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事(7)收音机和日光灯
七十年代初期,收音机也算是个大件儿,上海出产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还很稀罕,小巧玲珑的九波段,十波段的价格不菲。常见的是直流电子管收音机,木匣子,前面有两个旋钮,一个是开关,一个是调频的。正面是有点类似绒布的面儿,后面是胶合板后盖儿,上面几个大大小小的散热孔。打开后盖,里面有一支大喇叭,还有一块电路板,板上焊着大小不一的电容,电阻,之类的东西。在下方两端电极中间装上四,五节一号电池,就是一台完整的收音机。出了毛病,不工作了,多半是烧了电容,坏了个电阻之类。拆下来,换个新的就好了。
那会儿,听收音机几乎是每天必有的节目。虽然选择不多,但正是求知欲强烈的时候,再枯燥的节目也能听进去。惟独对转播球赛没兴趣,没有画面,背景里嘈杂的很,解说员又讲的很快,看着老球迷抱着收音机听得投入,实在不理解。
节目少得几乎都能背下来,记得马季和唐杰忠合说的相声歌颂中国援建坦赞铁路的段子,形容在非洲的工人:“倾缸大雨不住地下,如同天然洗澡堂,带块肥皂搓一搓,满身泥土全冲光。”还有单弦儿,河南坠子,山东快书。最特别的是天津快板,带配乐,曲调悠扬,节奏不急不慢,用天津话连说带唱,有点象美国现在流行的说唱音乐,特别哏儿。
后来节目多起来,最喜欢听电影录音剪辑,很多电影听了许多遍,里面的台词,对白,和解说都记住了,还没看过影片。有段时间是外国影片的译制片最热。象《佐罗》,《叶塞尼娅》,《冷酷的心》,《沸腾的生活》。
八十年代中有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叫《海狼》,记得有个同班同学,是那种脑瓜儿灵光,心思敏捷的人。他问我,看过海狼了吗?我老实承认没有。他跟我讲,里面有一场戏,是一个德国女间谍和一个英国男特工上床,被几个杀手打断,英国特工的同伴赶来解救,之后这个同伴问那个德国女间谍,“问句不该问的话,您受惊了吗?”。然后这个同学坏笑着看着我说,“受惊”,明白了吗?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词的同音词是“受精”。后来在收音机里听到这部电影的录音剪辑,觉得配音演员说这句台词时的语气,确实带有戏瘧的味道。
随着电视的普及,收音机逐渐退出,由电子管到半导体,再后来逐渐被收录机取代。
再说着日光灯,七十年代主要是白炽灯, 灯光昏黄,一般家用的多是十五瓦,二十五瓦的灯泡,昏暗,而且有光晕,照明不均。后来普及日光灯管,据说是省电。有六瓦,九瓦的小灯管,发出刺眼的白光,在灯下看书,时间长了眼睛会酸痛。好一点的装个十五瓦的带个整流器和启辉器。开关还是拉绳。拉开之后,灯管会闪几下,才稳定。整流器会发出嗡嗡声,启辉器有时工作不良,灯管闪过几下之后仍不能稳定下来,就需要取下启辉器,重新装上,再试。所以,搬桌子挪椅子登高爬低是经常的事。
学校教室里的日光灯要长些,功率也大点,一般是安装在一根长木板下方,用两根绳子吊着,从房顶垂下来。最高兴的是灯管不正常工作的时候,男同学就可以有正当理由爬上课桌,而不用挨批评。
最不喜欢的是那种白光,冰冷,甚至有些阴森的感觉。
谢谢,只记得邻居家有一台红灯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