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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到一篇转贴,因为’黄永玉’三个字而读下去,这个名字中学时代从’读书’上认识,一篇戴晴写的’从小书到大书,从大书到小书’ (读永玉三记),篇中几幅小小水墨画几句配文,就让我爱上了这个幽默智慧的老头:伯乐跛行,少壮见问安.”夫子何为哉?”答曰:”相马所致.”问曰:’相马夫子之道,何凄楚若是?”曰:”相一良马.”问曰:”良马岂不佳乎?”答曰:”佳固佳,一牵上台阶,即狠狠给老子几脚!”
那时到处找’三记’而不得,念念不忘,二零零一年回国只买得三记之一'罐斋杂记’,再过一年方买到两本共六册'永玉六记'.黄永玉,除了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沈从文的侄子这个身份外,就是这小小的两册书配画,让我感叹:这些画(话),放在文革,够把这老头枪毙几回了,对他满肚子的睿智,真是佩服得紧,尤其经过了文革的人,依然幽默如此,竟让我崇敬了.
谁想我实在眼拙,竟不知八零年他首画生肖邮票,一枚八分猴票,而今翻了二十万倍,三十六年后的九十二岁高龄再次画猴,近千万张邮票几小时就卖光,不知又几十年后'在冥王星哪条大街上哪家茶馆里跟伽利略或哥白尼喝下午茶'的时候往这人世间瞅瞅,后人们记得的,竟只是:又翻了几十万倍的猴票,是一个叫黄永玉的九十二岁的老头画的,他又将如何配文?我竟不知, 这个老头原来这么值钱!
把文章推荐给朋友,同时推荐了'永玉六记',保她喜欢.几分钟后,她回曰:你发财了,'永玉六记'现在卖三千块钱!这个信息再次刺激了我的神经,急盼着下班,回得家来,忽然就觉得那两排书架藏龙卧虎,孰不知这里夹着什么书已成天价?就象逃难的姨太太手中包裹里藏着的珠宝,有一日全指着它活命?
那两册’永玉六记’还象多少年那样安静地靠在架上,我看它,却不似从前,拿在手里,分明多了几分温柔怜爱,虽然那三千,多指八五年第一版,但我内心眼看着泛上慧眼识金的激动,仿佛自己也跟着长了行市.
这篇文章,让我浮想联篇,由此及彼地念起我那一小纸箱书信,赶紧搬出来,一梱梱的来信,随着我东西南北地迁移,每次搬完家,都会随手再翻看些,记起那些泛黄的青春岁月, 这些文字,飘洋过海,是我曾经的期盼与慰寄, 每每回想,几多感伤,几分多愁;今天,却因为黄永玉那老头的一枚八分猴票,变了味道:我一封封看,却只盯着邮票,看到最后,不禁泄气:这些朋友,忒懒了,几十封信,怎的都用一样的邮票,商量好了似的用那再也不会断版的民居,让我瞬间梦断.
把箱子重又放回,知道,其实即使有什么珍贵的邮票,也不会撕了变卖,它是信的一部分,躺在记忆里,无法分离.
这一晚,那几十本挑了带出国的’读书’,那些激动过我的文章文人,那几十封朋友遥远的来信,打开信箱的兴奋喜悦,灯下回信的认真,忽然让我意识到:我已离开从前的自己太远.
亦舒说:书唯一的用途,是增加气质?这话听着甚是庸俗,却也令我开窍,发大财希望渺茫,但象从前那样多读书至少会避免成为满脸凶悍满腹怨气的大妈?于是夜深人静时,打开八七版电视剧’红楼梦'……那个画猴的黄老头,是不是也在家看'非诚勿扰'呢?
是为了它本身呢还是价钱呢. :) 反正我有点儿分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