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事(九)那年那月的京城百姓之余言未尽
京城往事(八)写了一点在那个特殊时期的感受,其实还有东西没有写进去,而且那篇只是粗线条的描了一下,并没有具体的事例,总觉得有东西如鲠在喉,非一吐为快不可。另外有博友质疑石竹苑在掐头去尾,头在哪里不清楚,尾还是可以续上的。
六月七号,开始恢复常态,其实街面上痕迹尤在,气氛依然紧张,府右街南口和西长安街交界的地方停放着两辆装甲车或是坦克(没看清楚),之间相距数米,形成一个狭窄的出入口,南北通行的人,骑车的要下车推着,都要从这里慢行通过,在坦克上站立着持枪的士兵,枪口向下对着从隘口通过的人流,过往的人大多低着头。当时只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好像二战电影里被德国军队占领了的那些个欧洲国家的情形一样,手无寸铁的民众被征服,被统治了,低着头从枪口下通过的人们更象是亡国奴。这个词不准确,因为并非亡于外族入侵,只是形容一种感觉。
从六部口到复兴门大桥,西长安街的路边停着军车,路边有持枪站岗的士兵,有列队行进的军人。在民族宫的对面是一片平房民居,一点声息都没有。直到复兴门桥头,百盛对面竟然有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在围观雕塑上的凹点(弹痕),有人在低声议论,而路对面就是一群军人在休息。
胡同里面突然变得安静,没有吵闹,没有高声说笑,四邻见面打招呼的声调也低了几度。感觉很沉闷,压抑。大院里和街上没有人闲聊,大家都关起门来躲在屋子里,好像在躲避灾祸一样,平日里那些大嗓门儿的妇人们也降低了调门儿,人人都惶恐不安,几乎所有人的工作单位都开始清查,人人过关。
胡同里没有小孩子踢球,玩耍。到了晚上,更显冷清,可怖。在那次变故之前,曾有谣传说,上面调派西藏人为主的部队来,坊间立时起了恐慌,老人们扼腕,说道如何能说服藏人不动武,言语不通啊。许多老太太,老爷子曾经站在马路上对进城的军车上的年轻士兵劝说,把吃的喝的东西往士兵手里送,也有攀乡亲的,讲起家乡话。而对藏兵的恐惧把很多人吓住了。
虽然派藏兵的消息终究是谣传,但对人们心理的打击是巨大的。当时谣言四起,一日数惊,街巷里的人们惊恐不定,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今日在中东正在发生的景象正是那段日子的再现。
经过那次变故,最明显的变化是民众信念和社会道德的崩溃。官吏们强烈的末日危机感,对攫取财富和利益的疯狂。也许领导层希望民众不问政治,一心致富。这个目的可能达到了,但社会普遍的道德沦丧,对上层的绝望,后果在今天已经可以看到了。
商议不成就动武,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结果注定是悲剧。惩治特权腐败的要求被漠视,之后大面积的贪腐成风,大小皆贪,羡慕他人贪也恨自己贪不到。当初维护了少数人的利益,必然伤害了大多数。所谓康乾盛世也不过是个虚像。表面的繁荣掩盖不了下层社会的贫困。
人的需求有不同层次,物质的需求不并能代替精神层面的需要。虽说,精神离不开物质,但精神层面的需求不能去除,除非人人都是横路敬二,否则,只有开刀。
孔夫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如今,孔圣人的塑像被搬到长安街上不足白日又搬回后花园。搬来搬去的说明了什么?毒油,毒奶,毒米,毒肉为何不绝于市?国人是不是缺少安全感?
社会是全体成员的社会,国家是所有公民的国家,而非一个或几个家族的私产。要有公平,公义,不同意见只有协商解决。对外用武,对内决不可。当然刑事层面的问题不在此议之中,但除恶也需依法行事,还有恶法非法,在此暂不论及。
我们都是过客,历史自有评判。
这篇和上篇都偏离了石竹苑写京城往事系列的原意,(不论政,不谈宗教,我给自己定的两条规矩),就此打住,还是回到叙而不论,简明不烦,轻松随意的路子,和我的虎头日记系列一样。不同的是京城往事是怀旧,虎头日记是超越现实,好玩儿。两个系列写起来都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