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姐姐遇到大麻烦了,而且肯定是比这个更严重,可她们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很想照我听到的想下去,但是我又不敢想下去。我情愿相信那是以讹传讹,是不一定对的。不,那是肯定不对的。
那个晚上,好像就连时间也凝固了。我可真难受啊,难受得要死,难受得甚至想哭都哭不出来。
我去问我妈:“石婆婆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她们走得急,没说。”我妈讲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看我,她心里肯定有鬼。
“真的没说?”我觉得我妈此刻就像以前石新子当儿童团长时嘴巴里描述的一样“鬼也是很狡猾的”。我妈怎么一下子变得狡猾了?
“那你说她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停了一下,我又问。
“这我怎么好说?”我妈并不看我,只是招呼我哥:“亮,来了,睡觉了。”说着他摊开了我哥的被子。我哥却笑嘻嘻地朝我走来,伸出了他的小指勾。
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一转身离开了他的屋子。
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隔壁的院子里静得像是结了冰的冬夜。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艰难地度过了那两天。我每天都竖着耳朵听隔壁院子里的动静,有时候听见巷子口有嘈杂的声音,我也会赶忙从我的小房里跳出来,急急地把目光投过去,我希翼着桃子姐姐在我的凝望中走来,带给我无与伦比的惊喜。
可是,那些嘈杂的声音有时不过是成群的学生们,她们或者他们正结伴挥霍着暑假最后的时光。我现在已经不羡慕那些人的乐趣了,我只想等桃子姐姐回来,我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对她说,也盼望着听她说她离开昌西沃这些日子的故事。
我预感到石婆婆她们就要回来了。
果真是这样。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终于听见巷子里又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这一次是真的,我一怔的时候,我看见我妈也在怔,我丢下饭碗的时候,我妈也呼啦一下放下正在给我哥喂饭的碗和勺,她跟我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朝院子门前跑去,只有我哥还傻愣愣地坐在饭桌旁。
我在我家院子门前正好迎上石婆婆一家。我的眼睛在搜寻,搜找桃子姐姐,但是,没有的。我想了几天,挣扎着不愿接受的残酷就这样血淋淋地来到了。我的泪一下就涌上心头,我怔怔地望着石婆婆一家。
才几天时间,石婆婆的头发似乎就白透了。石叔叔和石阿姨也是暮气沉沉。石新子则是一副被狼咬了一口的样子,脸上蒸腾着想要寻仇的杀气。
石婆婆一家人从我眼前经过,我妈也正好站在我的边上,可她们目光呆愣愣的,就像根本没有看见我们一样,或者说是不想看见,不想搭讪。石叔叔掏出钥匙开的院门,他们一家人看起来特别疲惫,他们回来就是为了休息,不想被人打扰。
我目送着他们一家人进了院门,我不敢去问什么,我害怕问。
我没有扭头去看我妈,但我暗暗地巴望我妈能去问问,如果我妈跟进去了,我就可以倚在她家的院子门口听她们说话了。
然而我妈跟我一样,她并没有动,我仿佛听见她凄哀的叹息声。
“唉!可怜啊。你说她就这么走了,流了一滩一滩的血啊。她这是血流尽了走的,可怜的丫头。”无以复加的绝望就像一块巨石朝我压来,黎黎她妈的话犹在耳,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我想软绵绵地贴进我妈的怀里,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贪恋过我妈的怀抱,我很想有一个人来抱抱我,紧紧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