谢你什么都肯为我做,谢谢你无悔地爱我。我爱你,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

    “哥,养我好几年不轻松吧,每天宠我爱我护着我,还得担心我会跑掉,呵呵。”

    “其实你很好养的,而且养你真是赚翻了。你说要是老巴知道世界上有这么赚的事,会不会羡慕我?”

    “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那当然,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多养几个。”

    “你敢?恩,就你那身板,多养几个受得了吗?”

    “你是笑我老了,还是笑我不行,要不要试试看,至少对付你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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