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事(39)对树的记忆
胡同里一般都会有几棵树,一些比较大的胡同会在路两边种树,好像杨树最常见。杨树高大,树荫茂密,在炎热的夏天能遮挡烈日,给路人带来清爽。后库大街,三十九中学东墙外的那段路,两边都是多年生长的大树,夏日里树冠在头顶上连成一片,不见阳光,形成一条林荫路。(可不是林阴路,呵呵),乘坐十四路公共汽车经过此地的时候,都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要比别处低点,清凉少许。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都被城市开发者们砍光了。这些年京城的改造不知道消灭了多少这样的多年古树和美景。
有些大的胡同和稍微小一些的街道在人和汽车的流量上差不多,比如西单的辟柴胡同,太平桥的屯绢胡同都是交通频密的地方,人车争道,路旁的树叶上总是落满尘土,多亏有了树,路旁的院子里才会减轻噪音,也少落点土。
小时候有一种游戏名为“勾纲”,就是用杨树叶的梗儿较力,两个人各执一支去掉叶子的梗儿互相勾住使劲拉,看谁手里的梗儿更结实,梗儿断即输,有时还会加点赌码,反正都是小孩子玩儿的物件。为了赌赢,打败对手,就要寻找耐力强有韧劲儿的树梗,碧绿泛青的梗儿比较脆,水分较多,一拉即断,太老的梗儿水分都流失掉了,颜色发黑,太干也容易断,半新半旧,有油性的梗儿是最佳之选。为了增加油性,还有一个窍门儿,把梗儿放进鞋里沤着(有点恶心啊,抱歉),男孩子活动多,脚底常出汗,这样炮制出来的梗儿油黑发亮,韧劲十足,百折不断,战斗力超强。
还有一种树是最不招人喜欢的,就是槐树,到了夏天,树上垂下一只只浅绿色的虫子,“吊死鬼儿”。经过树下的时候,不注意就会沾到头上身上,看着手指长,筷子粗细,圆滚滚,不停地蠕动的绿虫子只觉得恶心。小时候最腻歪“吊死鬼儿”,偏偏住家附近的公厕墙边就有一棵老槐树,到了夏天,从树上垂下来很多的吊死鬼儿,把公厕的入口封堵得严严实实,被逼无奈只好去远处的公厕。
柳树种在水边的较多,河边垂柳,本身就是一幅写意画。故宫筒子河边,什刹海,后海岸边都有不少柳树。小时候看小人书和电影里,打仗的时候,战士头上戴着柳条帽,也折下柳枝编成帽子玩儿,被大人教训“不要破坏树”,不编帽子,还可以做柳笛儿,折一段不太粗也不太细的柳枝,慢慢地把中间的枝干抽出来,留下完整的树皮,放在嘴边吹,粗细长短不同的柳笛可以吹出不同的音色。
常听说灾荒的年月,吃榆树叶子,还有榆钱饭。春天榆树开花,一串串的榆钱挂满枝头,一片片嫩绿的花瓣,随风飘落。据说榆钱要用开水焯一下,去除苦味,才好吃。把榆钱拌在玉米面里,做成窝头上锅蒸,还可以加点红糖味道更好。还是学龄前儿童的时候在老妈单位赶上一回吃“忆苦饭”,野菜汤,榆钱窝窝头。汤的味道没印象,窝窝头吃起来有股清香还带点甜,估计是放了糖。据说这榆钱有“健脾安神,清心降火,止咳化痰,清热利水,杀虫消肿”的功效。
记得也是小时候,邻居大孩子给过我两只蚕,说要用桑叶喂养,这事有点难度,住家附近没有桑树,只好让老妈拜托邻居每次採回来桑叶分我几片,看着胖乎乎的蚕虫在桑叶上爬,不停地蚕食桑叶。晚上睡觉前把养蚕的盒子放在枕头边,能听到细微的蚕吃桑叶的声音。后来蚕开始吐丝,不再进食,慢慢把自己包裹成一个金黄色的长圆形物体,连着几天没动静,最后见到的是一只白色的蛾子在房里飞来飞去,蚕和桑叶的记忆仅此而已。
大街上也有很多树,长安街两边的树都有专人管理,遇上节日还会在树枝上张灯结彩,从六部口到南长街一段沿着红墙种着玉兰树,迎春花,花开的时候望去是一片花海,煞是好看。
读过很多赞颂松柏的文章,本来这松树和柏树四季常绿挺可爱的,只可惜被“永垂不朽”拖累了,有一个单位在主路两边载上松柏,一路走来感觉太肃穆了,有人开玩笑说“好象是进了八宝山”。
这些年来在北美见惯了松鼠在树枝上跳跃,抱着松果啃。其实长安街路旁,大会堂外的松树上也有松鼠,上学的路上经常见到这些一身灰皮,一对小眼睛,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行动灵活敏捷,非常机警的小东西在树丛里窜来窜去。
住过的院子里有棵枣树,有棵石榴树,挥杆打枣,剥石榴,都是好玩的事。入秋以后每天都要扫落叶,清早起来,院子里落满枯叶。抬头看着树梢渐渐变成光秃秃,冬天就来了。说起来好笑,小时候总想,为什么不在路边种上各类果树,有水果吃还可以遮荫,够幼稚的吧。
住过的院里有无花果,金银花藤,葡萄架,石榴树还有枣树,好多儿时的情景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惜现在那院子早没了。。。
是这么回事。可能是品种不同吧,我瞎猜~~~
酸枣,记得吃酸枣面,用热水冲开,那个酸呐~~~
在西方见到槐树开花总是很激动,急忙向前细看,每每失望,形像神不像:西方的槐花不像北京的槐花那那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