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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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悟时,爱情的门槛已被别人跨越了

(2008-01-25 00:39:08) 下一个
她和他相识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
象牙塔内的爱情简单纯粹到不受世俗尘埃的惊扰。她的清纯笑容仿佛是质地精美的陶瓷,让他为之心旷神怡。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老家那片蔚蓝色的天空下,田野里迎风挥手的稻穗,明净而快乐。
物质上的清贫促使他更加发奋用功学习,却也使得一颗早熟的心比旁人多添了几分善感的忧郁和那么一点敏感的自尊。
她的出众与美丽,使得她身旁总有一群痴情男生的苦苦跟随,走到哪儿都会是目光的焦点所在。但她却独独钟情于沉默寡言的他。她欣赏他的勤奋和好学,还有一份别人身上没有的超凡脱俗的清高气质。
因为是真心相爱,所以热恋时,那么骄傲的她并不介意只能和他一遍一遍地来回走在熟悉的街边角落。
在那条枯燥乏味的路途上,她总能变着法儿和他有说有笑,脚下的步履也会变得饶有趣味。但她却全然不觉,来来往往放慢驾速的车轮滑过,又绝尘而去时,他眼角卷起的一缕无言尴尬。
至到走到夜幕降临,腿脚酸软,她才陪着他在路边的车站停下来等车,默默地和他一起挤在沙丁鱼罐般的公车里,却又那么安心地站在他用身体为她隔离出的一隅不受打扰的空间。
年少又骄傲的心是不可能永远这么平静似水的。很多次,因为公车的长时间晚点,她赌气一个人打的回去。却又在校门外久久地等着他,直到看到他拖着长长的疲惫的身影平安回来才放下心。几天后,她依然会陪他一起以步当车,谈笑风生。
而她每一次伫立在暮色中的单薄身影都会深深刺痛他的心。萧瑟寒风里,他温暖着她的手,许诺说:"以后绝不让你跟着我受这样的苦。"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幸福而坚定地点头。
在毕业后的那个秋天,相恋数年的爱情花朵终于可以结出果实了。面对即将开启的崭新未来,两人都信心满怀。他要为她留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里扎根立业,用自己的双手为许诺过的幸福生活打拼。她则恨不得向全世界的人证明他们爱情的纯洁,拒绝了父母为她打点的一切,甘愿与他享受清贫的岁月。
两颗年轻的心是那么地踌躇满志,豪情万丈。却不知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旦堕落人间,便注定要终日为生存所累。
这是一个有着太多急功近利,太多浮躁的世界。而他是那么地想要证明自己,却又被成功一次次地拒之门外。面对着咫尺之处的婚姻门槛,一颗自卑的心便再也不敢前进半步。让她在每一天的热切期待中,一次次地失望。
很多时候,刚工作不久的两个人都是囊中羞涩的,每个月的薪水除了支付生活的必需品之外便已所剩无几。他依然不能实现当初许下的承诺,而她却再也不能在等车的街头随意挥手拦一辆出租车潇洒来去。
浪漫不再的生活,一颗再恬淡的心也会渐渐滋生愁怨。看多了身边终日被锦衣玉食包裹的同龄女孩,美丽出色的她再也无法容忍他的郁郁不得志。不知从何时起,争吵已经成为每日的课题。
那些一时激愤之下吐出的话语,不断刻划在他脆弱的心头,生生疼痛。因为是那么地珍惜她,所以他妥协,他退让,却又不甘在一次次地漠然中失去自己。于是便有了日复一日的对峙和冷战。
原来,年少无邪的爱情注定要在现实生活的残酷中轻易败下阵来。终于有一天,她从牙缝中挤出那句"决定和你分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她的表情冷漠坚定,让他相信她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
一些小小的芥蒂与伤害终于让他们的爱情风帆受了挫,直到无可挽回。她平静地撕碎一件编织数月都未能成型的毛衣,同时也撕破了两人苦心经营了几年的感情。
岁月依然无声地流淌。数年里她经历了很多次恋情,虽然内心仍然充满隐隐的期待和盼望,但终究因为一颗无法坚持的心,使爱情在最后的关口退缩下来。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地似乎再难回到初恋的时光。
那天,她去一家公司应聘,准备通过由最高执行官主持的最后面试。那个坐在会场正中位席上的人,使她的所有思绪都僵持在抬头的一刻。在回忆里搜索着关于他的片段,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男人便是当年那个因清贫而终日郁郁寡欢的初恋爱人吗?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应答那些程序性提问的。在最后握手告别时,一双清澈不再的眼睛始终无法正视他眼底的从容与自信。
没有任何为难,她凭借自己的实力顺利坐在了他隔壁的办公室里。偶尔下班时会看见他一家子幸福的身影,依偎在他臂弯边的是淳朴又平凡的她。
曾经有过的细节在心底平静地重演,陈列在眼前的一切都丰润而透明起来。为何在年少清贫的岁月里,在萧瑟的冬日街头,她不能陪他再多等一会呢?也许在下一刻误点的公车就会进站,也许幸福明天就会到来。
而她终于未能陪着他一起走过成熟之前的青涩与迷惘。在他因脆弱表现出来的自尊面前,她做出了今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决断。她不知道朝霞终有跃出地平线焕发出熠熠光彩的那一刻。当她明白这个道理时,那道爱情的门槛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地跨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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